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警笛聲大作,霓虹燈刺眼,這麼多種類、且有十足戰鬥力的警察突然從天而降,場面大的像是香港電影裡的警匪片,酒吧衆人盡皆傻眼,個個都吃驚不已。
連我都很吃驚,我知道我爸安排了人手,但是萬沒想到會來這麼多的警察。而我旁邊“颼”的一聲,大魚扯着我的胳膊就往後跑,我十分吃驚,拉住他說你幹嘛啊?
“飛哥快跑……”
我說跑你妹啊。這是我爸安排的人!
大魚這才站住了,看着涌進來的衆多警察,恍然大悟,使勁拍着自己的胸口說道:“臥槽,嚇死我了,還以爲是來抓咱倆的。”
我哭笑不得,這就是這行的人的本性,無論混到多高的位置,聽着警笛聲、看着身穿警服的人都會害怕,到了大魚這個位置依舊不例外,半夜聽見聲音都能從牀上翻下來。
不知算不算是一種悲哀?
“守住門口,一個人也不要放走!”粗重的聲音響起,一個人高馬大的漢子率先衝了進來,我一眼就認出他來,正是潮陽區公安局刑警一大隊的隊長朱峰,此人出了名的剛正不阿、軟硬不吃,在潮陽區地界上混的小流氓們都很怕他,連大魚都有點怵他,不願意跟他打交道。
以趙大海的能力,連王樹聲都能搞定,別的隊長估計不大願意得罪他,出發前肯定要給他通風報信。所以打擊趙大海和動感酒吧這事,還非得朱峰出手不可。
沒想到我爸剛來,就把朱峰給籠絡了。手段夠高的啊!
在朱峰的雷霆命令下,衆多刑警、特警、武警立刻各司其職,該守門的守門、該控制現場的控制現場,酒吧大部分人都抱頭蹲了下來,我和大魚當然也不例外。
等一大幫警察衝進來後,竟然又跟進來好幾撥扛攝像機和手持話筒的記者,有btv1的,有btv2的,直接就在現場做起了直播報道。
“本臺剛剛收到消息,潮陽區公安局今夜突襲建西路的動感酒吧……”
“據說是有羣衆舉報,這裡容留大量吸毒人員,且涉嫌毒品交易……”
酒吧裡忙中有亂、有條不紊,警方和記者互不干涉、互不打擾,哪裡是剛剛接到消息,分明是早就安排好的。怪不得這麼長時間纔來,我爸這是做好了要把趙大海一竿子打死的準備啊。
新聞一報,趙大海就是有通天的能力也飛不出去了。只是,我也同樣有點疑惑,王樹聲還沒有到,這場大戲就要開始了麼?
人羣之中,大魚抱着頭,說飛哥,咱倆也用蹲啊?
我說廢話,你不蹲試試。
如果是別的局長,那我肯定不會蹲的,但是我爸在這,我必須配合他的工作啊。
剩下沒有蹲的人裡,當然是我爸、李所長、趙大海和常隊長那一干警察。朱峰目光一掃,一聲“跟我來”,便帶着十多名持着微衝的刑警直衝我爸這邊而來。
面對這個景象,趙大海自然是一臉驚詫,再也沒有了先前剛進來時的淡定。而李所長則完全懵了,懵到渾身僵直,連指着我爸的手槍都忘了放下。朱峰衝過來,衝着我爸叫了聲:“左……”
“局長”二字還沒出來,我爸便衝他使了個眼色。顯然還不願意公開身份。朱峰立刻閉上了嘴,同時摸出手槍對準李所長的腦袋,說李俊,給我把槍放下!其他一干刑警也紛紛舉起微衝對準了李俊。
李俊只是個片區的所長,論級別差着朱峰好幾個檔次,當即就趕緊放下了槍。說誤會,都是誤會……
朱峰根本不聽他解釋,抓着李俊狠狠往旁邊一甩,說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用槍指……
說到這,他便沒再說下去了,而是衝我爸點了點頭,接着又淡淡地掃了趙大海一眼,又回過頭去喝道:“把人全都給我帶到廁所去,一個一個尿檢,尿不出來就讓他喝水!”
現場立刻忙碌起來,酒吧裡的人多,但是來的警察也不少,所以一切都處理得井井有條,整個酒吧上空瀰漫着一股嚴肅的氣息。人羣被一個個帶入廁所之內,我和大魚同樣也不例外。
說起來我纔是最慘的,之前已經尿檢過一回了,現在又得尿檢。還好我剛纔喝了不少啤酒,完全沒有壓力……大魚倒是哭喪着臉,說飛哥,已經有一年多沒人敢讓我尿檢了。
我說少廢話,以後等我走了,不管我爸幹什麼,你都得配合他,知道沒有?
大魚使勁點頭,說放心吧飛哥,以後我就是老爺子的忠實走狗,誰敢動老爺子,先從我屍體上跨過去。
我倆被帶去尿檢的時候,有幾個刑警認出大魚,個個驚詫、面面相覷,沒人敢檢他了。
大魚說沒事,該怎麼檢就怎麼檢,來吧,然後就脫了褲子。就在這時。恰好有幾個記者進來拍攝尿檢情況,大魚趕緊捂住了臉,說不要拍我!
在朱峰的命令下,酒吧裡的臨檢行動和電視臺的現場報道都有條不紊地進行着,沒人敢有半句抱怨。記者想過來拍朱峰,但是被朱峰給拒絕了。我爸則站在陰暗的角落,一點都不引人注目,好像只是個普普通通的老頭子,唯有一雙眼睛鋒利的很。
李所長一句話都不敢說了,像條喪家之犬一般在旁邊站着,而李大海也從最初的驚詫之中回過神來。
他知道這樣下去,他就完了。
即便他已經猜到我爸的身份不同凡響,但是面對自己有可能被摧毀的未來,他還是決定鋌而走險,趁着記者沒有注意到他,他悄悄走到朱峰身前,說朱隊長,這是怎麼回事?
朱峰出了名的高傲冷漠。趙大海都做好了碰釘子的準備,然而讓他意想不到的是,朱峰這次竟然破天荒地和他說了話:“趙老闆,我也是接到了上級的命令。”
趙大海說怎麼會呢,王局長不是已經下令撤銷行動了嗎?
朱峰說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奉了上面的命令,你要是還想挽回的話,還是趕緊打電話找人幫幫忙吧。
“好好好……”
面對朱峰的“善意”提醒,趙大海滿是感激,立刻摸出手機走到角落去打了一個電話。
酒吧內,一切行動都有條不紊地進行着,被檢測出來吸毒的站在一邊。沒吸毒的站在另外一邊。刑警四處蒐羅,也頗有斬獲,從酒吧的工作臺、後臺等地方搜出來不少大麻、冰毒等物。
抗攝像機的記者全程跟蹤,將這些畫面全部實時播放出去。
只是,我仍舊察覺出了一些端倪。
在朱峰雷厲風行的辦事效率下,又有這麼多的警察在場,這場突擊行動應該速度很快纔對,可是他們似乎在有意放慢速度,像是在等着什麼人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着,眼看着突擊行動已經接近尾聲,大量吸毒人員和毒品都被搜了出來。立了大功、本應開心的朱峰站在酒吧中央,眉眼之間卻露出一抹淡淡的焦慮。
而且,他時不時地瞟着角落裡的我爸,而我爸則回以他堅定的眼神。
後來我才知道,在下午的會上,我爸衝王樹聲拍桌子、還威脅要停他職的行爲,受到了一向桀驁不馴、不服管教的朱峰的欣賞。會議結束之後,朱峰便衝到我爸的辦公室中,直言不諱地表達了他的敬意。
那個時候,我爸已經接到了舉報動感酒吧的電話,並且研究過局裡各人的檔案,對這位曾經三起三落仍舊不畏權貴的朱峰同樣十分欣賞,二人算是惺惺相惜,便衝朱峰說道:“敢不敢跟我幹一票大的?幹不好可是會掉腦袋的。”
朱峰說:“有何不敢!”
那個時候。我爸猜到動感酒吧的後臺一定不簡單,但是完全沒想到最終會把趙大海和王樹聲扯進來。
擺在面前的難關越來越大,但是二人仍舊勇往直前、眉毛都不眨一下。
腦袋掉了不過一個碗大的疤!
其實朱峰着急,趙大海也着急,在京城涉毒可是重罪,更何況全程還有電視直播報道,再不來個可以一錘定音的傢伙,那他算是徹底完了。趙大海焦急地盯着酒吧門口。
就在這時,酒吧門口突然傳來一陣轟鳴的引擎聲響。
一輛黑色的寶馬x5歪歪扭扭地停在門口,接着一個身穿警服、醉醺醺的中年漢子搖搖晃晃地走了下來,正是接到趙大海的求救電話,剛從落雨山莊奔過來的王樹聲。
王樹聲一邊走還一邊罵:“草他媽的。我不是已經下過命令撤銷行動了嗎,哪個不長眼的還到這裡來找事?”
其實平時的王樹聲不是這樣的。
即便他的內心卻是狂妄,可坐到了這個位置,情商和智商都不低,還是十分懂得維護形象的。然而可惜的是,他喝了酒,而且還喝得不少,足足有一斤半,連路都走不直了,更失去了思考能力。
這當然是一個套,一個不算有多智慧,卻十分精巧的套。由我爸一手佈置,分析過王樹聲的本性和查明他的酒品一向不好之後,然後步步爲營,再借助趙大海的手,不聲不響地讓倒黴還不自知的王樹聲踩了進來。
酒,讓人沉醉,讓人變得愚蠢、狂妄、無法無天。王樹聲十分憤怒。這份憤怒隨着酒精完全擴散出來,一進來就衝着場子裡的各路警察罵了起來,而且污言穢語,十分難聽。那些扛攝像機的記者都驚呆了,哪裡會放過這種製造熱點的機會,紛紛將鏡頭對準了他。
而酒醉的王樹聲完全不知。還指着衆人大罵:“從哪來的給我滾回哪去!”
角落裡傳來一個不輕不重的聲音:“王局長,你好大的官威啊。”
“關你他媽什麼……”
王樹聲朝着聲音望過去,待他看清那人之後,整個人都傻了,罵人的話盡數吞進肚裡,又結結巴巴地叫道:“左……左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