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多久?”
“一個月的時間。”馬局長說:“請你務必同意,這是我現在唯一的辦法了。”
“我再考慮考慮,明天給你回覆。”說完以後,南財神掛了電話。
我問:“怎麼樣?”
馬局長說:“成功率很大,我覺得南財神已經動搖了,他現在需要和矮騾子商量商量。”
一個二線的任命,不僅需要南財神的同意,更需要經過矮騾子的審覈。
“好,那我們就等着吧。”
我摟着馬局長的肩膀,和他共同面對着橋下的滾滾江水。夜色降臨,橋樑上的燈光將下面的江水映照的更爲壯觀。我說:“馬局長,爲了你的仕途和性命,千萬別在我這耍花招。”
“我明白。”馬局長的冷汗流了下來。馬局長身爲官員,手中的權力越大,身上的枷鎖越重。
當天晚上,我們開了間房,徹夜和馬局長在一起,直到第二天,收到了南財神的“同意”二字。我們欣喜若狂,過了十幾分鍾後,讓二狗給南財神發了一條傳呼:我是二狗,從今天開始暫時接任火頭哥的工作,望南財神多多照顧。並附上了他的手機號和傳呼號。
南財神當然沒有回消息。馬局長說:“除了業務以外,南財神不會和二線做其他交流。”
這是破天荒的一步,我們已經距離南財神無限接近。接下來的計劃,我已經考慮周全,只需要一步一步地走就可以了。等抓出南財神的時候,我們總有辦法讓他吐出賬本的下落。
經過一番威脅恐嚇之後,我們將馬局長放了回去,他已經暫時沒什麼用了。馬局長手下的十個三線,也全部歸爲二狗管轄,二狗在毒品圈子裡的升遷堪稱一個奇蹟。第二天開始,我們繼續幫助二狗擴大經營規模。城南的地盤都是我們的,幫助二狗做到這點非常容易。爲了讓二狗的成功有個合理化解釋,我們對外聲稱二狗是葉展的兄弟。“城南黑虎幫二當家”的兄弟,在城南橫行霸道也是應該的,沒有人會對此提出異議。
另一方面,我也加緊和矮騾子的聯繫。只剩一個月的時間了,我對“原材料交易”的事情還是一知半解。現在的我,已經毫不忌諱在矮騾子面前表現出對“原材料”的渴望,只要有機會就將此事提出來,希望矮騾子能夠助我一臂之力。“咱兄弟一起賺錢不行嗎?”“你小子就是太小氣了,完全沒把我當自己人啊。”“別扯其他的,要是上心肯定有辦法。”
不管我怎麼說,矮騾子都是微微一笑,隨口就將話題轉移開了,弄得我一點辦法也沒有。有一次我給他搓背,又提到這個事情,矮騾子卻說:“大力一點,你搓的不給勁兒!”氣得我當場把搓澡巾甩到他的脊背上,罵了出來:“去你媽的,是不是不把老子當兄弟?”
矮騾子轉過頭來。我又指着他的鼻子罵:“一個多月了,老子和你提過幾次這個事了?你不是裝聾作啞就是轉移話題,你到底什麼意思今天給個明話!你不幫我,老子自己去弄!不就是毒品麼,我自己上外頭轉一圈,就不信弄不上比你好的!”
矮騾子嘆了口氣,說道:“兄弟,我也說過很多遍了,那幫緬甸人只肯見我一個。”
“那這樣,你和他們交易的時候,偷偷把我帶過去,我親自和他們說,怎麼樣?”
“你可能會死的!”
“那你不用管,我既然要去,就有把握說服他們。”
“你要怎麼說?”
“有錢說。”我說:“他們做這行,圖的就是錢。我帶足夠的錢去,他們沒理由拒絕的。”
矮騾子不說話了,似乎陷入了沉思。我趁熱打鐵:“兄弟,你幫幫我。你有什麼條件,也儘管提出來。只要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我肯定幫你辦。”說兄弟情都是扯淡,矮騾子纔不會爲了這個無聊的東西幫我。能讓他動心的,唯有實實在在的利益。
“好,你答應我三個條件。”矮騾子說:“我就帶你去見那幫緬甸人。”
我的一顆心都快跳出來,仍強裝鎮定地說:“只要我能辦到,就是三百個條件也行。”
“第一,給我一千萬。”
第一個條件,就讓我的臉色沉了下來:“兄弟,你這不是爲難我嗎?”
“兄弟,這不是爲難你。如果你能開廠成功,一千萬很快就賺回來了,你得往長遠考慮啊。”
“還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了,就是讓你幫忙引薦一下,你他媽就和我要一千萬?”
“你要不給,那我也沒辦法,剩下的兩個條件也不說了。”
“行,你說吧。”我沒好氣地說:“我想辦法給你湊。不就一千萬麼,爺不放在眼裡。”
媽的我現在連兩百萬都沒有啊!
“第二,幫我幹掉黃焰城。”
“啊?!”我震驚地看着矮騾子,這比兩千萬更加讓我難以接受,“你們不是關係挺好的嗎?”
“我是城北的霸主,他是城北新興的勢力,你覺得我們關係會好?”矮騾子冷笑着,“黃焰城當了十年老師,城北道上都快忘記這號人物了。結果不知他抽什麼瘋,突然有天又返回來了,拉了一幫人重新開始混。我倆算是老朋友吧,就給他留了口飯吃,養活他那幾十個人不成問題。結果呢?這小子變本加厲,佔的地盤越來越多,養的小弟也越來越多,瞅這意思還想和我一較高下啊!他不仁,也別怪我不義。所以第二個條件,幫我幹掉黃焰城。”
“不是。”我說:“黃焰城發展再快,撐死了上百號兄弟;你是城北霸主,手下兄弟至少上千人吧?而且你還有六員猛將,要滅他不是輕輕鬆鬆的嗎?怎麼還來求助於我?”
矮騾子那六個猛將着實彪悍,號稱城北六大紅棍,幫矮騾子立下赫赫戰功,在整個北園黑道也是非常有名,可以說個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主兒。自從我和矮騾子交好,阿九、葉展他們和這六員猛將來往密切,經常聚在一起吃飯喝酒什麼的。
因爲我說過,這六人遲早也得幹掉,你們要提前熟悉他們的弱點。
“要能幹,我早就幹了。”矮騾子苦笑着。
“咋回事?”我奇怪地問道。
“你有沒有聽過恐韓症?”
“知道啊,中國男足那幫廢物,一說他們就來氣。”
“恐韓症”一詞始於一九九二年的奧運會預選賽,中國和韓國對抗,只要打平就能出線。結果中國隊在開場九分鐘就連輸三球,最終以1:3的比分慘遭淘汰。從那以後,無論什麼賽事,中國隊只要遇上韓國隊就沒有贏過。球迷和媒體普遍認爲,中國隊患上了恐韓症,這已經和實力無關了,只要和韓國踢球就兩腿發軟、戰術紊亂,根本沒辦法踢完整場比賽。
“對。”矮騾子接着說道:“我這六員猛將也得了恐黃症。”
“啊?”
“十多年前,黃焰城號稱城北第一紅棍,這事你知不知道?”
“略有耳聞。”還是馬瘋子告訴我的,黃焰城當年還是相當威風的。
“他出風頭的時候,我那六個猛將還是小混混,就是聽着黃焰城的故事長大的。在他們心裡黃焰城就是不敗戰神、殺人惡魔,光是聽到這個名字就兩腿發抖,還他媽怎麼和他打?”矮騾子一拍大腿:“我都氣得不行,這幫廢物,可以和中國男足媲美了。”
我突然看向矮騾子身後:“黃焰城,你來了?”
“啊?!”矮騾子突然腳下一軟,生生的摔了一個屁股墩兒。
我哈哈哈大笑起來。矮騾子一看後面,哪有什麼黃焰城,才知道我是在誆他。
看來馬瘋子說的沒錯,矮騾子真是怕黃焰城怕到家了,他還好意思說自己的六個猛將是廢物?我看他也強不到哪裡去嘛。矮騾子尷尬的站起,說道:“腳滑,腳滑。”
矮騾子年紀大了,摔一下也不是好受的。我扶着他走向浴池,兩個人都泡在裡面。矮騾子說道:“怎麼樣兄弟?幫我幹掉黃焰城吧,他那就百來個人,你要出馬肯定秒殺他。”
我說:“騾子兄,你該知道吧,黃焰城當過我的老師。上次你讓他殺我,他都放了我一馬。”
“咳。”矮騾子擺擺手,不讓我再說以前的事,“當過老師怎麼了?咱們混黑道的,什麼時候計較過這些了?兄弟,就這麼個事,你幹不幹吧。”
我肯定不能幹黃焰城,但是大局爲重,現在也只能先答應下來,具體對策之後再想就是。
“好吧。”我裝作悶悶不樂的樣子,又隨口問道:“對了,‘一怒焰城’是個什麼典故?我聽人說過,卻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矮騾子一聽,臉上頓時怒容閃現,一巴掌拍在水面上,水花四濺灑向各處。
“這個……要從我大哥馬瘋子退隱江湖之後開始說起了。”矮騾子陷入了回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