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音坊的兩位侍女做事的效率很快,纔不過兩刻鐘的功夫,她們就提了一個木桶回到了房間。
木桶裡面,正是將沙蠾(zhu,二聲)搗爛而成的血紅液體。
侯卿望着桶裡的不明粘狀液體,頓時撇了撇嘴。
“這太沒品了......”侯卿搖了搖頭,滿臉嫌棄地望着李星雲道:“這東西真的能用?”
見到侯卿居然質疑他的專業知識,李星雲連忙拍着胸脯保證:“放心,我老李自幼就熟讀醫書,醫術過人,不會有錯的。”
李星雲這話倒是沒錯,在劍廬專心學了八年的醫,他已經稱得上是當時神醫了。
侯卿聽到李星雲自信的話語,卻是緩緩搖了搖頭,他顯然不太相信這沙蠾的可用性。
他隨後上前一步,用着不太自信的語氣,對着姬如雪問道:“姑娘?你怎麼看?”
姬如雪則是凝神望着李星雲,眼神中滿是信任。她點了點頭:“我相信星雲,開始吧。”
李星雲見姬如雪傳來信任的目光,也微笑着用力一點頭,似是在安慰姬如雪。
姬如雪再次對着李星雲微微一笑,緩緩閉目,示意侯卿她已經準備好了。
侯卿見兩人已經有了覺悟,當即便將身上的紅傘拿出來,然後取出傘中的泣血錄,扔入木桶之中。泣血錄一進入木桶,便開始吸收着其中的液體。
做完這些後,他便轉過身,指着李星雲道:“你先出去。”
“出去?”李星雲皺了皺眉,心中疑惑不已:“爲什麼要我出去?我得留下來照顧雪兒。”
“不行。”
侯卿立刻斬釘截鐵地搖了搖頭,隨後一臉肅然地對李星雲解釋道:“泣血錄屬陰,你修煉的武功屬陽,兩者相沖。如果你要是留下來的話,不但會影響泣血錄的發揮,而且還有可能會直接導致換血失敗,將我們都置身於危險之中。”
侯卿的泣血錄,據說是在懸崖底所習得的一門神功。
泣血錄,也可以說是一門奇功,它可以作用於人的心門,控制血流速度……總之,泣血錄即可殺人,也可救人,善惡全憑施術者一念之間。
侯卿說完,又轉身對李存勖道:“師父的內力亦屬陽,也要出去。”說罷,他又對着兩位侍女道:“我一個人完成換血有些吃力,兩位姑娘就留下來幫我吧。”
李存勖點了點頭,毫不遲疑,轉身便離開房間。而兩位幻音坊的持劍侍女,相互對視了一眼,則是留了下來。
李星雲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擔憂地望了姬如雪一眼,隨後又對侯卿一抱拳道:“這位兄臺,有勞您多費心了!”
侯卿瀟灑地一擺手:“包在我身上!”
李星雲便往門外走去,走到門前時,又深深地看了姬如雪一眼,對侯卿說了一句:“拜託了!”
李存勖與李星雲二人都離開之後,侯卿不禁眯了眯眼睛,居然感到有幾分緊張。他雖然修煉了泣血錄,但一般都是給自己換血,給別人換血卻是很少。
他對着兩位持劍侍女肅然道:“兩位姑娘,你們需要將真氣快速運行一個小週天,然後分別傳入她的心俞、神門、會宗、百會......也就是這裡、這裡、還有這裡......”
......
李存勖與李星雲離開屋子後,便立刻有侍從走過來,邀請二人前往一個地方。
是從在前帶路,李星雲與李存勖二人在後面並排走着。
幾人緩緩行進,卻聽得李星雲突然開口道:“是岐王要找我吧?”
帶路的侍從沒吭聲,倒是李存勖開口對他道:“自從你從汴州出走之後,就該想到這一天的。”
“你以爲我願意走嗎?”李星雲笑容有些苦澀:“其實在汴州的時候,你當初對我也挺好的,只不過......”
“只不過因袁天罡所迫,你不得不走?”李存勖看了他一眼。
“不是。”李星雲卻是出乎意料地搖了搖頭:“這段日子,我想了很多。雖然說是袁天罡逼我的,但是真正迫使我去驅策着我、控制着我的,是我的這一身血脈。”
說罷,他不禁嘆了口氣:“如果沒有這一身血脈的話,恐怕就不會有這麼多事端了。”
“你不能這麼想。”
李存勖搖了搖頭,想了想道:“我敢說,要是沒有這一身血脈的話,你連活命都是個難題。”
“二十多年前,也是不折不扣的亂世。饑荒戰亂不斷,人們易子而食,尋常人家的孩子想要順利的長大成人,簡直是不可能。”
李存勖望着李星雲,又道:“幸虧你生在帝王之家,才能衣食無憂,才能過着富裕的生活,才能......順利的活下來。”
“這個道理我自然懂。”
李星雲低下了頭,嘆了口氣,道:“正是因爲如此,我才苦惱不已。”
“從小,父皇就給了我最無私的愛,他不但在生死危難關頭讓李煥將我秘密送出宮去,而且還給我留下了一個專屬於我的寶藏。身爲人子,我應該好好回報他,但是我卻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回報,該怎麼回報。畢竟唐王朝,已經沒有復興的可能了。”
“遇事不決就要三思而後行。”李存勖微微瞥了他一眼,隨後便不再說話。
說到底,他畢竟不是李星雲,也沒資格、也不知道該如何指導李星雲。
李存勖沉默不語,李星雲的興致顯然也不高,也不再開口。
李星雲與李存勖兩人就這樣走了一會兒,終於來到了岐王府內的一個偏殿。
......
而在此時,侯卿所在的房間之內。
木桶內的猩紅液體,已經完全被泣血錄吸收。泛着紅光的泣血錄在桶內顯得極爲顯眼。
侯卿當即便拿起泣血錄,就要爲姬如雪換血。
換血之前,他還不忘叮囑姬如雪道:“姑娘,換血途中,一定不要有雜念。無論發生什麼,無論聽到什麼聲音,都不可以輕舉妄動。不然的話,換血失敗不說,我們所有人都會有生命危險。”
姬如雪點了點頭,然後開始深呼吸,使自己靜下心來。
隨後,侯卿單手握住泣血錄,緩緩閉上了雙眼,開始施展功法。
不一會兒,紅色的血霧漸漸瀰漫開來......
而正在此時,海上正航行的一艘海船的船艙內。
正盤膝而坐的袁天罡,瞬間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