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紀錄片

因爲法蒂瑪給林義龍帶來的麻煩,電視製片人開始向布來肯林場所有人發了一封郵件,提醒林義龍履行去年的協議,讓他們在南威爾士做一期關於藏紅花的專題。

在寄來的樣帶揭示了計劃中的紀錄片的風格略顯沉重。描述了波斯高原和興都庫什山的居民們如何種植藏紅花並被來自中東和世界其他地方的土豪們剪羊毛的——即使收購價不算低,考慮到嚴酷的環境和懸殊的收購-消費價格,主要的剪刀差仍然被主要進口企業佔據了。畫風拍到了陽光明媚的南威爾士,卻變成了歐洲農戶如何實現多樣化農業的情景展示,至少製片人是這樣計劃的。

這裡面稍微有兩個小問題,林義龍和他的家人因爲都不算是一線工作人員,並沒有農民體力活的滄桑面孔。林場職工,雖然很多都是之前在常年在礦井井下工作的礦工,滄桑感是夠了,卻並不達標。此外,布來肯林場的各處也因爲前兩年的翻新和重建沒有一絲鄉間農戶的氣息,讓人一看就會定位爲僅僅是建在鄉村的豪宅,而不是一座富有鄉土氣息的農莊。

這兩個小問題讓製片人也很犯難。要拍攝的是一部有一定科教意義的紀錄片,而不是某個精心拍攝的娛樂節目。按照紀錄片需要遵循的原則,道具和佈景是禁止的。

化妝就不考慮了,在製片人的堅持下,林義龍穿着平時的休閒裝——牛仔褲馬甲襯衫——直接上鏡的。

拍攝僅僅有兩個主要場景,第一個是找了一個林場住宅的門口林義龍迎接他們的熱情歡迎,這個沒什麼問題,即使林義龍看起來不像英國人。

“我們接下來只需要拍一拍花田就好了。”製片人說道,藏紅花作爲觀賞花卉,在英國不是什麼稀罕物。但成片的作爲農業作物的花田沒有,這也是他們來這裡拍攝的原因。

然而,布萊墾林場的藏紅花田,也是一片開發了的田壟花圃而已,花圃中橫七豎八地栽種着類似雜草之類的東西。

“英國整體上比較潮溼,而且南威爾士是英國降雨量最多最潮溼的區域——沒有之一——可威爾士的雨季往往集中於秋冬季,一年只有140個雨天,陰天也不算很多,陽光稍微充沛。相比之下格拉斯哥和曼徹斯特有180天的雨天,而且分佈均勻,給了南威爾士和康沃爾以及德文郡比柴郡和坎布里亞郡更好的培植藏紅花最好的相對環境。”林義龍向紀錄片的主持人在花田裡介紹着,時間仍然在五月初,藏紅花躲在田壟中不出來,感覺像是特地留下來的一片荒地,“在17世紀的時候,在柴郡南部和西米德蘭曾經有藏紅花的花卉種植,但因爲工業革命的考量,藏紅花田的修道院變成了工廠和城市,即使這樣,這種小花也並未完全消失,在康沃爾和西南英格蘭的花圃裡都有種植,我可以自豪地說一句,現在我們見到的這塊花田,是整個不列顛羣島最大而且最好的一塊。根據現代農業的考量,我們現在採用了烘乾機而不是曬乾的方式保存柱頭,剩下的只要送到供貨商的包裝地點,比如特易購,薩恩斯伯裡或者阿茲達之類的食品加工廠進行包裝,不列顛的千家萬戶就可以在超市裡買到這種香料了。

“至於剩下的花朵和柱頭的殘餘部分,味道仍然很好聞,一般都會賣給香水生產商或者奢侈一點直接放到自己的浴盆裡了。不過,雖然很昂貴,藏紅花花朵香味跟鳶尾花或者百合沒什麼太大不一樣的地方,但我得這麼說,前面兩類花作爲食用香料沒有辦法像藏紅花這樣馥郁的香味。

“結出頭莖只要冷藏就能用於第二年的繁育,今年的春天的日照量很足,球莖存活了不少。”林義龍說了很長的一段話,帶着手套,撥開上面的土壤,取出一塊球莖,“跟花店或者超市裡出售的鮮花培植方法沒太多不同,但這東西畢竟是經濟作物,不是花卉。”

“Cut!”導演喊道,與身旁的製片人聊了兩句,結束了在這裡的拍攝。

總體來說,在這裡完成的鏡頭有點類似於普通的電視採訪一樣,攝製組選址用了一些時間以外,沒有其他被浪費的時間,拍攝時間也不過半個小時。半個小時的底片會放到製片人和導演的辦公室裡選取他們考慮最合理的,然後提取出不到1分鐘的鏡頭,或者把林義龍的介紹完全不要,以畫外音的形式在片子裡面說一遍。

“林先生,謝謝你。”製片人雷諾德和林義龍握手。

“沒什麼,等9月中旬,找一個好天,把成熟了的花田拍一拍就算完工了。”林義龍說道,“我到時候聯繫你。”

“感謝,要是沒什麼事兒的話,我們就離開了。”雷諾德很平成地說道,然後拿出了500鎊的取景費用,“這是我們之前說好了的片酬,請收好。”

林義龍上前,點了點,向雷諾德確認了數額,並在一張收據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如果可能的話,我們還想在布萊肯林場,拍一個關於松露的飲食片,林先生意下如何。”雷諾德見林義龍簽下了收據,向他提出了這樣的建議。

“我這裡是最差的松露拍攝地。”林義龍拒絕道,“雖說跟秋末冬初的托斯卡納和羅馬涅地區相距不大,但這裡實在是不算好地方。你們不妨考慮考慮索摩賽特郡的巴斯或者德文郡的埃克塞特,那裡的黑松露的產量應該不小,纔算是最好的地方。我這裡嘛,有些不方便。”

“那真遺憾。”雷諾德嘆道。

“確實很遺憾,我知道你可能對我接下來的問題不發表任何評論,但我還是需要知道你是怎麼知道我這裡有松露的產出的,倘若沒人提醒,是不會有人注意到這些事兒的。”林義龍問道。

“因爲我正在策劃一個關於‘鉅富’們吃什麼的紀錄片,所以對這些十分關注,也稍稍會一些意大利文,所以.......”雷諾德回答道,“假如,我是說假如,林先生有這方面的聯繫更好。”

“當然,但我得先徵求對方的同意。”林義龍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