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鄔滌又深處迷霧中,她聽到來自四面八方魔幻異常的聲音,“銅雲咒……七殺子……”帶着迴音反反覆覆縈繞,刺激着她的耳膜與神經,她要撥開迷霧去看究竟是誰在裝神弄鬼,無論她如何努力揮打,都看不清狀況。
“滌兒,早些回家,留你孃親獨自守在家,爹爹不放心。”突然,爹爹的聲音迴盪在空中,壓低了那折磨人的魔音。
“滌滌,快回家吧,這邊戰事一結束,大哥就回去看你。”大哥溫暖的聲音平復了她急躁的情緒,忽略了其他噪音。
她忽然看到了大哥與爹爹的面龐,正滿臉慈愛與寵溺的望着她,她頓時熱淚盈眶。
爹爹……“大哥……”她艱澀的發音驚醒了自己,猛然睜開眼睛看到……褚名寬那張放大的妖容,驚得她猛一退,後背磕到了石壁,痛。
“紅毛雞!想嚇死人吶!”湊那這般近!
“才知道你竟然睡覺會流口水。”褚名寬微微掩飾情緒,笑着挪動了一下僵硬的身子。
鄔滌趕緊抹了幾下嘴角,“哪有!你瞎鬼嚼!”惱羞成怒掄起拳頭狠狠捶了他兩下,揉着背部瞅見外面雨過天晴了。
見她提溜着包袱出了洞,褚名寬動了動麻木的腿腳跟着出來,“那當時老皇帝在作甚?”能將她樂成那般模樣。
鄔滌活動一下筋骨,深呼吸,感覺精神了不少,看着山下仍舊有山洪流淌,山路溼滑不好走。
“你該不是正好看到老皇帝寵幸某妃吧?”他可清楚記得她看‘戲’看得那般興致盎然津津有味……
“呸!你想甚好事呢!”鄔滌回頭踹他一腳,“當時那狗皇帝正讓一個老巫師在搞什麼邪術,周邊有幾個裸着的女子被綁在刑架上放血注入狗皇帝所在的浴桶中,定是練什麼邪功,看樣子很邪乎不能打斷,我那把火丟下去一攪和那狗皇帝就直接吐血了,嘖嘖。”想起這事,鄔滌的心情明媚了幾分。
“你說的這些與我所言本質上沒太大區別好麼。”褚名寬笑着搖搖頭,她性子中的那股子調皮勁兒很惹人喜愛。
“若是讓你看到那副場景,想必你滿眼只能看見那些女人。”鄔滌率先走起,心比腳步更急。
二人一口氣急行至夜幕降臨時分,褚名寬餓得支不住,揪住鄔滌死活不走了。
二人找了出避風的山溝地歇下來,褚名寬用靈力烘乾一堆枯樹枝已是精疲力盡,看着鄔滌默不作聲點火烘烤途中打來的野山雞。
鄔滌將一瓶藥丟給他,“你自個兒處理一下傷處。”手裡繼續顧着烤肉,跳躍的火光將她蒼白的面色染上暖色。
看着她被林間水汽打溼的衣裳,褚名寬眼底顯露一抹心疼,徑自動手爲她烘烤衣裳。
“我自個兒有手,用不着你多事。”全身被暖烘烘的熱意席捲,鄔滌翻個白眼絲毫不領情。
二人正啃着雞肉,突然聽到有異動正在靠近,鄔滌一把將啃了一半的雞腿塞懷裡,抽出長笛蹲起身全身戒備。
褚名寬欲將火堆熄滅,可聽着已然臨近的動靜,心知於事無補,乾脆不費那個事,摺扇在手準備應變。
異動忽止,敵暗我明,二人透過林間草木什麼也看不到,便只得靜觀其變。
“何人在此?”對方似乎沒了耐心,有人出聲試探,聽着估摸有四五人,口音……不好說。
二人互遞個眼色,鄔滌淡聲道,“山中獵戶行徑此地充飢歇腳。”她猜測十有八九是南夷人。
“鄔統率?”一道粗沉的聲音充滿質疑,使得火堆前二人頓時鬆懈下來。
鄔滌尷尬了一下下長笛一收,掏出雞腿接着啃,難得說句謊言還被識破。褚名寬將草地上的烤肉拾起來吹了吹,擱火堆上方加熱。
“鄔統率,你……鮑某見過四殿下。”一身魁梧的鮑潮出現在火堆旁,身後跟着四人無聲施禮。
“鮑將軍爲何在此?”褚名寬專心翻烤隨口問一句。
“鮑某特意來尋四殿下與鄔統率,這裡地界多有南夷人出沒且不說,這山裡還有頗多毒邪之物蟄伏,一旦被其襲擊到,後果不堪設想。還請二位速速隨鮑某出山回城。”鮑潮一番話鏗鏘有力不卑不亢又不失禮數。
“嗯,眼下鄔統率乏了,等她歇好了再動身。”褚名寬將鄔滌正啃着的雞腿一把拿走,又將加熱的烤肉塞給她。
鄔滌忍不住衝他翻個白眼,見他又掏出那瓷瓶扔了過來,“湊合喝解解渴。”她認出是那個裝有泥土味兒的瓷瓶。
“你洗乾淨了?”她滿是懷疑的瞅着他。
“……放心,絕對洗乾淨了,洗了十多遍吶!”他還是不會告訴她,之前這瓷瓶裡裝的是那狼化成的灰……
鮑潮站一旁看着鄔滌理所當然的使喚四皇子不說,還橫眉冷對……他二人真是關係匪淺。
鄔滌嚥下烤肉喝了幾口水,總算扭頭看了兩眼鮑潮,“鮑將軍是從哪裡而來的?”又掃了一眼他身後站得筆直的四人。
“鮑某戰事徹底結束後便回了南欄郡,久不見四殿下與鄔公子回去,便稟明瞭五殿下後一路趕來了這裡。”若不沒有這堆火,定是要錯過的。
聽到關於他的事,鄔滌眸光閃了閃突然徹底沒了食慾,“走吧。”她站了起來巴不得瞬間飛回去見她的大美人兒。
“哎哎哎,爺還乏得很沒力氣走!”褚名寬原地坐着不依,“如此着急作甚,一整日了你傷處還沒上藥呢!”再說,她也該疲乏了。
“行,那你繼續坐這裡慢慢歇着,歇夠了自個兒爬回來!”鄔滌一臉唾棄,轉身就走。
“鄔滌!你個沒良心的!爺要跟你絕交!”他就是知道她丟下他不管是爲了着急回去見某人!
“真是謝了您了,求之不得!”鄔滌走了兩步停下扭頭示意杵那兒的四人帶路。見鮑潮點了頭,那四人才整齊行動。
等褚名寬負氣起身跟上,鮑潮才隨後邁開腳步,心下想着鄔滌受傷了?傷到哪裡看不出來。
夜路難行,好在鮑潮幾人比較熟悉地形路線,幾人趕着夜色行至午夜才停下來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