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騰騰的腳步聲。
深夜裡,所有人都已經睡了,那還有人在夜深人靜的過道上走路?這讓客廳裡的秦白和許男兩人下意識懸起了心,兩道目光不約而同射向了門口。
秦白反應最快,第一時間關掉手電,輕手輕腳來到了門後。
客廳裡沒有燈光,黑漆黑一片,只有窗外那兩個破洞透進來的兩道慘色月光,它白白的,冷冷的,缺乏善意,沒有一絲雜音,就這麼窺視着秦白的一舉一動。
秦白隔着門,聽着門外過道上傳來慢騰騰的腳步聲。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那聲音就像是在敲打秦白的心臟,一下一下。
許男的心此時也是七上八下,她悄悄來到了秦白身邊。
忽然,那慢騰騰的腳步聲停止了,似乎因爲許男來到秦白身邊而發出了細微的聲響,被這聲響嚇到了,又似乎走到了盡頭,所以停下不前。
秦白這個時候從門後的貓眼朝外看去,外面的過道里漆黑一片,完全是黑的,沒有人,鬼影都沒有一個。
漆黑安靜的屋子裡沒有聲音,靜得可怕,靜得讓人心慌。
門外沒有人,這讓秦白下意識回頭看向許男,看不清許男的臉,只能看見許男在身後的這個輪廓。秦白剛想說什麼,就被許男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另外一隻手使勁往腳下指。
秦白低頭一看,雙眼赫然睜大。
下面有微弱的光線從門沿縫隙透了進來,在這微弱的斑駁光線中,有個黑影在晃動。
看着這晃動的黑影,秦白的心臟猛然跳了起來。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有光?自己剛纔明明透過貓眼朝外看,外面漆黑一片,根本沒有光,這光是哪裡來的?那晃動的黑影又是什麼?……不對,如果有光線,那麼自己透過貓眼,是絕對能看見對面的房門,也就是柳明家的房門,爲什麼沒有看見?難道……方纔有個人在外面也在看自己?是自己和那個人的眼睛在對視?
想到這裡,秦白倒抽一口冷氣。
深夜的這份詭異,秦白額頭都滲下了冷汗。雙眼在黑夜裡犀利如刀,咬着牙做了兩下深呼吸,一個轉身電光火石間拉開門,握着手電猛的衝了出去。手電在衝出門的剎那,在漆黑的過道上射出一道強光。
這道光在漆黑幽靜的過道里左右一晃。
喵!!!
手電光鎖定了一隻貓。這是一隻黑貓,睜着兩隻瘮人的藍眼,似乎被嚇到了,正弓着背做着防禦的姿勢。
整條漆黑的過道里,除了這隻貓,什麼都沒有。
難道方纔門外慢騰騰的腳步聲,就是這隻貓在走路?
黑影的晃動也是這隻貓?
秦白感到疑惑。這個時候許男站在門口,她擡手指向過道盡頭的窗戶玻璃:“你看。”
秦白投眼看去,發現過道盡頭的那扇窗戶虛掩着,月光正好從那虛掩的縫隙中透了進來,是斜線朝下,一直延伸到秦白麪前的腳下。
見到這一幕,秦白側頭看向她許男,心想難道光源就是這月光?爲了證實是不是。秦白和許男回到了屋裡,把門關上後,秦白再次透過貓眼朝外看,果然什麼都看不見,腳下門縫裡依然有光透進來。
虛驚一場。
漆黑的客廳裡,秦白打開了手電,同時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目光看向撩發的許男,兩人四目交接下,不由相視一笑。是啊,一個是偵探,常年見識各種稀奇古怪的事,另一個是刑警,死人都見過,卻被一隻貓給嚇住,說出去都丟人。
“今天白忙一場,耽誤你時間,真的不好意思。”秦白歉意的對許男說。
“沒事,反正是週六。”
秦白隨意點了點頭,看了一下時間,他說:“現在時間很晚了,你回去吧。”
“那你呢?”許男問。
“我相信我的推測應該沒錯,如果要是錯了,我真的想不通還有什麼辦法能解釋這一切。所以我要留下來住一晚,等明天柳明離開家,我就去他家找。我懷疑柳明家應該有密室之類的房間。”
其實這也是秦白給自己的一個機會,一個死心的機會。因爲如果到時候還找不到,那麼這個案子恐怕就真的無人能破了,秦白也收手走人。所以爲了讓他自己徹底死心,他必須留下來住一晚,然後明天去柳明家。
“既然你要留下,那我也留下吧。”
“你?”秦白疑惑的望着她許男,問她:“萬一柳明家也找不到呢?你何必浪費時間?”
“萬一找到了呢?”許男反問,隨即就是一笑,側身開始在客廳走動巡視:“今晚我們住哪兒?”
“不是,你真要留下來?”
“我像是開玩笑嗎?”
許男要留下來,不是因爲捨不得秦白,而是因爲她覺得事情已經這樣了,大不了明天去了柳明家失望就是,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損失呢?如果現在走了,一旦秦白明天在柳明家找到了屍體,就相隔這麼幾個小時,自己卻失去了見證這個破案時刻,那自己能甘心?
夜色越來越深,周圍一點聲音都沒有。
漆黑陰森的屋子裡,秦白躺在客廳的沙發上,拿着手機上網聊天,屏幕光在黑夜裡映照出他的臉,顯得森綠森綠,有點可怖。
許男住在這戶人家的臥室裡。可是在臥室裡面,許男是怎麼都睡不着,總覺得屋子裡有什麼東西在注視着她,尤其是房間裡蓋住各式傢俱的白布,在黑夜中那就像是停屍房蓋死人的白布,一處,兩處,三處……
越看越像,越想越害怕,最終許男忍受不了這樣的氛圍,她跑出了臥室。拿着手機上網的秦白聽到腳步聲,扭頭看去:“你怎麼出來了?”
“我,我們聊會天吧。”
“聊天?”秦白無語,他說:“許姐,這不是我們家裡,一旦聊天被人聽見我們在屋裡怎麼辦?快回去睡吧。”
“沒事,小聲點就好。”許男不等秦白繼續說話,就直接掀開蓋住秦白身上的白布,坐在了秦白身邊。暗中鬆了口氣。
秦白從許男的呼吸聲中,判斷出了她應該是害怕黑,害怕一個人待在臥室裡。對此,秦白也不揭穿,只是心想你一個刑警,居然還怕黑。
其實秦白不知道的是,許男雖然是刑警,但她只是刑警隊的文職人員,所以平時根本沒有機會出去出任務,別看她平時性格豪爽,但骨子裡還是小女生,尤其是在這樣陰森的屋子裡。
“借你腿當枕頭,不介意吧?”
秦白還沒有說話,許男就躺在了沙發上休息,頭枕在秦白的左腿上。對此,秦白還能說什麼呢?只能說:沒事。
“小白白,給我說說你的事吧。”
“我什麼事?”
“你不是私家偵探嗎,據說你接手的案子無一失手,你肯定有很多離奇的經歷,給我講講吧。”
“這個……”
秦白正要說話,門外就傳來了慢騰騰的腳步聲。
“又是那隻死貓。”許男也聽見了門外的腳步聲。
秦白只是看了一眼門外,並沒有大驚小怪,也認爲是那隻貓。可這次真的是貓嗎?
如果秦白在門外,一定會發現漆黑的過道上出現了一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