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沐雲放那邊緊張忙碌準備,單說蕭玉朵這邊雖心裡牽掛,但又無事可幹,正無聊之際,蘇天寒來了。
“聽說京城危急了,似乎都是因爲你的夫君?”他一見面就打量着蕭玉朵,似笑非笑問道。
蕭玉朵白了他一眼:“怎麼說話呢?什麼叫因爲他?就是因爲他嘛。不過,若是沒有他,等對方來的時候,京城只怕更危險了,你說呢?”
蘇天寒點頭,表示同意,然後笑米米地靠近蕭玉朵:“我很想以民間人士的身份摻和摻和,畢竟是天|朝一份子,所謂‘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你有沒有興趣幫助世子爺排憂解難?”
自己當然想了,可是能做什麼?
“十二萬對抗三十萬,我當然明白他的壓力大,最關鍵的是,人家是兵認識將,將認識兵,世子爺是兵不識將,將不識兵,調動協調都是有困難的。他對手下不了解,他了解的兵將還不能過來支援,”蕭玉朵說道這裡,嘆口氣,對蘇天寒道,“你有什麼妙計?”
蘇天寒搖搖頭:“我們先去看看,如何?”
蕭玉朵點點頭。
兩人出了沐府,坐上馬車,前往城東沐雲放的臨時指揮所在。
讓蕭玉朵感到意外的是,劉豔豔竟然也在,不過對方那張臉掛滿了冰碴,坐在那裡,就像冰山巋然不動。
沐雲放正在另一邊鋪着地圖的案邊,和幾個將領說着什麼,其中就有沐棠。不過此時他倒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神色冷峻,看着地圖,聽着沐雲放的分析。
劉豔豔一看蕭玉朵來了,眸光更冷,即使對方給她施禮,她也懶得示意什麼,只是挑剔地打量着她。
“京城危急,你卻還是一副撩人的打扮,本宮真感到意外。”她涼涼來了一句。
蕭玉朵心裡對這個冷氣十足的公主也沒有多少好感,不過沐雲放告誡她這個公主特殊,不然自己看也懶得看她。
她淡淡一笑:“臣婦不懂怎麼就不是撩人了?臣婦露的地方公主也都露着,臣婦怎麼就是撩人了?……”
“你一個婦人來這裡做什麼?你的夫君使大梁出現危機,你來湊什麼熱鬧?”劉豔豔直起身子,掃了一眼沐雲放,又掃了一眼沐雲放,眸中盡是憤怒,“若不是你們,如今京城也不會忽然面臨危險,你們真是萬斯難辭其咎!”
“公主,你不也是婦人,你來做什麼?難不成你就是負責來辱罵的?我們現在需要的是將才,是謀者,不是撒潑婦人。”蕭玉朵眼眸裡盡是鄙視--就這個質量也是皇族,簡直丟人現眼。
“我知道你一直看不慣我還有我的夫君,可是您想必也聽說了我們大殿之上告御狀,是錢文當年陷害我公公,皇上都已經要給我們恢復名譽了,公主難道還要一直堅持之前的觀點麼?還有,錢家這樣是遲早的事,並不是緊緊是因爲我們沐家,我們不過是逼着他提前下手而已,你想想,若是再過三年五載,只怕形勢就更危險了……”
現在她耐着性子跟對方說,無非還是因爲對方身份特殊,不然自己懶得理會這樣固執又任性的女子。
劉豔豔粉臉一紅,冷哼一聲,將頭轉向另一邊,義正詞嚴道:“本宮和你不一樣,本宮是要來帶兵打仗的,你呢?”
“我怎麼了,我也可以……”蕭玉朵還沒有說完,就被蘇天寒暗中捅了一下,便立刻改口道,“爲國出力啊……”
劉豔豔掩口而笑,滿眼都是諷刺。
“世子妃,這是什麼地方,容你胡說八道?!不如我們打一賭如何?”劉豔豔看蘇天寒又要暗示蕭玉朵,立刻隔開兩人,她站在了中間,和蕭玉朵面對面,“是個巾幗,你就迎戰,如何?”
“怎麼應?”蕭玉朵看蘇天寒在後面對自己擠眉弄眼,示意不要和對方賭,便淡淡問了一句,同時極快的思考。
劉豔豔在軍營呆過,所以她應該是個將才,而自己雖然沒有帶兵打仗的經驗,但頭腦聰明,軍事理論過硬,並且諳熟古代軍隊排兵佈陣以及作戰,所以自己屬於那種沒有吃過豬肉,但也見過豬跑的那類人。
“我們一人帶兩千人做前鋒,看看最後誰能笑在最後。”劉豔豔就是看不慣蕭玉朵美豔無比,身邊還有絕美夫君陪伴,而且看樣子兩人關係還不錯,所以她自信張揚,十分囂張。
既然她如此自信,大言不慚,自以爲都懂,那自己就給他一個“表現”的機會。
“現在人手很緊,只怕我夫君是不會給我們這個機會的。”蕭玉朵雖然覺得自己不必害怕對方的挑釁,但此時還是不願意和一個公主打賭,輸了被對方嘲笑,贏了自己只怕處境還不如輸了,這個感覺不好。
劉豔豔看蕭玉朵一副不識死活的樣子,心裡的不爽更大了,立刻抓住她的衣袖,帶着挑戰的神色道:“怎麼,沐世子不是一個英雄麼?--玉面閻羅,虎夫之下應該沒有一個膽小鬼妻子吧?離開夫君的翅膀,你就什麼也不是了麼?”
“七公主,有話好好說……”蘇天寒知道劉豔豔是會武功的,蕭玉朵只怕不是她的對手,所以他趕忙上前來試圖請劉豔豔放手。
“敢不敢,平陽王世子妃?”劉豔豔沒有理會蘇天寒,直盯着蕭玉朵問話。
蕭玉朵看了看對方抓住自己的那隻手,淡淡笑笑:“七公主何必這樣激動?……”
她還要說話,那便沐雲放看見劉豔豔正拉扯蕭玉朵,立刻朝別人示意暫停討論,大步過來,伸手示意劉豔豔拿開手,道:“怎麼了,七公主?……”
劉豔豔甩開蕭玉朵,直接對上了沐雲放,冷冷一笑:“本宮正要和你的女人打個賭,看看她有沒有這個膽量。”
沐雲放修眉一挑,看了蕭玉朵一眼,轉而看向劉豔豔,沒有說話,靜聽下文。
“我們兩個要各率兩千士兵,去做前鋒,看看將門是不是還有餘威。”劉豔豔勾起嘴角伸出兩根手指,向沐雲放示意。
誰知,沐雲放毫不理會對方的激將,直接回絕:“不好意思,這個賭不能打,她雖是我妻子,但並沒有帶兵打仗的經驗,甚至都沒有去軍營歷練過。”
“都說將門虎子……”
“是,將門虎子,但沒有說將門必須虎妻,這個賭不能打,甚至公主你,在下也不贊成帶兵前往。錢存仁戰場經驗豐富,老殲巨猾,在下擔心公主有意外……”
沐雲放不僅否定了兩人的這個賭,還告訴劉豔豔,她也不適合帶兵。
劉豔豔一聽沐雲放否定自己,立刻惱了,冷哼一聲,道:“本宮這就去請示父皇,這次本宮一定要做前鋒,叫錢存仁死無葬身之地!”
說完,誰也不看,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公主!”沐雲放喚了一聲,對方毫不理睬,他也懶得去勸慰,回頭掃了一眼蘇天寒,眼眸理出一抹酸意,看向蕭玉朵,道,“你怎麼來了?這段日子不要到處亂跑,老老實實呆在沐府,知道麼?”
蕭玉朵點點頭,想了想,忽然看向沐雲放問:“可準備好了?”
“自然是全力準備,你的任務就是好好呆在沐府--不許跟着別人亂跑,爺如今不能分心……”沐雲放帶着一份鄭重,語氣溫和地囑咐着,然後擡手理了理蕭玉朵的鬢髮,低聲又道,“回去吧,爺要忙了。”
“妾身給爺還有將軍做點飯拿來。”蕭玉朵明白,自己不應該給沐雲放添麻煩,自己要老老實實不凡錯誤。
沐雲放笑了笑,點點頭。
“世子爺,在下可以做點什麼?如果有適合我的地方,在下也可以效勞。”蘇天寒知道沐雲放似乎對自己和蕭玉朵在一起有些在意,爲了轉移對方的視線,他含笑抱拳,問詢一句。
沐雲放知道蘇天寒這幾年很多時候都在軍營,雖然沒有參加過什麼戰鬥,但出謀劃策,給蘇帥也出過不少好點子;另外,如果他在自己身邊,那玉朵身邊就會清靜不少,根據自己的判斷,她最多就是去找鶴老聊聊天,那自己更可以全力以赴。
於是,他點點頭:“既然蘇公子想要出力,在下也不客套了。在下不會讓蘇公子帶兵出擊,你可以守在這裡,出謀劃策。”
蘇天寒也多多少少知道沐雲放的用意,便好脾氣的笑笑,點頭道:“好,那在下先將世子妃送回去,再過來可以麼?”
沐雲放點點頭,很客氣地笑笑:“那麻煩蘇公子了。”
說完,又輕輕拍了拍蕭玉朵的肩膀,很親暱地說一句:“聽話……”
蕭玉朵發現今日在蘇天寒跟前,沐雲放與自己說這幾句話含糖量很高,有點不像他的風格。
“嗯……”蕭玉朵也不點破,告別之後,轉身出來。
蘇天寒跟在後面走了出來。
誰知,他們剛出了臨時指揮所,就看見劉豔豔雙手環胸,在不遠處站着。
看見蕭玉朵出來,劉豔豔勾勾手指,示意她過去。
蘇天寒看劉豔豔對蕭玉朵沒有什麼好感,總想要找茬,便低聲對蕭玉朵道:“你等着,我過去看看。”
蕭玉朵阻止蘇天寒,示意他原地等自己,然後便走到劉豔豔跟前,微微施禮,道:“不知公主有何見教?”
“我只問你是不是縮頭烏龜?”劉豔豔眼裡滿是鄙視,再次質問蕭玉朵。
蕭玉朵看看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劉豔豔,淡淡一笑:“公主何出此言?--奴家有一點很不明白,公主爲何對我這樣的討厭?難道我第一次見到公主,揭穿公主女扮男裝,您就因爲這件事耿耿於懷?……”
“討厭一個人有時沒有什麼理由,本宮就是看不慣你明明只靠色相取悅男人,卻要裝出自己什麼都懂的樣子,在十哥哥跟前是這樣,在你夫君面前也這樣,偏偏別人還挺買你的帳--你不是什麼都懂麼?怎麼不敢迎戰?縮頭烏龜。”
蕭玉朵本來對劉豔豔也不爽,如今面對劉豔豔赤luo裸的謾罵和挑戰,心裡的怒火被對方成功激起。
“打賭不是不可以,不過我需要知道有什麼賭注?”蕭玉朵沒有在將沐雲放的話放在心上--自己從來沒有這樣窩囊過,什麼公主,狗屁!自己倒要看看她有什麼能耐!
劉豔豔一看蕭玉朵竟然答應了,冷哼一聲,道:“還是那個賭,若是本宮消滅的敵人比你多,戰功比你大,那麼你就要立刻離開你的夫君,因爲,嬌蘭君主喜歡了沐雲放,不過卻不可能做妾氏。”
又是往沐雲放身邊塞女人,一點新意也沒有。
“若是,我贏了呢?”蕭玉朵沒有一點後退的意思,雙手負後,露出一抹劉豔豔不喜歡的自信。
“若是你贏了,本宮就當着滿朝文武收回鄙視你的話,如何?”劉豔豔挑了挑眉,似笑非笑。
蕭玉朵心裡默默問候了對方的祖宗,然後搖搖頭:“既然打賭,不如公主再有些誠意--若是公主贏了,我不僅離開沐府,還要賠償公主三千兩銀子;若是我僥倖贏了,公主就賠償我一萬輛銀子,別的條件不加,不過如何?”
劉豔豔斂住了笑容,瞪着蕭玉朵,片刻後,點點頭:“好,本宮就答應你。”
說着話,便伸出手準備擊掌。
“且慢,”蕭玉朵阻止住,又和顏悅色補充道,“那麼我們的將士哪裡來?”
“守皇陵的還有四千士兵,你我各兩千,這樣既不用通過你那個護短的夫君,也不用動用他一兵一卒。明日我們就點起兵馬,去投軍。”劉豔豔一面說着,一面和蕭玉朵擊掌,“就這麼定了,這回你的夫君也不能給你遮掩!”
蕭玉朵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這個姿勢本來是剛纔說“且慢”的時候做出來的,沒有及時收回來。
劉豔豔跨上戰馬,帶着勝利的笑昂首而去。
蘇天寒見劉豔豔忽然眉開眼笑,一副殲計得逞的模樣,又見兩人擊掌,心裡忍不住打了鼓,忙跑過去察看蕭玉朵的神色,看她一臉苦相,急忙問道:“怎麼回事,她是不是爲難你了?我告訴你,對於這個女人的挑釁,你只要不理不睬,她就無計可施!”
“還是剛纔那個賭,我一不留神,和她擊了掌……”蕭玉朵伸出手去無奈的搖搖頭。
“啊?!”蘇天寒下巴差點掉到地上,剛纔沐雲放不是幫她拒絕了麼,怎麼又中了對方的圈套?!“蕭玉朵,你可知道你這簍子可捅大了?打賭之後是不能毀約的,不然不僅僅是你,你的夫君,沐府都會被人看不起,尤其你還是毀了七公主的賭約,這可糟糕了!”
“我沒有想毀約,只是這件事來的有些突然,我需要一個準備適應的過程--對了,你不許走,要幫我。”蕭玉朵說到這裡,想了想,“你也有好處的,若是我們贏了,她要賠我們一萬兩銀子,我分給你三千,好不好?”
蘇天寒並沒有立刻答應她,而是做出一個深深思考的樣子,聳聳肩,問道:“蕭玉朵,你知道這個軍師可是很費腦筋的……”
“我告訴你,你三千,我三千,剩下的要給軍隊將士們,還有,你還沒有表現出軍事的感覺與能力,所以不要將話說滿。”蕭玉朵馬上和對方談條件,自己既然要和劉豔豔打賭,那身邊就需要召集一些參謀什麼的,這個蘇天寒算是一個。
蘇天寒撲哧一聲笑了,眼底的情愫隱隱閃現。
“我覺得這個分配比例還應該變一變,你想想,這樣的事情,怎麼不拉上你的師父鶴老呢?……”
一句話警醒夢中人,蕭玉朵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恍然大悟,自己的師父很厲害啊,自己要利用起來,反正劉豔豔也沒有說不允許帶軍師啊。
“還有,趁我們沒走遠,要不要告訴世子爺,你打賭的事情?”
蕭玉朵一聽,頭搖得像撥浪鼓,忙拉起蘇天寒上馬車。
“我這不是腦子發熱了麼?現在他若知道的話,一定會被我氣暈的,還是晚點告訴他好了……”
蘇天寒看蕭玉朵一副心虛的模樣,嘆口氣:“早知道自己腦子發熱,在沒惹之前你就不會阻止一下?我若知道你一不留神和劉豔豔打了賭,我一定會跟過來的……”
蕭玉朵聳聳肩--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賭都打了,馬後炮什麼的就免了。爲今之計要去找鶴老。
蕭玉朵立刻給春燕唸叨了幾個菜譜,叫她回去準備飯菜,而她則和蘇天寒前去找鶴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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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和七公主打賭了?!你可知道她在軍營呆過,有戰鬥經驗,你都沒有去過戰場,怎麼能勝了?關鍵是,你的命也會隨時不保啊!”鶴老的眼睛瞪得如銅鈴大,手指伸在空中,恨不能使勁點點蕭玉朵的腦袋。
蕭玉朵幾乎要被鶴老的唾沫濺到,她很無辜地看這鶴老,嘟着嘴,道:“那個劉豔豔一直看我就不順眼,我和她就是八字不和,她一會嘲笑給沐雲放拖後腿,一會兒嘲笑我的縮頭烏龜,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可惡,我也有自尊心的好不好?她是公主,我沒有辦法和她正面撕扯,可是我不能任由她鄙視我,鄙視平陽王府,她對平陽王有成見,也一直有些看不起世子爺,所以,既然她都欺負到這個份上了,徒兒怎麼也的表示一下,您說是不是?……”
“是該表示,可你應該找你的長項啊,這個帶病打仗,和別的不一樣,這是要有生命危險的!玉朵,師父怎麼能讓你去冒這個險?--什麼也別說了,爲師現在去找七公主,告訴她這個賭你不能打,兩人不在一個級別上,她這是故意刁難!”鶴老說着話,起身就要出去。
蕭玉朵忙攔住他,將他拉回堂屋坐下,一邊給他捶背,一邊道:“師父,這是自尊與顏面的問題,徒兒是代表平陽王府的,怎麼能信口開河,說不打就不打呢?徒兒現在來找您,不是要您怎麼幫我推辭掉,蘇公子說了,打了賭就要建行次,不然我夫君顏面都無光。所以我要打,即使是無心之舉,我也要打。我是想要您做我的軍師,還有蘇公子,我們三個一起來面對這個賭約,可以麼?我也有分成給你們的……”
鶴老一聽,蕭玉朵和七公主打賭還有堵住,眉頭又鎖住了,擡眸試探道:“賭了多少?”
蕭玉朵伸出一根指頭:“一萬兩--我輸了,給她三千,離開沐府;她輸了給我一萬兩。”
鶴老滿臉嚴肅,一手捋着鬍子,自言自語道:“還賭上了世子爺,你這賭打的真是懸。”
“我有師父和蘇公子幫忙,三個皮匠還抵不上一個諸葛亮麼?”
鶴老搖搖頭:“我們的聰明智慧加在一起,是不錯,可是我們缺乏大將啊,你想,要去對抗敵人,就需要有領兵的大將,你怎麼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