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過了,她不肯要,我打聽到你倆關係不錯,所以就來你這試試。”
“你能打聽到我倆關係不錯,也就能打聽到我倆快好上了吧?”我的語氣越來越冷。
“不是還沒好上嗎?”易真依舊滿臉笑容:“可以幫我轉交嗎?”
“不可以。”我不想和他再廢話了。
我以爲易真會暴跳如雷,誰知他只是滿臉失望地將項鍊收了起來。
“果然是不行啊,唉,我再想其他辦法吧。”易真往外走去。
“哎……你至少得問問左飛多少錢才肯幫你轉交項鍊吧?”猴子叫住了易真。
易真轉過頭來:“真的?”
我搖搖頭:“假的。”
“你出價啊,說不定左飛就心動了呢!”猴子典型的看熱鬧不嫌事大。
“100塊,可以嗎?”易真還真的開了口。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猴子就“好好好”的衝了過去:“這事我也可以辦到!”
黃傑不甘示弱地衝過去:“我也可以,我只要90塊!”
“80!”
“70!”
“我只要左飛幫我送。”易真打斷了他倆的競價。
猴子和黃傑都轉過頭看着我,滿臉“這是個發財的好機會啊”的炙熱表情。
“我不會幫你送,你出一千塊、一萬塊,我也不會幫你送。”
易真一句“我只要左飛幫我送”就暴露了他的意圖,不只是希望我轉交項鍊,更像是對我的一種挑釁、一種打壓、一種宣戰。
易真搖搖頭,再次轉身向外走去。
“哎,我們還是朋友嗎?”猴子又叫住了他。
“是。”易真一臉極富禮貌的笑容,那是有錢人家的小孩纔有的修養。
“太好了!”猴子說:“借我五塊錢吧。”
……
猴子拿到五塊錢,高興的在寢室裡上竄下跳,而黃傑因爲沒來得及借錢而露出悔恨的表情,嚷嚷着要和猴子平分那五塊錢。
“你倆至於嗎?”我知道他倆在玩,但這個時候也很不爽了,易真顯然是我的情敵啊。
猴子安靜下來,說:“左飛,你在東城一中這幾天,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寧惹大貓,不惹易真’?”
“對,有這樣一句話,因爲易真太有錢了,有錢就能玩死一切。”已經躺在牀上的小媳婦馬傑突然沒頭沒腦地冒了一句。
“給我閉嘴。”我瞪了馬傑一眼,馬傑立刻把頭縮回去了。然後我接着說:“我沒聽過,我不管他惹得起惹不起,都休想碰林可兒半根汗毛。”
“總之,可以跟大貓硬碰硬,但是別和易真硬碰硬,你可以用迂迴、委婉的方式去和他鬥,這是我的忠告。”
猴子打了個呵欠:“走啦。”和黃傑一起走出寢室。
我想了想,衝出寢室大喊:“你倆不許去網吧!”但是顯然已經晚了。
我躺在牀上,想着易真的話,感覺還挺不爽的--女朋友被人盯上當然不爽了--現在的我已經將林可兒當作了自己的女朋友。
但是不管怎麼不爽,這件事都要暫時放到一邊,因爲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了。
第二天上午,我去網吧將猴子和黃傑抓了回來,他們已經通宵了一個晚上,現在必須去睡一會兒了!黃傑還好,他已經頂不住了,很順從地就要跟我回去,猴子卻精神奕奕,坐在椅子上不肯下來,大喊:“我不能坑隊友啊,否則咱們山西省會成傻逼的!”
我直接把他電腦關了,氣的猴子差點沒有當場暈過去,我一直不能理解遊戲有這麼重要嗎?
我強行把猴子和黃傑弄回宿舍,又強行把他倆弄到牀上睡覺,感覺我就跟個小保姆似的。一整天,我還是坐在大樹底下看他們訓練。這是最後一天軍訓了,大家都在和教官依依不捨的告別。王瑤還是領着十三玫瑰來找我玩,她爲了保護我還真是兢兢業業啊。
不過今晚之後,就不用她再保護我了。
時間終於撥到晚上,整個高一也波動着一股緊張的氣氛,因爲大家已經聽說九太子今晚要掃蕩宿舍了。一下晚自習,我就跑到猴子宿舍,這傢伙還在睡覺,睡了一天應該睡飽了吧?我大叫:“猴子,猴子!”
猴子翻了個身:“送你媽逼的人頭啊,不會玩就滾回家吃奶去。”
我搖了他兩下,猴子依舊沒有醒,嘴裡喃喃地說:“不能坑隊友啊,左飛你太不厚道。”
我急了,大罵:“你們山西人都是傻逼!”
猴子一下坐起來:“誰說的?!放他媽的臭狗屁!”
把猴子叫起來後,我倆又去叫黃傑,這次我沒有廢話,直接在黃傑耳邊說:“你們山西人都是傻逼!”結果出乎我的意料,黃傑竟然沒有反應,還喃喃地附和:“對,都是傻逼。”
猴子說:“看我的。”
然後他低下頭說:“黃傑,借我五塊錢唄。”
“老子沒有!”黃傑一下坐了起來,惱火地說:“你他媽和別人借去!”
шшш•тTkan•c o
猴子露出洋洋自得的表情。當黃傑知道猴子並沒有真的和他借錢時,感覺他整個人都放鬆了不少,穿鞋的時候還哼起了歌:“什麼樣的節奏,是最呀最搖擺……”
我們三個來到我的宿舍,支了張桌子一邊鬥地主一邊等九太子的人來,猴子還特別裝逼地在桌子上插了一把尖刀,說道:“大貓要是敢來收咱們的,我就讓他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我特納悶地說:“猴子,你一天哪來這麼多刀啊?”
黃傑說:“你不知道?網吧回學校的路上不是有個擺地攤的嗎?猴子每次從那經過都要偷一把刀回來。”
“滾,我是跟人家借的好吧?”
“人家借你幾十把刀不要錢啊?”
我知道他倆又開始沒正經了,索性就不去問這個事了。
學生們陸陸續續的回來,我讓馬傑把門開開,走廊漸漸熱鬧起來,有打鬧的有洗涮的。不到一會兒,就聽見外面有人說:“九太子來了!”
走廊唰的安靜下來,衆人紛紛跑回自己的寢室,然後就聽見外面傳來嘩啦啦的腳步聲,並且不時伴隨着一兩句謾罵:“都給我回寢室去,誰也不準露頭!”
聲音還在外面,就嚇得馬傑竄到牀上去了。
我說:“你怕個毛,你不是已經交過保護費了?”
馬傑哭喪着臉說:“我怕周坤跟我要煙。”
猴子把刀拔起來,衝馬傑晃了晃:“他要是敢要,你就給他一刀!”
“我可不敢!”馬傑趕緊擺了擺手。
“砰”的一聲,外面傳來踹門的聲音,緊接着一個聲音大喊:“誰他媽叫陽澤城?!”
猴子看了我一眼,我立刻點點頭,表示記下這個名字了。
九太子今晚掃蕩宿舍,清理不交保護費的學生,主要目的就是立威,所以陣勢肯定特大,聲音肯定特量,我們根本不用到外面看個究竟,坐在宿舍裡聽着動靜就可以了。
“老子就是陽澤城!”又一個聲音響起來。
這樣的對話一起,一場打鬥便在所難免,外面傳來“砰砰啪啪”的聲音,初步估計至少有十幾個在圍毆這個陽澤城的,陽澤城的罵聲也不時傳來:“老子就不給你們這羣混蛋交錢!”
我們三個互相點點頭,表示這人是條漢子,可以拉攏。
但是雙拳終究難敵四腳,陽澤城的罵聲漸漸小了起來,就聽見周坤罵了一句:“不知好歹的東西,不交錢一天就打你一天!”
“周坤,你別那麼狠,你看看你把人家的鼻子都打歪了,以後找不着對象了可怎麼辦呢?”大貓那個僞善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媽的,不知好歹的東西。走,咱們找下一個……”
砰!啪!
“誰他媽的是高赫?!”看來今晚周坤是主力啊,出風頭的事全讓他幹了。
我又記下了這個名字。五分鐘後,高赫和陽澤城的待遇差不多,都是被十幾個人圍毆的連罵都罵不出來了,不過依然不失爲一條漢子,屬於我們必須拉攏的對象。
走廊裡依舊吵吵嚷嚷的,但是除了九太子和被打的人外,再無其他人敢有定點動靜,我們坐在寢室都能感受到外面的緊張氣氛。馬傑已經完全被嚇壞了,把頭蒙進被子裡瑟瑟發抖。
半個小時過後,已經有相繼十多個人被打,有的宿舍甚至出了兩個、三個。
猴子搓着手說:“真他媽的爽,今年的硬骨頭真多!”
我和黃傑也挺高興,這樣的硬骨頭越多,我們的勝算也就越大!
“不行了,我得出去看看。”猴子站起來就往外走。
不一會兒,就聽見外面的大貓說:“喲,這不是猴子嗎,這是要去哪啊?”
“我去個廁所。”
“我記得你的保護費也沒交吧?”
“沒呢,一會兒你來找我,我在左飛他們宿舍呢。”
猴子在外面轉了一圈回來,神色興奮地說:“我草,走廊上橫七豎八地躺着十來個人,九太子也打上頭了,簡直就是把人往死裡打啊!”
打的越死,結仇越深,也就越好拉攏,這些都是我們樂意見到的。
我說:“不過這些人也真奇怪,別人被打的時候他們咋不出來幫忙呢?”
猴子說:“你這不廢話嗎,沒有個帶頭的誰會出來?聽過一句話沒?‘一箇中國人是龍,一羣中國人是蟲!’除非有個帶頭的,否則中國人永遠是一盤散沙。”
黃傑整了整衣襟:“這個帶頭的明顯是我。”
“放屁,是我纔對。”猴子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也不甘示弱:“你倆省省吧,還有誰比我更適合當帶頭的啊?”
這個問題是我們的老問題,只要一提起就勢必吵架,不到一會兒三人都面紅耳赤的,我抓着猴子的領子,猴子抓着黃傑的領子,黃傑抓着我的領子,看樣子隨時都能打上一架。
“喲,你們仨這是幹嘛呢?”大貓不知何時站在門口,身後還跟着一大堆的人,刑秋、周坤這些都在其中,當老大就是好啊,走到哪都威風凜凜的!
我們三個同時放開對方,幾乎異口同聲地說:“沒事沒事,我們鍛鍊身體。”
“嗯,你們仨把保護費交一下吧。”大貓邁步走了進來。
猴子掏出刀子,一刀紮在桌上:“我交這個行不行?”
大貓的臉僵了一下,他顯然沒想到猴子還敢這樣--只能說他太不瞭解猴子。
我和黃傑繼續擺弄着手裡的牌,好像根本不把大貓放在眼裡。
“三帶二,該你走了猴子!”黃傑甩出幾張牌。
“王炸!”猴子甩出去兩張鬼,力度特大,紮在桌上的刀子都顫抖不已:“炸的你媽上西天,讓你再跟我得瑟!”這句話明顯意有所指。
大貓的臉色更難看了,但他終究沒有再敢跨進來一步。
“呵呵,一會兒再來收拾你們三個。”大貓笑着退了出去。
大貓能屈能伸,不然能尊敬猴子半年?就是憑這一點,他才能苟活到今天,不過也僅限於今天了,明天就是我們推翻九太子的時刻!
我們繼續在宿舍打牌,九太子繼續在外面毆打不交保護費的學生,這場鬧劇一直持續到12點多,中間沒有宿管過來插手,也沒有學校方面干預,好像對這一切已經司空見慣。這一屆的學生蠻屌,一晚上的功夫我就記了二十多個名字。
“感覺要接近尾聲了。”猴子打了個呵欠:“差不多了,咱們也該散攤子了。”
散攤子是句暗語,畢竟我們宿舍還有其他外人--他的意思是說,九太子快散攤子了,咱們該去找來這些硬骨頭商量大事了。
“誰他媽叫鄭午?”周坤又在嚷嚷了,不過聲音很遠,顯然已經到走廊盡頭的宿舍了,沒準是他們下手的最後一個對象。
“老子就是鄭午!”一個聲音大叫出來,這聲音中氣十足、嗓門洪亮,夾雜着憤怒和不甘,遠遠蓋過周坤的聲音,似乎整棟樓都跟着抖了一下。
緊接着,傳來一聲、兩聲、三聲……慘叫聲此起彼伏,大量腳步聲奔跑起來。
一個人是無法發出這麼多慘叫聲的,那就是說慘叫的是九太子那一干人!
我們三個對視一眼,同時衝出門外!
走廊上,九太子們四散奔逃,一個裸着上身的學生在後面追着,胸口的肌肉一塊塊凸起,手裡還拿着一根黑色的臂力棒。
“老子弄死你們這幫傻逼!”鄭午一邊大叫一邊揮舞着臂力棒,不時有人挨他一下,便立刻慘叫一聲。
周坤那個倒黴蛋好像已經捱了兩三下,也沒命地往前跑着。
“哎媽呀,哎媽呀!”周坤嚎叫着從我們宿舍門口經過。
“我草,逮着大魚了!”猴子看着鄭午,雙眼放光。
“我草,我想和他搞基。”黃傑也瞪着眼睛。
聽了這話,我默默地離黃傑遠了一點,以前還不知道他有這個癖好啊!
“都他媽慌個蛋!”大貓從廁所裡跑出來,手裡已經拎了一根墩布把子--呃,好像是上回被我踹斷的那根?
“抄傢伙上!”大貓吼了一聲,一馬當先地衝了過去。
大貓一棍子掄過去,鄭午一棍子掄過來。木的肯定比不上鐵的,大貓疼的叫了一聲,但還是很猛的和鄭午幹着。
我雖然不想承認,但大貓能當上九太子的老大果然不是蓋的!
這人果然還是有點本事的!
大貓和鄭午對打雖然佔了下風,但是此舉穩住了九太子的軍心,其他人紛紛從最近的宿舍裡拿出來折凳、木棍、鎬把,一窩蜂地朝着鄭午衝了過去。
鄭午再強,也敵不過二三十人的攻擊,掙扎了一會兒就就倒在血泊中了,而九太子們還在狠打着他。
“我操。”黃傑忍不住了,回頭就拿了個凳子準備衝過去。我也一樣,也順手抄起一個折凳,這是要把人往死裡打啊?
“都別動。”猴子攔住了我們,目光一直盯着地上的鄭午。
我們知道他的意思。我們之前就商量過,今天晚上絕對不會出手,讓九太子盡情發揮,他們打的越狠,被打的纔會越恨。可是再這樣下去,我們真怕鄭午會出什麼事。猴子一直盯着鄭午,他在等待機會,似乎隨時準備出手。
“行了。”關鍵時刻,大貓終於說話了。
衆人停手,鄭午趴在地上,腦袋周圍一灘子血。
“今天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三天之內還不交保護費可就不是這樣了。”
大貓說完,領着衆人離去。
“走。”猴子一開口,我們三個像是脫繮的野馬,立刻朝着鄭午奔了過去。
但是還沒奔到,鄭午就自己爬了起來,先是擦了擦額頭上的血,然後又罵了一句他媽的,接着若無其事地朝着水房走去,路過我們三個的時候連眼皮都沒擡上一下,那神情高傲的好像剛剛打了一場勝仗。
“這人真他媽帥。”猴子興致勃勃地說:“左飛,這人交給你了,我和黃傑去找其他人,一會兒大家在305集合。”305宿舍就他一人,最適合幹這種事了。
“好!”我立刻朝着水房奔了過去,我也對這個叫鄭午的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