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嫁娶,古往今來,不管在哪個朝代都是一件大事。
雖然夕情原本的身份有些拿不出手,但主持她婚事的可是當今聖上親封的安國郡主,大將軍葉拓的正室夫人。再加上她嫁的雖不是什麼官宦人家,可到底在這雒城也算是有家底的,她又是嫁過去做元配嫡妻的。所以這婚事辦得也是很隆重很正式。
那苗府也是機靈的,打從小葵派人暗示過後,就一改之前的低調,大張旗鼓的張羅起了婚事。這納彩、問名、納吉、納徵、請期,樣樣都辦得很出彩。雖然時間趕了些,卻依舊是禮數周到,不曾失了兩府的面子。過大禮時,更是直接擡了一萬六千兩銀子上門,給足了夕情面子。要知道這個數目在雒城,絕對是嫁娶中的高標準了!
當然,將軍府的迴應也是很熱烈的!安牀時將軍府管家領着一隊將軍府親衛擡着雕琢做工精緻繁複的拔步牀,帶着好命佬好命婆,大張旗鼓的去了苗家。這讓原本心底還有些不太甘願的苗家二老,頓覺倍兒有面子。
這也算是某種程度上李青竹對他們家的補償了。苗修傑雖然是雒城有名的克妻專業戶(還是專克未婚妻的那種),但畢竟這是人家頭次辦婚事啊!他又是家中獨子,父母寵愛非常。可這嫡妻娶得卻是個呆過青樓、做過通房的女人。讓人心裡着實委屈的緊啊!
不過看了今日這場面,苗家老爺終是嘆了口氣,拍拍自家兒子的肩膀,說道:“罷了罷了,就當是爲了跟將軍府結交吧。等人過了門,就選個日子將柳氏扶爲平妻吧。”柳氏雖是小戶女,身份不夠看。但跟這夕情一比。不知好上多少!再加上她又生了個兒子,扶爲平妻,想必將軍府那邊也不會說什麼。
苗修傑微勾了勾脣角,眼中幽光一閃,恭敬地對着自家父親道:“兒子知道了。”他本也沒想委屈柳氏,畢竟那是他獨子的生母。而對於娶妻,他早就不存什麼期待了。
對於苗修傑,李青竹心中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畢竟在這件事裡,他是最無辜的一個。平白做了她安置丈夫通房的回收站。娶妻娶賢,娶了夕情。很大可能是家中雞犬不寧,成爲全城笑點。不過,就算她回了帝都。也會記得吩咐這邊的人照顧他的。就當是他強迫中獎後的福利跟補償了。
親眼看着自己的女人出嫁,實在不是一件歡喜的事。
對於夕情,葉拓心中雖然沒有多少情意,但責任卻還是有的。作爲一個生於本土、受着三綱五常觀念薰染長大的男人,對於女人這種生物的所有權。他是極其清楚明白的。眼看着隸屬於自己的女人(雖然是個沒名分的,但畢竟是第一個)另投他人懷抱,簡直就是對他權威的一種挑戰!
不過,葉拓脣角微翹,清冷的眸子中閃過一抹明顯的柔和,只要他家小娘子高興。別說夕情,就算是顏子衿他都會毫不猶豫的給打發了。
一旁的葉安惡寒的摸摸自己的胳膊,自從娶了李青竹那個貪財好色的。葉拓這小子就越發的不正常了。瞧瞧這冰山融化、春風拂面的笑臉,再瞧瞧那膩死人不償命的柔情小眼神,這還是天越鼎鼎大名的鐵血戰神麼?!
葉安撇撇嘴,用胳膊肘拐了拐葉拓,低聲道:“我說阿拓。保持好你那萬年不變的冰山臉啊。”
葉拓挑眉,一臉“你怎麼沒吃藥就跑出來了”的表情。嫌棄的看着自家兄弟。轉瞬又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什麼叫冰山臉?還萬年不變?!這都是從哪兒學得?看來他是太放任他跟自家小娘子接觸了!
葉安被葉拓看得有些想跳腳。他這是什麼表情啊?!大家都是兄弟他竟然被嫌棄了?!更可恨的是,那麼單調的一張冰山臉,他竟然看懂了葉拓這廝的意思?!
葉安剛要大聲反擊回去,卻不知突然想到了什麼,渾身的氣勢就如同充好的氣球“biu”的一聲就泄了。他嘆口氣,對着葉拓道:“兄弟,今兒個可是你家娘子操辦的場子啊。你可得注意好你的態度,畢竟,”葉安朝着後院某處努努嘴,拍拍自家兄弟的肩膀,接着道,“她跟今兒個的新娘子,那可是。。。”嘿嘿笑了幾聲,葉安心裡想道,水火不容啊!
葉拓轉頭靜靜地看了葉安一眼,黝黑深邃的眸子冰冷無情,眸光涼涼的射向葉安。葉安一個哆嗦,“嗖”的縮回了自己的爪子。心裡不住地嘀咕,越來越滲人了啊。。。
一個身着藕色衣衫的二等丫頭自外面進來,衝着兩人行禮,然後恭敬地對着葉拓道:“將軍,夫人說有事,讓您過去一趟。”
葉拓嘴角一勾,大踏步地往外走去。
葉安一個人在前廳裡站了會兒,擡頭看看時辰,覺得時間還早,便轉身去找大管家商量待會兒賓客上門的事宜了。
那廂,李青竹一手拿着件嶄新的玄色衣衫,滿臉興奮地衝着自家夫君招手,“阿拓,你快來。”
葉拓在李青竹身邊坐下,伸手抱過趴在她身上,睡眼惺忪的葉睿小包子,嘴角含笑的看向自家小娘子,劍眉一挑,輕聲道:“這是娘子給爲夫做的麼?”
“呃,”李青竹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起來。她眨眨眼,遲緩的說道,“不,阿拓,你知道,你家娘子我,是不會這門高深的手藝的。”她娘不是沒教過女工,但以她嫁人時的成績,僅夠縫只襪子的。
葉拓“呵呵”笑了起來。片刻,他將有些惱羞成怒的自家小娘子攬入懷中,低聲道:“無妨。我葉拓的妻子,自是無須做那些事的。”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
聽自家夫君如此說,李青竹亦是肯定的點點頭。她擡眼看着葉拓,眼角眉梢盡是得意:“那是,我娘也是這麼說的。若是當家主母都要做這些事,還要針線上人做什麼?!”她爹給的嫁妝,夠她一輩子揮霍了。
葉拓聽了,眼中的笑意更盛。捉住自家娘子揮舞的白嫩小拳頭吻了吻,道:“娘子,爲夫也是這麼想的。”自家泰水大人是天越的煙容郡主,金枝玉葉,榮寵萬千。她教養的女兒,必是能當得起大家主母的位子。自是不需要親自去做那些繁瑣的事。更何況,娶她的時候,就沒想過有一天她會洗手作羹湯,親自拿針縫製衣衫。她不會,他也不想她做這些。
李青竹自是聽清了葉拓話中的真心,明白他確實是這麼想的。於是便抿脣一笑,接過他懷中的小包子,仰頭對着葉拓笑道:“阿拓,換這件,喜慶。”
葉拓亦是笑着接過那件黑裡帶微赤的玄色衣衫,道:“好。”
身穿玄色衣衫的葉拓,僅僅是立在那裡,便極是耀眼,讓人一下子就能從人羣之中看到他。然後,眼裡也只有他。
良久,李青竹才收回眼中的癡迷跟驚豔,嘟着嘴對葉拓道:“怎麼辦,阿拓?我後悔了。。。”
將睡醒的小包子扔在榻上,李青竹猛地撲進葉拓懷裡,緊緊地摟着他,嘟囔道:“我的,不給別人看!”她男人這麼出色,往外一曬被人惦記上怎麼辦?!雖然這世上可能沒人比她背景更強大,也不會有人能從她手中搶走葉拓。但是隻要想想有人會對着她家男人yy流口水,就很不爽啊!
葉拓低笑幾聲,眸光無比寵溺的看着懷中的李青竹,堅定的道:“好,你的。”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在李青竹跟葉拓柔情蜜意你儂我儂的時候,後院某方天地裡的夕情,今兒個出場分量最大的新娘子,此時正在全福婆婆跟喜娘的伺候下梳妝打扮。
換上了雒城最大最有名的繡衣坊出產的大紅描金繡花的精緻嫁衣,夕情原本有些蒼白的臉色,也被襯出了幾分血色,整個人都變得生動起來。一旁伺候的喜娘一臉笑容,她滿意的點點頭,說道:“這纔是新娘子該有的樣子。”
言罷,她對旁邊伺候的另一個喜娘道:“大嫂子,咱們該給新娘子上妝了。”
另一個喜娘看看天色,說道:“可不是,再耽擱可就誤了吉時了。”說着,兩人便上前幫夕情上妝。
夕情掩在嫁衣下的一雙白嫩柔荑無力的攥起,美麗的眸中漸漸涌上一陣濃霧。她終於等到了這一天!仰頭收回淚水,夕情柔弱精緻的小臉上閃過一抹堅決。李青竹,你等着!
上妝完畢,夕情望着鏡中豔麗異常的自己,放佛又看到了當年青樓賣唱時節的自己。貝齒緊咬,她回過神來,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轉身看着身後的兩個喜娘,夕情低着頭,略帶嬌羞的道:“畫的很漂亮,夕情很、很喜歡。”
頓了頓,她又道:“還有幾個時辰就到吉時了,夕情想趁着這段時間,跟丫頭多聊幾句,嬤嬤們看,如何?”說着夕情便對丫頭傲霜使了個眼色。
傲霜便掛着甜甜的笑意往兩個嬤嬤的手中都給塞了個荷包。兩個喜娘沉吟道:“這。。。”眼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一旁的全福婆婆。
夕情頓時瞭然,然後傲霜又往全福婆婆的手中給塞了個荷包。夕情又開口道:“嬤嬤們看,可以麼?”
兩個喜娘加一個全福婆婆彼此對視一眼,便轉身齊齊的走了出去。夕情主僕在開心的同時,也忽略了那三人嘴角同時勾起的詭異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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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散的拾月,終於在這個月將結束的時刻,更了!難道,我就是傳說中的月更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