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職業遊說人

林義龍在菲斯克先生的競選辦公室裡獲得了一紙顧問約,將作爲選情的法律顧問與委員會一起考慮政治獻金的來源。

遊說和獻金並無多少瓜葛,英語中游說Lobby這個詞的詞源來自於威斯敏斯特宮的走廊,議員們經常在投票前在過道里等待的過程中受到其他同僚們的影響,久而久之,就把過道這個詞直接理解成過道中發生的相互影響,也就是遊說。

至於獻金,則是另外一碼事:競選時的宣傳和僱傭辦公室都要產生花費,政黨本身又不是營利事業組織,只能通過財政撥款和捐款的形式,後者就是獻金。

結果,到了當代,很多遊說團體把這兩項合併在一起,以獻金作爲遊說的結果對競選人施加影響。這樣的聯繫在邏輯上是不可能對競選人和代表的派系有約束力的要求,但大部分的決定都是受黨鞭約束的,要是說完全沒有,也不對。

就算轉年,林義龍拿到了公民權,作爲威爾士居民,在經濟上對菲斯克先生的競選活動也不能直接捐贈,向保守黨財庫捐款完全沒意義。於是,林義龍就“建議”菲斯克先生以一便士的名義薪水形式,派凱蒂去履行顧問約,在選戰中出力,也算是提前給凱蒂自己的道路鋪路。

無論從各種民意調查還是選舉人調查,菲斯克作爲保守黨的候選人都在這個選區具有壓倒性優勢,去擔憂陰溝翻船這種情況是毫無意義的,話雖如此,戲還要演全套。這些天菲斯克先生還要在霍維先生和默克先生的陪伴下出席一系列活動,結果這幾個“好友”中只有林義龍出席了冷冷清清地出席了農民俱樂部的年會。

“林先生?”林義龍在俱樂部的酒吧裡,一個穿着休閒西裝的中年男子與林義龍打了招呼。

林義龍從平板電腦的縫隙上掠過一眼。

通過面孔判斷,來人應該再60歲年紀,雖然嘗試微笑,棕黑色的眼睛因爲笑容眯成了一條縫,卻仍然令人覺得皺着眉頭。這樣的面容配着一對招風耳和寬額頭,令人無法放鬆下來。

“先生你是?”林義龍嘗試問道。

“我的名字是彼得-詹森。”這個讓林義龍不太舒服的人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詹森先生,幸會。”林義龍伸出了手,與老人握手。

“幸會。”詹森先生回禮。

“很抱歉,我有些記不起來詹森先生主要從事的行業了,在退休到農場之前,你是做什麼來着?”林義龍把平板電腦放到一邊,坐直身子,問道。

“我之前爲一個能源公司擔任董事,也給一些企業做一些政治遊說。”詹森先生說道,“林先生恐怕也不算職業農民吧?”

“不,我現在就是職業農民。”林義龍斷然否認,“雖然,有的時候還在履行一些顧問約,已經基本不在實務領域繼續拼搏了。”

“現在退休是不是顯得有些太早了點。”詹森先生面露擔憂的神色.

這樣的干預其實很失禮,但卻沒人指責,考慮到詹森先生比林父還要大幾歲的歲數,對年齡將近小一半的林義龍來說,這也可以是一個”忘年交“的告竭,並不算太反感。

英國的一些莊園主對已經沉浸在骨子裡傲氣的掩蓋並不十分熟練,不過他儘量掩飾,但一種某種干預和強制還會在動作生硬的抑制中被林義龍感受下來。受全球化影響的默克先生和霍維先生,菲斯科先生和林義龍原來的老闆戴維斯先生都沒有這樣的表現,但在一些二戰前後出生的那一代受“黃禍”鼓吹荼毒的人還是有的。

“再說吧,我現在想休息休息。”林義龍回答道,“林場畢竟不是農場和牧場,一時半會兒,如何打理林場的庶務有我的經理負責,不用我擔心。我相信詹森先生也不會因爲這一些我的個人事務來對我發出告誡,請說一下你的來意吧。”

“其實我想說的話跟作爲你好友的菲斯克先生有關。”詹森先生說道,他頓了頓,“有幾位先生想邀請他去參加一些酒會什麼的。”

“抱歉,既然詹森先生也是俱樂部會員,爲什麼不去直接找菲斯克準議員閣下發出邀請呢?”林義龍把自己的位置擺得相當低,不軟不硬地迴應道,“我只是一個新進會員,如果詹森先生是來聊天的話,我願意奉陪。”

“我當然是來聊天的。”詹森先生說道,“作爲過來人,我想提醒林先生一件事,我已經見過無數在選舉之前出錢出力的競選夥伴被議員當選之後漸漸疏離了,這一點介紹林先生進入俱樂部的吉伯斯勳爵就是明證。如果過於高看自己最終在市場就會無人問津,想賣都賣不出去的地步。”

“那詹森先生看來,吉伯斯男爵就是俱樂部的恥辱了?”林義龍笑道。

“林先生心裡明白,要不然也不會只憑2500鎊就能說服這位不幸的男爵介紹進農民俱樂部來了。”詹森先生看來還是在見面之前做了些準備,“我說的不錯吧。”

“不,我想,吉伯斯男爵介紹我進入俱樂部認爲我對俱樂部的可敬的會員們有共同語言。至於補選這類事務,並不是我能左右某位先生決定的——所以我覺得,對我評價過高的,並不是我本人,而是詹森先生。”

“這麼說,你不願當這個傳話人嘍?”詹森先生揚着他的頭說道。

“不願意,這已經超出了我能力範圍。”林義龍很隨意地端起已經涼了的咖啡回答道,“除此之外,詹森先生還有其他什麼事嗎?”

“作爲會員們的財產託管人,我這裡有一些可能需要林先生感興趣的地方。”詹森先生非常陰沉的語氣說道,“如果林先生需要一筆低息貸款,我可以代表俱樂部向林先生開放。”

“真抱歉,在資金層面上,我並不缺乏。”林義龍滴水不漏回敬道,“畢竟都是一個俱樂部的會員,雖然有些分歧,但更多的應該是共識,詹森先生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