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文館密林。
李存勖踱着步子,跟在女帝身後,沿着路往通文館總舵的外面走,不多時便走出密林。
女帝看了看李存勖,見他依舊帶着面具,道:“如今已經是通文館之外了,李公子不必再戴面具了吧!”
李存勖搖搖頭,沉思道:“小心駛得萬年船,此地仍是通文館的地盤,還是小心爲好。”
其實李存勖怕的是通文館的追蹤技巧。
通文館的追蹤技巧可以說是天下聞名。回想起來,就算是一個普通的通文館門徒,都能夠輕鬆地跟蹤在真正的岐王李茂貞和李星雲等人的身後,接連數日而不被發現。
雖然李存勖和女帝兩人都是天位高手,但兩人實力根本比不上真正的岐王李茂貞,察覺能力自然也比不上。
現在,他們身後指不定就有通文館的門徒跟着。如果李存勖貿然摘下面具,就有可能被人看到真面目。
……
兩人一路上無話,也無說話的跡象,女帝低頭不語,李存勖也只是心中默默沉思。於是兩人又走過一段無聲而尷尬的路。
看着若有所思的李存勖,女帝終於忍不住問道:“李公子一路默不作聲,是不是對本王有意見啊?”
“嗯?”李存勖回過神來,怔了一怔,莫名其妙地看向女帝,問道:“怎麼說?”
女帝望了他一眼,低頭道:“李公子這一路走來,一直低頭,難道是因爲本王與那李嗣源合作,對公子不利,因此才面色陰沉?”
李存勖搖了搖頭,道啞然失笑:“非也,我在想,咱們來的時候,所聽到的雷霆之聲。”
“雷霆之聲?”女帝黛眉微皺。
“不錯,晴天霹靂,終究不是常事。我一直懷疑,那雷聲不是上天所降,而是人爲。”
“人爲?”女帝聽到這裡,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猜測。
“難道是天師府的五雷天心訣?”女帝不愧是一方諸侯,見識與閱歷都不同凡響。
李存勖讚道:“岐王好見識。”
女帝搖搖頭,並不在意他的恭維,而是若有所思道:“說起來,我在跟李嗣源交談時,發現他呼吸不順,之前應該是經歷了劇烈的打鬥。”
“嗯?”李存勖聞言陷入沉思,突然有了種猜測。
“難道……”
“李公子,怎麼了?”
見女帝投過來疑惑的目光,李存勖便知瞞不過她,便乾脆道:“這世上會五雷天心訣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天師府的崇玄真人,也就是天師張玄陵。方纔岐王又說李嗣源呼吸不順,有戰鬥的跡象,因此我猜測,李嗣源剛剛與張玄陵打了一架。”
“張天師嗎?”女帝想了想,道:“據說,張玄陵在多年前玄冥教圍剿龍虎山天師府時早已失蹤,這次怎麼會出現在太原?而且還和李嗣源交上手了?”
李存勖心想,他們一個是找兒子,一個圖謀五雷天心訣,能打起來再正常不過。
“岐王,與其在這裡猜測,咱們不如去一探究竟如何?”
女帝的俏臉一片淡定,道:“本王這會兒也不着急回鳳翔,去看看也好。”
……
一處密林之中,衆樹成林,遠遠望去就像是一片綠色海洋,樹葉隨着風起風止,時而翻滾,時而悠揚。
李存勖此時與女帝來到一處密林。
望着四面八方的綠色海洋,李存勖疑惑道:“我們聽到的雷聲,是在這附近吧?”
“嗯。”女帝點頭,隨後又靜靜地感受了一番,道:“本王感覺到這附近有股強大的內力……”
“強大的內力?”
女帝解釋道:“此人鋒芒畢露,似乎沒有刻意隱藏,似乎是大天位。”
李存勖點頭道:“這股內力,應該就是張天師。”
李存勖四下望去,視線環繞了一遍,終於在遠處一棵大樹下發現了一個老道士。
老道士衣衫襤褸,手中拿着一個酒葫蘆,正躺在樹蔭底下呼呼大睡。
看他睡覺時不時撓撓頭的樣子,能夠刻意隱藏內力就怪了。
“在那兒。”
女帝順着李存勖所指,也望見了呼呼大睡的張玄陵,兩人慢慢走了過去。
李存勖朝着張玄陵慢慢走了上去,然後輕輕地拍他的胸口,道:“喂……真人,醒醒,醒醒。”
老道士哼唧了一聲,慢慢睜開了眼睛。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卻看見一個帶着白色面具的人出現在自己面前。
“又是你們這羣嘍囉,整天跟着我幹什麼啊?真沒意思。”
李存勖一愣,略微猜想,便知道他多半是把自己當成通文館的門徒了。
李存勖摘下面具,道:“真人,是我,你還有印象嗎?”
“嗯?”張玄陵繞着李存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後將目光盯在了倚天劍身上,頓時恍然大悟,道:“哦!你是那個……真君託夢……絕非人間凡品……魂魄強大的那個……”
一旁的女帝聽到張玄陵的胡言亂語,一臉霧水。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他們是認識的。
望着兩人,女帝遲疑地問道:“你們……這是認識?”
“你……”
老道士聞言一瞥女帝,愣了一下,頓時一躍而起,一個箭步衝到了女帝面前,繞在女帝身旁,上下打量道:“姑娘相貌脫俗,而且武功高強,絕非人間凡品啊……可姑娘爲何要女扮男裝啊!”
女帝聞言俏臉微微皺眉,顯然已經動了火氣,她那一雙赤紅的眼睛裡立刻顯示出不耐之色。
她堂堂幻音坊女帝,岐國之主,豈能容得別人在她面前撒野?
還沒等張玄陵作出反應,只聽女帝一聲冷哼,忽然一掌朝着張玄陵揮了過去。
這一掌看似平平淡淡,毫無波瀾,但其中夾雜着幻音訣的內力,威力不可小覷。
張玄陵也已經感覺到掌風襲來,腳下快速挪移側身,險之又險地躲過了女帝這一擊。
隨後,張玄陵整個人化作雷霆,疾馳如電,迅速與女帝拉開距離。
“誒,你這姑娘怎麼跟那羣戴面具的一樣,動不動就出手,說翻臉就翻臉,連個招呼都不打。”
張玄陵雖然口中說得輕巧,但身子確是搖搖晃晃的,顯然是受了內傷。
剛纔躲避女帝那一掌,恐怕也是勉強之下而爲之。
但她這一腳並沒有踢到張玄陵,而是被李存勖伸手鉗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