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裡就三四個人,有男有女。
既然叫小龍女,那肯定就是女的了,猴子迅速奔到正在合作實驗的兩個女學員面前,着急地問:“誰是小龍女?”
依舊無人作答,不過其中一個女學員擡頭看了他一眼。另一個壓根連頭都沒有擡,依舊忙活着手上的事。猴子連忙抓住那個擡頭的女學員的手,說姐姐,你是小龍女麼?
這人趕緊搖頭,說不不,我不是。她纔是。
她指了指旁邊的女學員,猴子又去抓另一個女學員的手,說姐姐,拜託你救救我朋友吧!
那女學員將他的手甩開,又把自己的口罩摘下來,露出一臉的不耐煩,說你叫誰姐姐?
那是一張很漂亮的臉,精緻的五官,不施粉黛的面容。白皙的肌膚,唯一可惜的是太過冰冷,彷彿高高在上的女神。而且她很年輕,非常年輕,也就十八九歲的模樣。
猴子今年都二十一了,再叫她姐姐當然不合適。
在猴子的印象中,任何醫術高明的大夫都需要經過時間的磨礪和無數次臨牀的考驗,那些書本上的理論知識絕對無法鑄就一名神醫,這是世間鐵一般的準則!
就拿“老龍王”龍清雨舉例,雖說年輕的時候就已名揚四海,可真正入了京城給中央領導做貼身御醫的時候,也已經是五十多歲的高齡了。
當然,猴子並沒有因爲年齡就看輕小龍女。他知道這個年齡便能進入天字班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而且他相信那些坤字班的學員--就是不信也沒辦法了,此刻的他已經別無選擇!
猴子哆哆嗦嗦的,說妹子,請你救救我朋友吧!
誰知小龍女更不耐煩。說誰是你妹子?
原來,她並不是因爲猴子叫她姐姐將她叫老了不高興,而是不喜歡猴子這樣莫名攀親。若是平時,猴子勢必會調笑她幾句,但是現在哪有那份心情,只能繼續哀求着小龍女,說請你救救我的朋友。
“不救。”小龍女冷冰冰地戴上口罩。說請你離開,不要打擾我做實驗。
猴子急了,看來這個小龍女果然如傳說中一般不近人情。他一把抓住小龍女的手腕,說你不救也得救,救也得救,走!便不由分說地拖着小龍女往外走去。
小龍女當然敵不過他,卻大叫起來:“幫我叫警衛部的人!”
猴子的腦子一下就炸了,倘若警衛部的來了,恐怕就更沒希望了。他只得放開小龍女,渾身顫抖地說道:“同學,請你救救我的朋友,值班醫生說只有你才能救他。醫生不都是懸壺濟世、妙手仁心的嗎,怎麼可以見死不救?你可以隨便提要求,我能滿足的一定滿足!”
小龍女哼了一聲,說你們這些人,治病救人的時候想起我們醫生來了,救好了也就算了,救不好便又打又罵的,將我們當成什麼人了?什麼懸壺濟世、妙手仁心,誰說我學醫就是爲了救人,我爲了興趣不成?
小龍女不再搭理猴子,返回自己的試驗檯繼續做起實驗來。
猴子的腦袋一下就炸了,完全沒想到這個女人如此冷酷無情。眼看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知道不能再耗在這裡,還是想想其他辦法纔好。
猴子剛要回頭離開,就聽另外一位女學員說道:“龍清雪,給我那把剪子。”
猴子心中一震,顫抖地回頭看去,只見小龍女正遞了一把剪子給另外一位學員。猴子哆哆嗦嗦地說:“你說你叫什麼,你叫龍清雪?”
小龍女皺起眉頭,說關你什麼事?
猴子說道:“你的父親是不是叫龍清風,爺爺叫龍清雨?”
小龍女露出詫異的神色,說怎麼知道?
這一瞬間,猴子的眼淚差點就流出來了,他走上前去說道:“我是孫孤生。”
“啊,你的龍城孫家的小少爺!”小龍女更加詫異。圍狂乒扛。
猴子點頭:“對,是我!”
看來小龍女在此間已久,或是久不和外界聯繫,並不知道猴子已經做了龍城孫家的家主。
但是不管如何,衝着龍城孫家的面子,小龍女還是要跑這一趟的。
十分鐘後,小龍女站在了黃傑的手術檯前。
旁邊幾位坤字班的學員都很意外,誰也不知道這個冷酷的出了名的小龍女,是如何願意前來爲這個傷員做手術的?小龍女當然沒有向任何人解釋,而是仔仔細細地檢查着黃傑的小腿。
值班醫生只是清理了黃傑的傷口,連麻藥都沒給他打,所以黃傑仍是醒着的,劇痛讓他渾身浸滿了汗水。
小龍女檢查了一陣,回頭衝黃傑說道:“這個手術,若是常人來做,自然會打麻藥,做完以後不會有任何影響。但是你不一樣,你是練武之人,肌肉組織和骨骼密度都已和常人不同,如果施以麻藥來做的話,會改變其中的分子結構。做完手術以後,外觀上看不出任何影響,也能正常走路、跑步,但是對你練武還是會有影響……”
“不打麻藥。”不等小龍女說完,黃傑便說了出來。
“好。”
小龍女沒有任何勸阻,一張臉依舊冷漠如冰,回頭吩咐那些坤字班的學員準備東西。他們當然願意爲小龍女效勞,鞍前馬後地圍繞在她身邊,畢竟這種場面可不是一般時候能看到的,那得前世修來多大的福氣啊。
手術即將開始的時候,小龍女遞給黃傑一塊木頭,讓他張嘴咬住。
黃傑搖頭,說不用。
小龍女仍舊沒再堅持,她知道這些練武之人都是硬骨頭,但是再硬,也總有個臨界值,痛昏過去的情況也不是沒有。
隨便他。
小龍女開始做手術,全心全意地做手術。
黃傑死死咬着牙齒,額頭上大汗滴下,但是他一聲都沒有叫。偶爾,小龍女會回頭看上黃傑一眼,每次都以爲他要痛昏過去的時候,卻發現他那雙眼睛依舊睜着。
一雙虎目。
小龍女心中雖然佩服,但是並未過多表現出來。
這手術雖然不大,但是卻很複雜,三個小時過去之後,纔剛剛完成一半而已。黃傑終於輕輕地哼了起來,小龍女一開始沒當回事,覺得這是傷者的正常狀況,後來發覺不太對勁,黃傑哼哼的不太像是因爲疼痛。
“你想解手?”經驗豐富的小龍女問道。
“嗯……”黃傑不好意思地承認了。
小龍女命人拿來病人的專用夜壺,回頭一看,發現身邊都是女的。小龍女沉默數秒,換了手套,親自去拉黃傑的褲子拉鍊,然後把夜壺遞了過去。
“……”黃傑有些無語。
“我是醫生,請你尊重我的職業。”小龍女冰冷地說道。
黃傑閉上眼睛,把這泡尿撒了出去。還好他現在渾身劇痛難忍,還沒有時間心猿意馬,否則憑他的年輕氣盛,只怕會發生一些尷尬的事情。
完畢之後,小龍女把夜壺遞給旁邊的護士,又把黃傑褲子的拉鍊拉上,然後繼續手術。
這場手術一共進行了八個小時,除了給黃傑的腿部完成接骨、縫合,還將他身上其他部位也縫合、包紮完畢。這是一個細緻又複雜的活兒,急不得、快步得,小龍女很有耐心。
手術室外,我和鄭午也早已得到消息,和猴子一起等着。
不用多說,我們幾個已經氣得要死。
就算黃傑不自量力、自高自大,執拗地要以卵擊石、挑戰全班,至於下這麼狠的手嗎,至於要把他的腿給廢了嗎?大夥都是來11號訓練營修習的,再不濟也是同學,用得着這樣?
我們已經查了出來,那一刀是王子明砍的。
王子明,地五班班長,來自湖南某世家,家中權勢不小。
但是我們決定報仇。
黃傑的腿都差點叫人給廢了,我們沒道理還忍氣吞聲--當然,具體怎麼個報仇法,還是要等黃傑做完手術再說,這纔是我們最掛記的事情。
我們從白天一直等到晚上,黃傑終於被推了出來。
“需要靜養一個月,這一個月內嚴禁再做任何劇烈運動,再配合我給的藥使用,一定可以恢復完全。”依舊戴着口罩的小龍女說道。
“一定一定,我們家的傷藥就是你爺爺配的,救了我們家不少人呢。”猴子笑呵呵的:“小龍女,謝謝你啦。”
小龍女搖頭,說我該謝謝你纔對,當年我爺爺犯下重案,是孫家從中斡旋,纔將我爺爺從虎口之中奪下,我們全家都謹記孫家恩德。這點小事,自然不足掛齒,以後各位還有什麼事情,儘管找我就是。
猴子連聲說着謝謝,並親自送小龍女離開。
而我們則把黃傑送回宿舍,讓他好好躺着靜養。
“哥們,你那理論雖然不錯,但是也別用得太頻繁了,這可是要命啊。你說你這一鬧,換來一個月不能訓練,賺了還是虧了?”我誠心地說道。
黃傑沉默不語。
過了一會兒,猴子回來了,黃傑方纔說道:“答應我,不要去找王子明的麻煩,這事本來不怪他的。”
我們沉默不語。
一夜過去,第二天黃傑繼續在宿舍養着,我們花錢從後勤部請了一個護工來照顧他,便一起到功夫部去了。黃傑雖然傷了,可我們的訓練不能停止。快走到樓前的時候,便看到門口聚集了很多人,正指指點點着什麼。
我們覺得納悶,過去一看,只見樓前吊着一個死人。
晃晃悠悠,正是王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