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鮑潮沒多言便起身安靜離開。
褚江拓看着面前冷卻的飯菜,感受着屋裡前所未有的寂靜冷清,猶如他此刻空蕩蕩的心口,被寒風吹過一般不勝寒。
與褚名寬這一遭回來後,鄔滌愈發不似以往那般對他體貼照顧了,似乎對他沒了耐心,究竟是因爲褚名寬說的那些話?還是因爲褚名寬此人?他煩躁的緊蹙眉頭,反覆阻止自己不去想這些荒唐無意義之事,可滿心滿腦子都縈繞着鄔滌的音容笑貌揮之不去。
“主子……”墨厭吃飽喝足回來,看到主子淒涼的對着一桌子冷卻的飯菜,不禁心酸了一把。
“主子,就算您會怪屬下多嘴,屬下也要說,鄔滌一回來顧不上喘口氣就跑來看您,他對您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四殿下有意氣您故意說那些謊話,您千萬莫放心上,任誰都能看得出來,鄔滌的對四殿下冷言冷語不待見。您若是疏遠拒絕鄔滌,那可不就讓四殿下稱心如意了,而且,鄔滌若是當真以爲你不想再與他交往,有可能徹底放棄與您交往呢?您應該如往常一般與鄔滌交好,如此纔是對四殿下最有力的回擊。您仔細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因爲主子這偏執的性子操碎了心。
墨厭也不知主子有沒有聽進去,對此這些天已然習以爲常,便親自動手撤去了冷卻的飯菜,給主子倒了熱茶擱他面前。
墨厭盯着主子後腦勺良久,心底罵了鄔滌無數遍,也看天要亮了,主子還是如此固執着。鄔滌倒好!是不管主子自己跑去睡覺了嗎?!
墨厭氣洶洶的轉身出去找鄔滌麻煩,砰砰砰的敲鄔滌屋子的門,沒等來鄔滌,反倒惹惱了隔壁的四皇子。
“我家主子問你是不是想死?想死的話繼續敲門試試。”鄭凡開門出來冷着臉說的一本正經。
墨厭咬牙切齒衝其揮了揮拳頭沒敢出聲惹事,直接推門而入……屋裡轉悠一圈才發現鄔滌壓根兒沒在屋裡。
墨厭轉身出去找人,經過鄭凡時瞅準他靴子狠踩了一腳,在其出手前嗖地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聽到外面沒了動靜,褚江拓更加心煩意亂渾身難受,鄔滌呢?他是不是打算從此與他絕交?……
墨厭不會想到,他方纔那番話主子不僅聽了進去,還過於上心多想,引發了莫名的恐慌折磨着他疲憊至極的意志。
墨厭在膳房找到了鄔滌,見其正挽着衣袖忙着做飯菜,他瞬間沒了脾氣,反而滿心感動。鄔滌對主子的好不次於他。
“趕車的,你來的正好,幫我盯着火候,鍋底水燒乾後便熄火將飯出禍,記得多拿兩套碗筷來。”鄔滌將鍋蓋蓋好,端了碗清粥,又提了壺熱水囑咐道。
“這不是有人看着嗎?”墨厭指了指燒火的小夥計不滿道。
“他是鮑將軍的下屬,會打仗殺人,不懂燒火做飯,若是不注意糊鍋了大美人兒還得繼續餓肚子。”鄔滌懶得與其多言,說着就轉身走了。
鄔滌來到褚江拓屋裡,見黑布隆冬的,她用腳關上門,朝窗扇那道身影走過來,剛擱下粥碗與熱水壺,就猛地察覺到他的不對勁。
“大美人兒?!”鄔滌一把抓住矮下去的身影,驚覺他正渾身顫抖着蜷縮着身子。右手捏起一簇靈火彈出去將燭臺點燃,看清他已是滿頭冷汗……蠱毒發作了!
見他死死閉着眼睛仍縮在椅子裡,鄔滌用靈氣連人帶椅子推至榻邊,將他扶上榻背對她坐着,毫不猶豫一把扯開他單薄的衣袍,露出後背。
看到他背部那片黑氣繚繞的烏青,鄔滌心口不禁一陣窒痛。不敢有絲毫耽擱,鄔滌便聚集起靈氣傾盡全力來壓制那股在他奇經八脈中肆意流竄的毒蠱。
由於燒火的不專業,半個時辰後纔好不容易完成任務,抹了抹滿頭的冷汗趕緊溜走。
墨厭揭開鍋蓋飯香撲鼻而來,不禁吞了吞口水,動作麻利的出禍趁熱給主子送過去。
已接近黎明時分,府裡變得沉靜。墨厭踩着孤單的步伐來到主子的屋子直接推門而入,關緊門轉身一擡頭,他瞬間驚呆了。
“鄔鄔滌,你你你作甚?!”墨厭看到榻上主子衣衫不整,鄔滌正靠在主子身上拉扯他的衣裳,震驚之餘又氣又急,險些咬掉自己舌頭。
鄔滌強撐着眼皮直起身將褚江拓衣裳整理好,扶着他躺好,見他脣色青白緊緊閉着眼睛,好在氣息還算平穩。
墨厭急着衝過來要收拾鄔滌纔看清楚主子的狀態,“主子他蠱毒又發作了?!眼下如何了?!”他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無礙。”鄔滌的聲音沙啞無力,“飯熟了?”挪了挪身子靠在榻邊緩緩力氣。
“那些清理一下。”她又指了指地上的污血,拉起被子將褚江拓身子遮蓋好。
“哦,熟了。”看到鄔滌渾身汗意一臉疲乏,墨厭難得對她乖順,擱下食盒後趕緊收拾。
鄔滌感覺眼前不再一陣陣發黑,才挪身下榻,剛穿好靴子察覺身旁動了動,扭頭看見褚江拓醒了,正淡漠的看着她。
“大美人兒,吃過飯再歇息。”她嗓音仍舊低壓,掃一眼自己不受控顫抖的雙手,眼底閃過一抹力不從心的無奈。
“趕車的,你盛飯過來。”她動手將他枕頭墊高一些。
“主子,這飯是鄔滌先前做的,剛出鍋,您趁熱多吃些。”墨厭將飯桌推過來利索的盛好飯菜,有意多嘴說給主子聽。
“趕車的,你來喂大美人兒吃。”鄔滌挪開地兒吩咐道,她心知褚江拓此刻心慌手抖渾身虛脫沒力氣自己拿筷子吃飯,也不會明說讓他難堪。
“……哦。”墨厭愣怔了一下,雖然渾身彆扭,開還是端了飯碗過來硬着頭皮喂主子吃飯。結果,某人就那麼淡漠的盯着鄔滌就不肯張嘴。
“鄔滌……”墨厭爲難極了,扭頭向鄔滌尋求幫助,主子可是有幾日不吃飯了,會餓壞的。他想盡法子沒管用,就指望鄔滌了。
鄔滌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陽穴無奈暗歎一聲,“我來吧。”接過某人迫不及待遞過來的碗,就見墨厭一溜煙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