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笑面虎帶頭脫離互助會,到徐其琛招來青山派平叛,沒超過三天。
周家見沒有便宜可佔,灰溜溜把人撤了回去。
家族一小半的力量抽走,本部空虛,時間一長,難免管理局和伍有德不會有別的心思。
最積極的周家撤走,其它勢力自然不會再來摻和一腳,互助會的危機算是度過了。
十幾個家主、掌門被關押起來,互助會內部的雜音自此消失,徐其琛能夠讓互助會徹底執行自己的意志。
鬆散的組織只是權宜之計,是爲了團結類似笑面虎這般的牆頭草,如今都給收拾掉,徐其琛首先就拿組織架構開刀。
門派的利益是昌盛,家族存在的目的是血脈延續,貫穿始終的都是壟斷的權力和高人一等的地位。
徐其琛在鏡湖臨時設立了培訓點,把門派、家族當中有天賦的年輕人召集起來,傳授高等的功法。
門派當中會有不得志的年輕人,家族裡頭不缺親疏有別,在徐其琛並未強制的情況下,短時間就募集了超過百人。
他也沒想到高等功法是那麼誘人,導致上課的老師奇缺。
“忙着呢,找我有什麼事?”小四一手籌備,忙得頭昏眼花。
擴大地盤的時候找他,理順組織脈絡交給他,搞個臨時培訓學校又讓他一手操辦。
他就一個人,又不能劈成幾瓣,心力交瘁。
小四早就看出來了,徐其琛就是把他當工具人使,還是最趁手的那個。
可是他……
願意做這個工具人。
修煉界千百年沒有什麼大改變,名門世家沉沉浮浮,格局始終沒有過變化。
管理局的出現,算是世俗對修煉界的一次干預,可在名門世家的反攻當中,漸漸脫離了成立的初衷,淪爲了名門世家的代言人,維護的也是大家族、大門派的利益。
互助會的出現、王家的小事、周家的巨大損失等等,讓小四隱隱有種感覺,修煉界會因爲徐其琛有所變革。
參與其中,小四覺得無比榮耀。
他是管理局的死忠,但他並不是終於一個人、某個家族,而是管理局的理念。
如果這樣的理念能夠在另一個組織得到實現,那他就不是背叛,只是忠於自己。
……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夜看盡長安花。你的模樣,特別貼合。”
深居簡出的金鶴樓突然到訪,一開口就是褒獎,徐其琛特別不適應。
“別,你老不貶損我兩句,都覺得明天的太陽是西邊升起呢。”徐其琛表示承受不住。
金鶴樓笑了笑:“確實做得不錯,有手段,心狠手辣,沒出三天就把分裂的部分收拾掉,看笑話的那些人估計都驚呆了。”
“互助會內部的事情,再怎麼發展,也輪不到他們插手。”徐其琛不爽地說道。
人逮起來之後,經過例行詢問,除了笑面虎投靠周家之外,還有不少家族門派摻和進來。
要不是他們各有自己的打算,並沒有好好整合,青山派的人也不可能短時間把他們給推平。
“還是要感謝你們的情報和渠道,不然那麼多人進來,躲不過名門世家的眼線。”
“是嘍,吃水不忘挖井人,因爲你的事情,我的情報網都靜默了。”
“他們大概意識到我的存在,加大了追查力度,最近我是閒的慌,到你這吃頓好的。”
“好說,立馬給你安排上。”徐其琛還是很感激金鶴樓的,“鏡湖裡的魚鮮美無比,給你好好做幾條。”
鏡湖本就是靈脈匯聚之地,裡頭的魚蝦受到大量靈氣的涵養,要比普通的魚蝦更有活力。
“你想要什麼?”徐其琛不太明白金鶴樓冒那麼大風險都要幫互助會的原因。
“世界和平。”
“認真的。”
金鶴樓的眼中有光:“沒有修煉者恃強凌弱,沒有普通人妄自菲薄。修煉是爲了更好的世界,而不是成爲某些權貴的工具。”
“管理局不正在做嗎?”
金鶴樓苦笑地搖了搖頭:“曾經我相信改良,通過管理局的介入,做好管理和監管。”
“這麼多年下來,整個修煉界並沒有什麼改變,名門世家對管理局的滲透太深入,很多規則是偏向他們,並沒無法保障弱者的權力。”
“改良不行,那就需要更加激烈的變革,否則這潭死水遲早會臭不可聞!”
徐其琛大概能夠猜出金鶴樓的想法,只是聽到他親自說出來,還是得感慨一下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金大爺的年紀不小,沒有足夠的天賦和實力,卻有着無比崇高的理想世界。
他的想法一旦被外界知曉,名門世家絕對不毀容他。
金鶴樓做的,就是動搖名門世家的統治根基,要是讓金鶴樓成功,高高在上的他們瞬間會低落到地底,永世不得翻身。
名門世家鐵了心除掉金鶴樓,哪怕是黃慎跑來當貼身保鏢,也沒辦法抱住他性命。
“吾道不孤,還有很多你這般的志同道合者!”金鶴樓欣慰地說道。
徐其琛瞬間慫了,趕緊反駁道:“我可和你不是一條道,別扯上我!”
徐其琛被金鶴樓盯着,心裡頭發毛:“我最多是看不慣罷了,可沒有想過整天打打殺殺,能夠有個安穩的生活,就足夠了。”
“哈~”金鶴樓笑了起來。
“你都進來了,能脫得了身?”
“就算你想要退縮,身後會有足夠的力量推着你,你只能硬着頭皮朝前!”
徐其琛的心思好像光條條地站在金鶴樓面前,心中不由有些惱怒。
“大不了把你舉報,相信他們不會爲難我!”
“腿長你身上,我也沒攔着你,想去就去吧。”
徐其琛咬了咬牙,氣呼呼地坐了下來。
某種程度上,他是和金鶴樓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就算狠心舉報了金鶴樓的所作所爲,名門世家也不會容忍一個泥腿子出身的徐其琛。
哪怕假惺惺地接納,說不定轉身就捅刀子。
金鶴樓吃定了徐其琛,這讓徐其琛很是不爽。
“不想做飯了,你就啃點早上剩下的包子吧!”
金鶴樓看了看像是小孩子賭氣的徐其琛,笑出了聲來。
“哎呦,不在龜殼裡待着,跑這來幹嘛呢?”樓梯上傳來黃慎奚落的聲音。
金鶴樓擡頭看了黃慎一眼:“又不是你家,管得着嗎?”
“沒我坐鎮,別的神通早就殺上門來了,你說我管不管得着?”
“好歹我也共享了消息,沒有那些資料,你能提前知道他們的弱點?”金鶴樓反脣相譏。
聽着兩人的對話,就知道他們早就認識,有些相愛相殺的味道。
徐其琛在一旁咋舌。
黃慎笑了起來:“還是老樣子,功夫不厲害,就強在一張嘴。”
“你倒是有進步,沒想到縮在公墓裡二十年,還會說話?”
“至少我不用隱姓埋名,劍神的名頭豎在那呢!”黃慎氣呼呼地說道。
金鶴樓一臉戲虐:“那倒是,壞名聲也比沒名聲要好得多嘛,瘋子殺神的名頭放哪,都能把小孩給嚇哭了。”
“兩位,別鬥嘴了。”徐其琛聽得腦殼疼。
“一邊去。”
“趕緊做飯!”
被兩位老頭一通炮轟,徐其琛灰溜溜去了廚房。
一桌好菜端上桌,給老哥兩留足了空間,其他人都去另一個餐廳吃飯。
“好酒呢?”金鶴樓問道。
徐其琛指着桌上的白酒:“這還不行?”
“太烈了,就喝之前喝過的荷香源,口感柔和,還不上頭。”
黃慎一聽就嘲諷道:“是男人就要喝烈酒,口感柔和?那是娘們喝的吧?哈哈~”
金鶴樓不想搭理沒啥品味的黃慎:“你懂個屁,給你喝好酒就是浪費,整幾瓶二鍋頭才適合你。”
“別吵別吵,各喝各的。”徐其琛趕緊起身去把儲備的荷香源翻了出來。
幾杯酒下肚,兩人的話多了起來。
“十幾年沒這麼好好喝過酒了吧?”金鶴樓感慨地說道。
“那是,你們在外頭吃香的喝辣的,我在公墓裡頭守着一羣冤死鬼,連下酒菜都兩個。”黃慎頗有怨氣地說道。
“那幾個老不死沒死,你出來就是送死。”金鶴樓瞪了黃慎一眼。
“唉,要不是知道小卉還在,我至於在十里崗忍氣吞聲嗎?”
正如徐其琛猜測的那般,這兩位年輕時就相識,不過一位是修煉天才,一位是野生的修煉者,明面上不會有什麼交集。
他們完全是因爲共同的理念走到了一塊。
“我感覺自己就是被伍有德那個王八蛋給忽悠了,否則也不用在公墓裡待那麼多年,還虧欠了小卉,讓她在外頭飄蕩!”幾杯酒入肚,黃慎感傷了起來。
好在伍有德派了研究團隊,幫着小卉研製出了身體,讓黃慎的怨氣少了許多,不然按照這位暴躁大爺的脾氣,估計出公墓就要找伍有德算賬。
金鶴樓嘆了口氣:“他……他也不容易。”
金鶴樓一言難盡的表情,讓徐其琛察覺到裡頭還有大量的故事。
“不說說嘛,滿足一下我八卦的心理。”徐其琛期待地問道。
“估計你也猜得七七八八了吧?”金鶴樓望了徐其琛一眼。
“沒什麼好隱瞞的,他不會對外說的。”黃慎接着喝自己的酒。
黃慎心思沒那麼重,除了女兒和修煉,萬事不放心上。
他相信,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所有的陰謀詭計都是無力的。
“我說過,曾經我是改良派,和我一樣想法的還有伍有德,就他特殊點,覺得不用暴力根本不可能打破名門世家的壟斷。”金鶴樓指了指黃慎。
黃慎有些來氣:“要說嘴炮,還是伍有德最厲害,我居然信了他的邪!”
“事實證明,你們兩個都錯了!”
“沒有流血和犧牲,指望那幫蛀蟲把權力移交出來根本不可能!”
“最可怕的是,時間會磨掉信念,我想伍有德這傢伙早就沒了當初的意氣風發。”
“想要屠龍的少年,變成了惡龍,一點都不稀奇!”黃慎對伍有德的偏見很重。
黃慎屬於戰鬥擔當,金鶴樓是情報擔當,伍有德是謀算擔當,算是鐵三角。
只是二十年前,黃慎勉強突破到神通,很快就墜境,金鶴樓還沒接受反抗軍和情報網,伍有德沒有理順伍家,更沒有掌握管理局,實力完全不夠,隨時面臨名門世家的反撲。
黃慎困居十里崗,金鶴樓隱身幕後,便是妥協的後果。
“十年飲冰,難涼熱血啊!”黃慎嘆道。
金鶴樓醉眼朦朧,連連嘆氣。
“我們之中,老伍是心思最深沉的,我……我看不透他。”金鶴樓喃喃道。
“伍局長雖說沒有表明態度,可也沒有使絆子啊,反而暗中幫忙。”徐其琛說了句公道話。
“你不瞭解他。”金鶴樓說道。
黃慎嫌棄小酒杯喝得不過癮,直接把瓶子拿了過來:“我們認識他幾十年,都不敢說清楚他的想法。”
“客觀來說,他確實沒有使絆子,可萬一他是在坐山觀虎鬥,然後以救世主的身份出來穩住局勢,到時候滬城就是他一人說了算。”
“待他掌握了所有的權力,還捨得放下來嗎?”
黃慎的質問直戳本質。
權力是毒藥,一旦沾染上,有多少人能夠守住初心呢?
金鶴樓沒有接茬,默認了黃慎的擔憂。
“可能是缺少溝通吧,伍局長或許和你們一樣,熱血難涼。”徐其琛安慰道。
“你怎麼那麼幼稚?”黃慎不爽地吼道,“那麼大的互助會,你是怎麼折騰下來的?”
徐其琛笑了笑:“大概是我運氣好吧。”
“我運氣一直都不差!”徐其琛強調道。
金鶴樓在一旁跟着笑了起來:“這倒是實話。”
“遇山平山,遇河填河,水到渠成,一路下來,就算危險至極,也能化險爲夷。”
黃慎撓了撓頭,思索了一番,還真是。
“日了狗了,也不知道你走的什麼門路,還是說倒了八輩子黴換來的轉運。”
“大爺,我在鏡湖邊上成立了一個培訓院,有沒有興趣摻和一下?”徐其琛試探道。
金鶴樓渾濁的眼神瞬間清明瞭起來,略有防備地問道:“算計到我頭上來了?”
徐其琛成立培訓院的想法就是整合互助會,斷絕掉家族、門派的人才供給,時間一長,出身培訓院的弟子就不知家族、門派,心中只有培訓院,自然而然完成了互助會的整合。
要是反抗軍和情報組織加入進來,金鶴樓手中的力量會直線下降。況且反抗軍和情報網都是絕密,一旦開始融合,不可避免會有泄密的情況。
金鶴樓習慣隱於暗處,要他突然暴露在陽光下,根本不可能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