果然不出片刻,張良便匆忙出來迎接。由於太過匆忙,張良頭巾都沒有紮好,完全忘了自己君子的形象。
張良見到顧春風三人,臉上自然樂開了花。他與顧春風認識時間不長,但已經有了過命的交情。至於墨十八,在白崖大戰宋忠時讓他就佩服不已。而對於唐衣,可能因爲沐搖光的緣故,他不敢隨意親近,反而隱隱有些擔憂。
帶着三人穿過大門,門內便是一個巨大的圓形天井。
只見身着各色服飾的修行人士聚集在此,場面好不熱鬧。
可是顧春風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因爲這些修行者流露出的氣息都有些狂躁,有的修行者更是已經吵了起來。
看着火藥味十足的現場,顧春風問道:“這到底什麼情況?”
張良迴應道:“現在秦國對我們這些宗門有諸多防範。如果想到雄虎關前線去,我們就必須聽從軍部的安排。”
顧春風問道:“軍部什麼安排?”
張良答道:“四人一組,領頭的必須是軍部中人,並且這四個人必須由軍部的人來挑選。”
聽完張良所講,顧春風點了點頭,讚許道:“秦王果然很懂謀略。”
張良皺眉道:“願聞詳情。”
顧春風迴應道:“如果說如今的秦國是一個雞蛋,那雄虎關前線就是蛋殼。雖然如今蛋殼有碎裂的跡象,但堪堪還能化解魏國的瘋狂打擊。但如果這顆雞蛋從裡面開始壞掉了呢?”
“裡面?”張良眉頭皺得更深。
顧春風接着道:“熾陽內部都可能出現內鬼,何況這些魚龍混雜的宗門。我要是秦王,也一定會這樣做。如果不能完全掌控這股力量,寧願將其放棄。因爲這股力量太過危險,極有可能造成咸陽城內部的崩壞。再加上修行者大都自負,自由散漫慣了,卻極少見識過真正殘酷的戰場。”
“在戰場上,一個修行者或許要強於數個普通士兵,但一隊訓練有素的士兵,絕對要比普通修行者更能發揮作用。”
聽到這裡,在場的人都陷入了沉默,接着便都讚許地點了點頭。
唐衣斜眼看着顧春風,道:“你怎麼好像什麼都懂一點。”
顧春風高傲地昂起了頭,像一隻鬥勝的公雞。
“那是!”顧春風的聲音簡直和公雞打鳴無疑。
唐衣翻了個白眼,表示無語。
顧春風見狀,心裡默唸道:“我兩世爲人,差兩分考上重本的人物!這都不能糊弄一下,還混個什麼勁。”
聽完了顧春風的解釋,本來眉頭緊鎖的張良輕鬆地笑了起來。
他看着顧春風,誠懇道:“顧兄的頭腦實在非常人,在下這輩子恐怕都望塵莫及了。對於前些日的困惑,今日總算在找到了答案。我會轉告同門,讓他們儘快聽從秦國的安排。”
墨十八道:“那墨家那邊我去勸說。老在這裡待着,還不如在白崖睡大覺。”
於是四人分頭行動。顧春風和唐衣來到了東樓的兩間客房休息,張良和墨十八各自去說服同門。
東樓裡的客房很乾淨,也很有趣。整個屋子的牆面呈弧形,有一種特別的美感。
房間的被單牀鋪都是新的。牆面刷得雪白,而桌椅則是濃重的墨黑色。黑白相見其間,彷彿一幅別緻的山水畫卷。
此時頭頂的天光從天井內灑落到屋內,讓房間顯得寬敞而明亮。
看見此情此景,顧春風不禁對設計這東樓的前輩生出極高的敬意。
他默默地感嘆道:“這樣的設計師要是多點,那什麼大褲衩,大銅錢的奇葩建築可能就會少些吧。”
連續奔波了這麼多日,那三隻瘦驢早就累得在馬房裡呼呼大睡,而顧春風卻躺在牀上睡不着。
他的身體很疲倦,精神卻更加焦慮。
想着唐衣只剩下了兩年時光,沐搖光還在最危險的前線,他的眉頭就鎖得更深。
秦國真的有可能在兩年內擊退魏國嗎?如果戰局僵持不下,他是獨自前往玄火門,還是勸說張良和自己一起?到時候張良會放棄堅守秦國,和自己一起前往嗎?
這一系列的問題讓他有些恐懼,對未知結果的恐懼。
他又想到今年春天自己還只是一家火鍋店的老闆,現如今已經是融元境的修行強者,就有一種如夢似幻的錯覺。
在這夢幻般的錯覺裡,有最美好的所在。
不管是唐衣、墨十八,還是沐搖光,他都不想失去。
他曾豪情萬丈的越境挑戰陸黑,又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抵住了暗月的刺殺,現在更是躋身於年輕一代最優秀的修行者行列。
只是顧春風沒有察覺自己的水平。自開始修行以來,他就處於被動挨打的狀態。
從修行開始,顧春風遇到的朋友和對手都太過強大。不是墨家的天才,就是白水宮的仙子,要不就是被稱作“修行者噩夢”的暗月殺手。
處於這樣的環境之中,起步最晚的顧春風不僅沒有被遠遠落下,還隱隱有趕超之勢,這足以證明他的能力。
用墨十八的話來講,顧春風是他這種天才都會自嘆不如的怪物。而唐衣只對顧春風說過兩個字--“妖孽”。
擁有妖孽般的天賦,成長又極其迅速,迅速得連墨十八這些天才都自嘆不如,但顧春風依然覺得自己不夠強大。
因爲他要面對的敵人都太強了。
不管是七國最嚴密恐怖的暗月組織,還是被稱作不可知之地的玄火門,這些勢力都不是個人所能抗衡的。
秦國要擊退魏國,他的力量微乎其微。如果擊退魏國需要一片海,他最多隻能算一滴水,但在這對抗的過程中,他想成長爲一條滔滔大河。
方技家醫師已到秦國,熾陽組織也暫時解散。可是張良的人脈和背後的儒家力量,是他必須要爭取到的力量。
所以秦國必須勝!他也必須要變得更強!
看着樓下天井裡的各色宗門,顧春風笑了起來。
除開勢力龐大的儒家、道家、墨家比較傳統外,有些宗門就顯得很奇葩。有的揹着長棍,有的揹着大刀,有一個宗門甚至揹着鍋,漆黑的鐵鍋。
顧春風笑道:“難道這是鐵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