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玉朵輕輕柔柔一句話,彷彿就是溫柔的水流,將屋裡的沉悶與惱火沖淡了一些。
沐雲放正要說話,外面就傳來了嚶嚶的哭泣聲,由遠而近。
慕容玉朵不由看相沐雲放,眼角帶起一絲玩味。
她一臉看戲的神色,沐雲放自然看在眼底,嘴角不由一抽。
“水煙進來是你問呢,還是我問呢,王爺?”
沐雲放對沐西等揮揮手,示意他們出去候命,然後道:“你問吧,我聽着就好。”
“這樣,王爺請到暖閣坐坐,我隨意問水煙妹妹幾句話好了。”既然對方將主動權交給自己,那就不要怪自己嘍。
沐雲放沒有任何遲疑,只起身道:“我去裡面坐着,你隨意。”
慕容玉朵勾脣一笑,看他進去,便理了理衣衫,坐正了身子等着。
雨珍這邊剛稟告說“姑娘來了”,那邊梅水煙梨花帶雨般快步走了進來。
“放哥哥……”梅水煙無限委屈哭着喚了一聲,擡眸尋找那抹熟悉的身影,可是視線所及卻沒找到,卻對上了慕容玉朵似笑非笑的美眸,她明顯一愣!
“抱歉,這裡沒有放哥哥,只有一個朵姐姐,”慕容玉朵給了對方一個非常優雅的笑,同時示意雨珍遞給對方一方帕子,“快擦擦,這個熊樣子姐姐我很久沒有看見了。你如此優雅,如白蓮花一般,這個樣子只能面對男人,不能面對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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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子裡的沐雲放嘴角又是一抽,自己怎麼忘記了,之前平陽王府裡所有的女人加起來也比不上朵兒這張嘴--不過這樣對一個懷孕的女人,是不是有點欠妥?
梅水煙在慕容玉朵似笑非笑的視線下,神色有些慌張,她明顯不知道慕容玉朵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那眼神與三年前沒有二致,這種感覺可不好!
“原來是大祭司,我放哥哥呢?”梅水煙擦了擦淚,朝慕容玉朵福身施禮,“他在哪裡?”
“你不要急着找放,他有事先出去了--對了,在這裡,你不要叫我大祭司,有些見外呢。”慕容玉朵微微往後靠了靠身子,眸光略帶了複雜看向梅水煙,“相比你也知道,不久前我被殺手襲擊,跌落水中,差點掛了呢……”
梅水煙神色一囧,唯唯諾諾坐在了下首,“這件事我自然知道……”
“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這次大難不死,的確有了後福--水煙妹妹,我的記憶找回來了,現在的我還是三年前的蕭玉朵,你有沒有再見老熟人的驚喜?”慕容玉朵的笑容更燦爛了,嘴角勾起一個大大的笑容。
梅水煙嚇得往後一靠,感覺自己有些失態,忙往前靠了靠,帶着不可思議的神色盯着慕容玉朵,“真的麼?真是太高興了……”
“好了,閒話說到這裡,那我們現在就來談談沐北說的那件事吧。”慕容玉朵點破自己是之前的蕭玉朵後,立刻將話題轉到了預定的軌道。
“他說了……”梅水煙輕咬了一下嘴脣,似乎在觀察慕容玉朵說話的真實性,不過隨即她的淚又落了下來,嗚嗚哭了起來,“是我不好,都是因爲我,他纔會受制於人的……我要告訴放哥哥,不要爲難沐北,要懲罰就請懲罰我好了……嗚嗚……”
“你算老幾,梅水煙?你的腦袋有多大,以爲就輕飄飄這樣說一句,這件事就算過去了?我問你,沐北說你被人挾持,請問挾持你的人是怎麼樣的,挾持了你幾日,請你一一告知與我。”慕容玉朵冷笑一聲,翹起了二郎腿,又露出那抹自信的淺笑,“而且,你也用不着告訴王爺,你與沐北傷害的是我,你難道對我沒有一絲愧疚麼?怎麼來了連一個道歉都沒有,反而一臉委屈,是我虧待了你?……”
閣子裡,沐雲放手握茶盞的手頓住了。
梅水煙立刻起身,滿是侷促地攥着帕子,哽咽道,“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還得你深陷困境,只是那強人實在令人害怕,沐北也是看着我懷孕,萬一有個閃失,一屍兩命,所以才答應了強人的條件。如今朵兒姐姐能平安歸來,我立刻去廟裡吃齋唸佛一百日,爲您求福--當然,我自知罪孽不淺,不敢奢求您的原諒,不管何種懲罰,我梅水煙都絕不二話……”
慕容玉朵按着對方那樣子,彷彿有多怕自己似的,之前他似乎不是這樣樣子,怎麼現在是這個德行?
隱隱的,她聞到了獨屬沐雲放的清香--她的鼻子一向還算靈敏,所以她找到了梅水煙一直可憐兮兮的根源。
“挾持你的人什麼樣子?”
“黑夜擄走我,蒙着面,並不曾看見真容……”梅水煙一副柔弱的模樣,眼裡的淚不住地滾落。
“挾持了你幾日?何時將你放回來?”
“十多日的樣子,得知了你的消息便放了我……”
慕容玉朵打量着梅水煙,淡淡一笑:“哦,然後你回來,就眼看着王爺整日難過憂愁,連一個屁也不放?據說你似乎還給王爺做膳食來着,怎麼就沒有給他一點點提示或者暗示?越看越是一副看戲的樣子……”
“夫人說笑了,水煙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心思,莫要嚇唬水煙,水煙膽子小……”梅水煙露出一抹膽怯的模樣,輕輕咬了咬脣。
這時,沐雲放沉着臉緩步走了出來,鳳眸盡是失望與疏離。
“放哥哥,對不起……”沐雲放一出來,梅水煙的淚更如斷線的珠子一般,走到他面前,嗚嗚哭起來,“沐北擔心我與腹中孩子遭不測,所以便一直不敢說,等我回來後,已經晚了……是我們對不起你們……”
“沐北已經不是我的人了,現在你與他一起離開這裡,獨自過活去,以後我們不要再有往來。”他擲地有聲,告訴梅水煙自己的決定,“因爲你們的自私,不知顧全大局,差點讓朵兒沒命,這件事我無法原諒你們。”
“放哥哥,我知道這件事真的是沐北做錯了,可是……他心眼就是那麼軸,你也不是不知道,好在吉人天相,寧國夫人安然歸來,放哥哥,你能不能原諒我們這一次,看在我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梅水煙拉着沐雲放的衣袖,抹着眼淚。
沐雲放將梅水煙的手,輕輕推開,“水煙,你知道我的性子,也知道我在意什麼。我會給你們安家費,但從此不要再來往了,不然只怕還有下次!”
說完,拉開玉梅水煙的距離,轉頭看向慕容玉朵,“朵兒,你先陪水煙妹妹坐坐,我出去安排一下,給他們留一些銀兩,從此再不要往來了。”
面對這個結局,慕容玉朵自然沒有多少異議--這可能也是目前比較好的結局了,此時自己也沒有證據來證明梅水煙與那幕後黑手有多大的關係,是與之聯手,還是真的被脅迫,現在只怕問不出來。
所以,先與之隔開關係是最好的選擇,剩下的自己可以再進行調查。總之,將這朵梅水煙弄走,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梅水煙臉色盡是不相信,伸手出去想要挽留沐雲放,卻停在了半空--對方毫不猶豫的消失了背影,根本不給自己絲毫餘地。
“這樣也好,我們彼此沒有了聯繫,你也不會再受什麼人的脅迫了,我也不會再被你出賣,九死一生了,”慕容玉朵淡然笑着,儘量不露出自己的怨怒情緒,“這是一個對你有利的結果。不然,依我的性子,你出賣了我,我會讓你好過麼?還是王爺知道我的性子,算是保護你與沐北呢……”
梅水煙眼中的暗光一閃而過,轉頭迎上慕容玉朵的視線,“沐北不過是在兩個女人中選擇保護我罷了,我是他的妻子,肚子裡有他的孩子,他既是丈夫又是父親,理應如此。你難道心中恨意如此濃烈麼?論身份,我是放哥哥的義妹,是平陽王府一份子,與你相比,不差毫分……”
“梅水煙,怎麼,你害了我,到頭來竟然如此理直氣壯?世上如此厚臉皮的人我還真是頭一次見到了,真長了見識--你不要以爲頂着一個救命恩人的頭銜我就不能把你怎麼樣了,到告訴你,這件事我不會罷休,你記住……”
慕容玉朵靠近她,緩緩低聲道,眸中的冷色毫不掩飾。
“夫人的話,我聽不懂。”梅水煙擡眸與慕容玉朵面對面。
兩個女人神色各異對視着,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