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來,九月雖然變了一個人,變得不愛出門,變得多疑,變得性格孤僻,但她的聰慧未曾減過。
下午在石毅哪裡雖然沒有找到秦白,卻得到了這樣兩個線索。,秦白是昨夜回來的。第二,秦白是今天上午纔來看石毅的。從這兩個線索可以分析出來,秦白在a市住了一晚,在哪兒住的呢?
石毅知道秦白在a市沒有什麼朋友,最可能去的地方無非是他師父家,可是給他師父家打了個電話,確認根本沒有去。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了,住在旅館或酒店裡。a市大大小小加起來的旅館和酒店數百家,誰知道秦白住在那一家?又誰知道他秦白是不是已退了房而離開a市了?
九月是一個執着的女孩子,半年來她爲了這個夢中的秦白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如今回來了,她怎麼能看着這的人再一次消失?所以哪怕找到他的希望渺茫,也要去試一試。於是離開醫院後,九月就開始奔波於a市各大酒店和旅館,詢問前臺有沒有一個叫秦白的人入住。
也許是她的誠意讓幸運之神眷顧了她,在晚上八點多的時候,來到了秦白所住的這家酒店,考慮到她不是警方人員,人家前臺小姐或許不會配合她,所以她問的時候用了技巧,不問有沒有一個叫秦白的人住在這裡,而是直接說我是來找秦白的。這樣一來,前臺小姐在登記處一查,查到了秦白,並告訴了秦白所在的樓層,以及所住的房間號。
找到秦白了,找到他了!
當時九月的心情難以復加的激動,只是前臺小姐告訴她,秦先生外出還沒有回來。九月不急,人既然找到了,既然還沒有退房,那就一定還會回來,於是她九月來到了秦白的房門外,從八點多一直等,一直等,期間每路過一個男人,每從電梯走出一個男人,她都會盯着看,她害怕錯過。這,就等到了現在。
世上很多事都是這樣,當你執迷不悟要找一個人或一件東西的時候,怎麼也找不到,可當你放下選擇回頭,暮然發現那人就在原點默默的守候。就好比現實中很多人一樣,愛了很多人,受了很多傷,最後發現沒一個人是真心愛自己,而真正愛自己那個人其實一直就在自己身邊。
秦白在九月家裡的推斷沒有錯,九月就是去她男朋友那裡了。只是秦白猜到了開頭,卻沒有猜到結果,他沒有猜到那個男朋友居然是自己。
叮!電梯門開啓。
凌晨時分,過道上靜得出奇,一根針掉落地上都能清晰聽見,何況是電梯的開門聲。
披散着長髮,穿着米黃色網格長衫的她蹲在“15o4”房門前,倚靠在門框上快睡着了的她,被電梯的“叮”聲讓她條件反射睜開了目光,投向了電梯口。這個動作她從晚上八點到現在,不知做了多少遍。可也是這一看,她目光睜大了一分。
電梯裡,一個疲憊的男人走了出來。
這個男人身姿挺拔,腳上黑皮鞋,黑褲,白襯衣,襯衣扎進褲裡被皮帶繫着,白襯衣外面是一件到腿長的黑色休閒馬甲,馬甲的胸兜裡掛着一支鋼筆,修長脖子上是冷峻的面容,留着好看且時髦的髮型。他是低垂着頭從電梯裡走出來的。
秦白,走出電梯的人就是秦白。
身心俱疲走出電梯的秦白,感覺有個人在看他,他下意識擡頭,目光投了,自己住的房門前蹲着一個人,也是這一看,他整個人愣住,他的眼神變了,從平靜變得不可思議,在變得驚心動魄,全身每一個細胞都燃燒了起來,整個人硬生生僵住,雙眸更是難以置信的增大了一分。
女人,一個女人,一個熟悉的女人,一張在心底從未被抹去的面容在這一刻,出現在了他的眼裡。
你凝望着我,我凝望着你。
時間在這一刻被定格。
不期而遇,或許這就是緣分,只是這樣的一份緣分來得太過突然,讓他措手不及。
一個在電梯口,一個在緊閉的房門外。
雙方斜着相距四米,這四米間的空氣被凝固。
“秦……白。”她試着叫出了他的名字。
“你,你怎麼在這裡?”秦白驚愕的盯着她,反應不過來,似驚似喜又似惑,更多的是害怕,千萬種情緒在心頭化不開堆積一起,也只是這瞬間的功夫,他猛然一個轉身,他要逃。
“秦白——”她厲喝一聲,奔了過來。
秦白必須逃,九月的生命是他用永不見她而換的,現在不期而遇本來就讓他震驚,雖然他也很想和她見面,可那種見面只存在於他遠遠的看着她,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看她,可現在她是清醒的,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這種見面就是真的見面了,這無疑於是的,他不保證鋼筆這變態會不會因爲自己違背承諾而痛下。逃,這是秦白唯一能做的。
四米的距離很短,短得電梯門都沒有來得及關上,九月的手就伸進了電梯。半年來九月一直被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佔據的全部,可以說半年來都在圍繞這個叫秦白的人轉,如今好找到了這個人,試問怎麼會輕易放走?
“你到底是誰?你爲什麼要躲着我??我爲什麼不記得你???”九月一邊朝裡面擠,一邊歇斯底里的質問。
面對九月的質問,秦白沉默不言,只一個勁的拍關門鍵,另一隻手也在推要擠進電梯的九月,可是不管怎麼推都推不出去,九月是拼命往裡面擠,還伸腿踹秦白,咬他秦白的手,甚至還朝秦白吐口水,一切都是在阻止秦白要將她推出去的舉動。
忽然,電梯門開始合上,眼看九月的手就要被電梯門夾住,秦白趕緊雙手扣住了開始合上的電梯門,黑着臉瞪着她吼:“你不要命了?”
九月根本不應,趁這個空檔擠進了電梯。
電梯門合上。
空氣也凝固了。
兩個人就這樣待在了電梯裡,彷彿這個世界瞬間縮小成爲了這個電梯,這個縮小的世界只有他們兩個人。這一刻,秦白的腦子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進來的她,就這樣怔怔的望着她。
奇怪的是,她也安靜了,沒有方纔擠電梯的那股潑辣勁。喘着粗氣盯着他,目光很複雜,三分憤怒,三分疑惑,兩分好奇,兩分想哭的衝動。雙手更是死死抓着他的衣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