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蕭玉朵此時最關心的就是--自己何時能與劉旭說說自己與沐雲放的事,這是自己告訴他有關竹林女屍的最直接原因。
但沐雲放想想不僅僅是這些--雖然這些很重要,可以關係到自己與朵兒的將來。他很關心着大梁之後的走向。
如今,大梁的朝廷已經被賢王劉旭控制,他與瓦剌較好,就會主和,主和的結果就是,北地可能不會駐那麼多的兵,那麼多餘出來的兵,他自然會用在別處,比如,對付劉清睿等王爺身上,內戰已不可避免。
雖然劉清睿當初隱忍是爲了兄弟情,但此時劉旭只怕不會念及叔侄情,他對劉莊的感情都很淡,何況他的兒子們?
尤其現在知道了他的母親死的那麼慘烈,只怕對劉莊子孫除了恨沒有別的情感了。
所以他一定會想辦法消滅這些在各地的王爺。當然,那些王爺們也不會坐以待斃。
“爺,回去之後,就將果兒接到你那裡去吧,叫雨珍與雨雙好好看護,莫要被人有機可乘……”蕭玉朵說完,輕嘆一聲。自己的意思應該也比較清晰了吧?就是不希望周氏與劉欣蘭等靠近果兒。
沐雲放深眸一直望進蕭玉朵的眼底,柔聲道:“你也回去吧,我給你找個地方,你帶着果兒,不比別人帶着好?……”
蕭玉朵遲疑了一下,還是搖搖頭,回絕了對方:“你知道麼?這些人裡面,我最希望劉清睿做皇帝,別的不說,最起碼他拿百姓當百姓,比別人多一份愛護,而且他性子正直,人也睿智--你不也希望大梁有一個明君麼?你不也看好他麼?我想要留下來幫助他……”
沐雲放眼眸一亮,深望着她,低聲道:“朵兒,你這番眼界與心胸讓我欣賞。我尊重你的決定,你也放心,我會保護好果兒……”
蕭玉朵笑了笑,沒有說話,低頭又開始吃飯。
沐雲放脣角勾笑,也低頭開始慢慢用着。
午膳過後,兩人回到蕭府午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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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醒來,兩人又開始各自忙活。蕭玉朵首先去了五孃家。
從店鋪門前剛過,鄭雲清就跑了出來,喚住她道:“你要進去找她們?許姑娘與林姑娘出去了,五娘哄孩子,你還是與我說會話吧,我正無聊呢。”
“你過來,雲清,我與你說件事。”蕭玉朵也不着急進去,之將鄭雲清引到一個裡趙府遠一些的街邊小亭,道,“我在城外遇見殺手了,就是殺我的大理人,你可是他們的來歷?”
“男的女的?”鄭雲清俊臉一沉,很自然地確定一下殺手的性別。
蕭玉朵一愣,反問道:“怎麼,你的意思是,不止一波來殺我?”
鄭雲清神色微窘,感覺自己有些問的多了,頓了頓,道:“是,你先告訴我刺殺你的是男是女。”
“男的,有十來個,不過被我們打跑了。”蕭玉朵心裡有了疑惑,她知道鄭雲清心裡有很多的事情,沒有告訴自己,之前不告訴之不瞭解,現在已經是交底的時候了吧?
“若是男的,就是大理掌權的階層知道了你的存在,不讓你出現在大理,所以這刺殺在今後會如影隨形,一不小心就會遭遇危險,朵兒,這種危險直到你去大理獲得所餘人的承認,打敗了那些敵人,纔可以停止……”鄭雲清滿眼的擔憂,同時心裡開始決定正式啓動對蕭玉朵的保護計劃。
蕭玉朵聞言,立刻沒好氣地哀嘆一聲:“你的意思是,我的腦袋隨時都會搬家,那不長眼的東西隨時都會來取我性命?”
鄭雲清點點頭,看蕭玉朵無精打采,滿是挫敗,忙安慰道:“你莫要擔心,其實你一直都被保護着呢--我估計是平陽王的人,一直在暗中保護你。而且從現在起,我也會啓動我的人來保護你,所以,只要你不要悄悄離開,消失在衆人的視線,應該就不會有大問題,而且一個人或者身邊人少時,莫要去僻靜的地方,免得大量殺手出現,局面不好把握……”
他與沐雲放一樣囑咐蕭玉朵,神色充滿了擔憂與關切--他的擔憂不是擔心殺手,而是擔心蕭玉朵不聽話。
“我知道,”蕭玉朵從鄭雲清這裡才知道沐雲放竟然一直派人暗中保護着自己與果兒,心裡忽然涌出難言的感動,同時她也對鄭雲清表示感謝,“沒關係,不用太多人的,我回去之後,果兒就被他接走了,剩我一個人出入都有你們在,我也不怕的……”
鄭雲清聽蕭玉朵要讓果兒去平陽,有些意外,查看着蕭玉朵的神色,問詢道:“你不想果兒?”
蕭玉朵雙手托腮,嘆口氣道:“怎麼可能不想?可是你知道麼?大梁的局勢變了,內戰很可能就打響了,信陽是江南王所在地,自然首當其衝。所以我要送走果兒,去了北地有沐雲放在,總比這裡安全……”
她說的很低,但足以保證鄭雲清可以聽清楚。
鄭雲清對今日的事情也有耳聞,聽蕭玉朵說完,直接問道:“送走果兒,你何去何從?”
如今他最關心的就是蕭玉朵的心意與去向,其他都是次要。
“我要在這裡儘可能幫助江南王--你忘了,大理那些當權者依靠了劉清浩,也就是依靠了賢王,我們要想取得主動,就要支持江南王。你也留下吧,我們一起幫助江南王,好不好?”
蕭玉朵知道鄭雲清很有能耐,只是少有施展的時候。此時她想要正式說服對方與自己還有美君她們一起站在劉清睿的陣營。
鄭雲清淡淡一笑,修指在石桌上輕劃:“你忘了,我們是一體的。你的態度就是我的態度,你選擇劉清睿,我自然會站在你這邊……”
他的目光平靜深邃,嘴角輕勾着笑意,神色有些懶懶的,但心情似乎不錯。
“對了,男殺手的來源我清楚了,那女殺手是怎麼回事?這又是何方神聖,我何時得罪了她們?”解決了男殺手的問題,現在蕭玉朵又將話題引向了女殺手,“你認識她們,一定知道她們的幕後主使是誰,她們拿着畫像來殺人,怎麼回事?”
鄭雲清這回可真是充滿了惆悵與氣惱,有些無語道:“你不要去管她,不管是誰,我也不會叫她傷害到你……”
“到底是誰,說實話。”蕭玉朵看鄭雲清欲言又止,磨嘰不已,直接簡單粗暴命令道。
“是一個嫉妒你美貌的女人,她得知你還活着,而且長得與令堂很像--你記得,令堂是大理第一美人,而這個女人的母親是大理第二美人,所以她非常嫉妒。因爲現在她號稱大理第一美人,擔心你回去搶了她的名號,才使出這下三濫手段來對付你。”鄭雲清努力做出一個一本正經的解釋模樣,看着蕭玉朵緩緩道。
蕭玉朵心裡將鄭雲清的話消化了一圈,感覺沒有太多漏洞,對方就是拿着母親的畫像來刺殺自己的,所以鄭雲清的話也可信。
只是這個女人也是神經病麼?因爲一個稱號就起殺心,實在品質太惡劣。
“她是一個正常的女人麼?”蕭玉朵忽然問了一句,“在大理何處?”
“一個世家女,非常任性,我非常討厭她,也覺得她不太正常--估計得了花癡病……”鄭雲清最後壓低聲音煞有其事向蕭玉朵低語。
蕭玉朵何等聰明,鄭雲清無意一句發泄之語她離開聽出了玄機,微微前傾了身子戲謔地問道:“花癡?花癡你了麼?……”
一句話,讓鄭雲清滿臉窘態,他嘆口氣,道:“她就是花癡我,我也看不上她--我覺得世上誰也超不過你……”
“得了,別總戴高帽子,奉承話說多了,我會當真的,到時候驕傲了怎麼辦?”蕭玉朵白了他一眼,撇撇嘴。
鄭雲清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靠近蕭玉朵一些,輕聲道:“這時我的真心話,我越與你相處,覺得你和別的女人不一樣,真的很喜歡你呢--對了,此時你名花沒有主,我是不是有機會了?……”
“是啊,本小姐單身未嫁,不過喜歡的人很多,你慢慢排着吧,”蕭玉朵笑着故意做出一個很拽的模樣,掃了他一眼,適時止住,又道,“對了,還有一件正經事要與你說……”
“剛纔說的就是很正經的事啊,”鄭雲清眉間閃着陽光般的明豔之色,好看的脣角噙着淡淡的笑,“別的都不正經,就剛纔說的很正經……”
蕭玉朵懶得理會鄭雲清的玩笑話,斂住神色,低聲道:“你會不會覺得我看花了眼,我在城外划船時,好像看見趙啓學了……”
“什麼?趙啓學?他不是出門去進貨了麼?怎麼會在城外玩呢?”鄭雲清立刻發出了疑惑,煙月眉輕蹙了一下,“五娘剛剛出了月子不久,他若是回來就應該回家吧?”
“我告訴你,那個人很像趙啓學,而且在與一個女人划船--當然,我也希望是看錯了,但直覺說服不了我,必須驗證一下我才放心……”
她何嘗不希望自己看錯呢?但是腦海裡那個側面卻揮之不去--自己的眼神可是很好的,看的很清楚,除非有人與趙啓學長得相似。
鄭雲清忙道:“我與你一起驗證好了,你說吧,要怎麼做?”
蕭玉朵將身子挪到鄭雲清身邊,低聲耳語幾句。
“好,交給我。”鄭雲清聽完,輕笑看着蕭玉朵,“只要他回來,別別想逃過我的視線……”
“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連美君她們也不要告訴,我擔心她們與五娘說話,不小心走了風聲。”蕭玉朵囑咐鄭雲清,擔心她與許美君與林九娘每日呆着,不小心走了嘴。
“你是不是覺得我與她們很熟?--我告訴你,我與她們每日基本沒有交道,若不是你來,我根本不會與她們說話,明白麼?”鄭雲清說完,就起身居高臨下看着蕭玉朵,一字一句道,“我鄭雲清與除你之外的任何女人楚河漢界,界限分明,所以不要隨便臆測。”
說完,擺擺手,示意蕭玉朵起來跟上。
看對方有些不高興,蕭玉朵適時閉嘴,忙跟上去在後面放低身子試探道:“我不過隨便說說,你幹嘛這麼激動呢?--對了,你幹嘛除我之外與別的女子保持距離?你不會得恐女症,或者異興交往恐懼症吧?其實……”
鄭雲清不是很明白蕭玉朵嘴裡那些詞語,但最起碼聽到了“症”字眼,就知道她將自己不予女子交往看作是得病,實在令人不爽。
他猛然停住身子,轉身過來。
蕭玉朵沒有想到鄭雲清會忽然停下腳步,暫時過來,所以她嘴裡還在念叨往前走。
“砰”,她來不及停步,撞進了鄭雲清的懷裡。
出於本能,鄭雲清雙手抱住蕭玉朵。不過,僅僅是一下,他便迅速鬆開,身子並沒有閃開,只任憑對方跌進懷中。
“你這人,幹嘛忽然停下呀……”蕭玉朵忙抽身出來,同時聲討了鄭雲清的不小心。
“蕭玉朵,我鄭重告訴你,我對女人沒有恐懼症,只是不喜歡,明白麼?--只有你例外。不是因爲你不像女人,而是因爲你太好了,讓我不能忽略,這樣的解釋不知滿意否?”
鄭雲清很少這樣正兒八經地看着蕭玉朵,端起男人的架子來解釋一件事,現在他很嚴肅認真地告訴蕭玉朵,自己是一個很正常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