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伯納斯

如果對英倫律所命名方式熟悉,律所大多數都是以合夥人或者創始人的名字命名的。拿艾倫-賓漢姆頓舉例來說,創所的兩個合夥人的姓一個是艾倫一個姓賓漢姆頓。這個行業合夥人的名聲是律所最好的廣告,就算合夥人已經不執業或者退休了,口碑依然代代相傳,除非合夥人會議爲名聲更響的律師更改規則。

林義龍成立的律所命名方式有些特別,作爲普通合夥人的有三個人:林義龍和林義龍的兩個同學,尼爾斯-泰爾和亞歷克斯-格溫特。這兩個人的家族姓跟“摩根”一樣,都取自於地名,雖然沒有明明限制但兩個人能讓人聯想到紐波特(格溫特郡首府)和塞文河(泰爾是賽文的變體),所以即便林義龍不接案也要把林義龍單獨掛上去,但是如果是拼音的拼讀不能很好地說服客戶把委託下交給他們,於是就把林義龍的林給弄成了威爾士變體的Lynn(英語的意思爲小河的意思),就變成了Lynn“s.

跟其他的“高街”律師樓和商業律師樓完全不一樣,這個律師行給出的官方通訊地址是一個郵箱,而註冊地址也只有一個前臺,一間辦公室和一間會客室而已。包括尼爾斯和亞歷克斯在內的所有人員除非必要,一般都在家中執業,處理客戶們文件和各種文件需求。

林義龍對凱蒂的拒絕,並不算扯謊,在這裡執業的律師們都是他的同學和故舊——而且所有人都在家工作,也確實沒有凱蒂能勝任的職位,最重要的一點在於,由於凱蒂的在林義龍這裡的黑歷史,林義龍無法相信她。不過讓自己同學當代理人,並不意味着林義龍更相信自己的同學,而是爲了能在一些特殊場合,這些同學的發言或者證言不能被當成證據採信——正如辛普森案中,辛普森爲什麼要僱傭他的摯友卡戴珊的理由一樣:辛普森在案發的兩週一直住在卡戴珊的家裡,卡戴珊可以說對辛普森的各種細節瞭如指掌,一旦被檢方傳喚,肯定會被打開突破口,從而不得不在法庭上指證辛普森;辛普森在自己足智多謀的首席律師的建議下他僱傭了卡戴珊爲他的律師之一,這樣一來,就算卡戴珊被檢方傳喚,他沒辦法做出對辛普森不利的證言,就算作出證言,也無法被採信,因爲這個人本身就違反了委託人的忠實原則,毫無誠信當然不足以被採信。

凱蒂只是在林義龍自己的觀察名單上,信任度不僅遠遠小於耶昂姐妹,還小於他律師樓的所有舊故,林義龍自然不願意讓她加入。凱蒂甚至沒法進入林義龍的布萊肯林場——這一點懲戒是凱蒂必須要接受的,無論多麼委屈,她也只能默默接受的。

感到委屈的,還有耶昂姐妹。

也許納迪亞和薇拉並不能阻止林義龍接納凱蒂,相應地,林義龍也不能阻止姐妹倆跟他鬧情緒。按照納迪亞之前私下的坦誠,她和妹妹薇拉能在一個屋檐下容忍彼此的存在已經算是極限了,絕不願意再在林場住宅裡增添一個其他人。

林義龍還得爲凱蒂重新選擇住處。

凱蒂對耶昂姐妹最大的優勢是她已經步入職場兩年,對商業談判和商業慣例已經熟稔,在很多場合都可以充當林義龍的代理人。由凱蒂出面,很多人也應該能推導出來是怎麼一回事。就算是爲了這樣的商業便利,就算不能安排凱蒂跟自己住在一塊,林義龍也應該好好地安置她。

爲凱蒂選的地方是南格拉摩根郡博納斯的海濱連排別墅中的一個,出門就是博納斯海濱,能從起居室陽臺和臥室陽臺地平線盡頭看到德文郡。

和美國人談判過後,凱蒂就被林義龍拉着來到博納斯海邊、進入了被佈置好房子,看着被夕陽染紅的大海,重拾了當初和林義龍在伯恩茅斯格蘭德酒店套房的那種浪漫。

“以後,你就住在這裡。”看到凱蒂含情脈脈的眼神,林義龍是這麼說的,“我會時常來看你的。”

“知道了。”凱蒂並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你能今晚陪陪我麼?”

“這沒問題,但你要把一切都告訴我,包括爲什麼要中斷我們的聯繫。”林義龍對凱蒂中斷兩人的聯繫的決策考量十分好奇。

“我們現在說還是......”凱蒂羞澀地頓了一下

“你先去沖澡吧,我來準備晚餐。”林義龍自然明白凱蒂所指,拎着鑰匙,出去了。

凱蒂進入浴室,在淋浴間裡衝着澡,喃喃自語:“外面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所了。”

半個小時過後,凱蒂仔細地擦乾身體,裹着浴巾下了樓。

林義龍坐在沙發上,望着遠方,作深思狀。

凱蒂上前,裹着身體的浴巾很自然地落在了地毯上,坐在了林義龍的懷裡。

林義龍很自然地開始順着凱蒂彎度變大的身體曲線不斷婆娑着。

“說說吧,從去年開始。”林義龍說道。

“這要從我夏季一次探親時候說起了,那時候我父母覺得我們的關係有點不太對。”凱蒂開始了敘述,“他們就開始懷疑我是不是從事了什麼不正當職業。

“我父母每週日上午都要去教堂,就把這件事跟湯姆說了,我以前沒發現他的卑劣,在和他談話中不慎提及了我們之間的瓜葛。他就把這件事告訴了我父母。

“我父母知道以後,勸過我,威脅跟我斷絕親權。但我要跟你斷絕關係還需要還錢的,一時間我父母拿不出這麼多錢。這時候湯姆出現了,說他可以幫我擺脫你。我對他認識不夠,一時不堅定,就同意了。

“所以,我父母就湊出了15萬鎊和湯姆拿來的40萬鎊要幫我‘贖身’,後來,我就把這55萬鎊兌成了本票,還給你了。”林義龍能察覺到凱蒂語句之間漏了一些細節,不過他想知道的梗概都已經講清楚了。

“那你爲什麼拒絕湯姆呢?”林義龍問道,“因爲你並不像我這樣什麼都知道,我要是當時處於你的位置上說不定我就早以身相許了。多麼高尚的行爲啊。”

“我也不知道是爲什麼,我對他沒有感情上的衝動。”凱蒂這麼回答,“也許就像你說的,我在深陷債務泥潭的時候就已經對他的反常有些察覺,無論如何也不想跟他複合,就算他幾次打電話來,我也沒鬆口。”

“那現在呢?”林義龍意味深長地問道。

“我現在是爲了之前的愚蠢償還債務。”凱蒂轉過身,注視着林義龍的眼睛,“也許只是爲了逃避自己吧,我承認這是怯懦的行爲,逃跑雖可恥但有用。”

“嗯?我還有兩個事不太明白。”林義龍嘗試避免凱蒂的注視說道,“既然你不想繼續和我接觸,爲什麼還要傻傻地跟我約在烤肉店呢?你應該沒這麼不慎重吧。”

“從分開之後,我本來已經打算把你忘記,但是自從兩週前接手案件的時候看到你的Cwmdonkin資本,我立即就感覺到是你。至少,我想至少能打敗你一次,證明一下自己。”凱蒂不好意思地轉過頭去,“結果,敗得更慘。也許決定約你出來的玩火之舉對我自己來說也在期待失敗吧,反正我搞不懂這是什麼樣的邏輯。”

“親愛的小貓咪,你已經被拴在這裡了。”林義龍摸着作爲凱蒂全身上下僅有裝飾的項圈,“最後一個問題,你現在是誰,怎麼看待我呢?”

“過去的生活,再也回不去了。”隔着百葉窗,看着若隱若現的德文郡海岸線,“我以後會完全服從的,我的主人。”

這個稱謂讓林義龍心神盪漾,把凱蒂壓在了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