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滌在落日餘暉中回來安靜的院落,正想着爲何聞不到飯味兒,就聽吱呀一聲東廂房門開了,見墨厭扛着……浴桶出來,衝她翻了個白眼。
“趕緊去做飯,我家主子還餓着呢!”理直氣壯得讓人想胖揍他。
“那廚娘呢?你不抓緊張羅晚飯,扛着我的浴桶作甚?”鄔滌的目光四下找她的大美人。
“廚娘家裡出了事,哭着走了。爺總不能強留。”墨厭沒好氣的扛着浴桶往大門口走去。
“你作甚去?”什麼毛病這是。
“丟廢物!”恨聲恨氣推開大門,扛着浴桶憤然去丟棄。
“……”鄔滌還是沒想起來褚名寬用她浴桶的事,所以看墨厭如此舉動十分費解,覺得他有病。
低微的咳嗽聲立即拉回她的神思,轉身見褚江拓從正屋走了出來,正目光安靜的望着她。
“大美人兒,是餓了吧,你先吃點零嘴墊墊肚子。我去做飯,很快就好。”見他沉默片刻後微微點頭,她才放心進了東廂房。
鄔滌正忙着快速切牛肉,突然聽見外面一陣打鬥聲,她提着菜刀嗖地衝到門口,卻撞上推門進來的褚江拓。
“大美人兒,你屋裡呆着切莫出來,我去看看。”按了下被撞痛的心口,鄔滌立即拉着擋在門口的人進屋,卻…拉不動。
“大美人兒?來人不少,趕車的恐怕應付不來,我去看看。”看出他的阻攔,鄔滌壓着心急好聲說服。
褚江拓卻直接推着她進來,關門。然後,固執的擋在門板前,意思很明顯∶不准她出去。
“……”鄔滌蹙眉聽着外面激烈的打鬥聲擔心的厲害。墨厭是大美人兒的唯一親信,萬一有個閃失……
“餓。”看着她憂心忡忡的容顏,褚江拓惜字如金開口蹦出一個字。
“啊?…”鄔滌錯愕一瞬便回過神來,“我去煮麪,很快就好。”顧不來胡思亂想其他,鄔滌提着菜刀又衝回小竈房飛速造飯。
在褚江拓寸步不離的監督下,鄔滌默不作聲乖乖做炊事。不多時,外面的打鬥聲逐漸消失。面剛煮好香氣四溢時,有人不緊不慢推門進來。
鄔滌擱下發燙的大碗牛肉麪擡頭去看,進來的是……一身緋紅的褚名寬。她蹙眉將其渾身上下打量一遍,看不出什麼異常,唯獨那條吊着手臂的白布帶上有些許溼紅格外刺眼。
墨厭一身狼狽進來才衝散了靜默詭異的氣氛,“主子,是衝鄔……”褚江拓一個冷眼過去,墨厭瞬間收了話音,心思一轉又道,“主子,刺客來路不明,制服的活口全部自盡了。”頂着幾道眼神壓力山大。
看到墨厭手背淌血的傷口,鄔滌掏出一瓶傷藥丟給他,“洗手吃飯。”然後在幾人複雜的目光中若無其事般折回竈房繼續端面出來。
墨厭剛舀好水準備洗手,就見面前人影一晃,一雙細皮嫩肉的爪…手伸進清澈的水盆裡…他卻敢怒不敢言。
這邊,鄔滌端出三大碗牛肉麪,然後……沒有了。她伺候褚江拓第一時間吃到嘴才自己坐下來,剛抓起筷子吃了一口,手中的筷子猛不防被抽走,她錯愕的工夫,眼前的麪碗也沒了。
再看去,褚名寬已經捧着那碗牛肉麪狼吞虎嚥塞進去不少……“紅毛雞!!”鄔滌壓抑的火氣被挑燃,掄起拳頭就要衝過去揍人,卻被墨厭衝過來及時阻攔下。
“你吃那碗,我再去多煮些。”要不然鬧騰起來主子這頓飯別想好吃了。墨厭知道鄔滌只准備了三人的飯。
見某人死皮賴臉只顧吃,鄔滌咬了咬牙強忍着沒再計較下去,要不然,她怕自己忍不住會問候他爹!可她最顧忌的是,皇帝也是褚江拓的爹。
墨厭又煮了不少面出來,見屋裡只留下鄭凡在,“你成天跟着你家主子混吃混喝,就不覺得臊得慌嗎?”不嘴賤渾身難受。
鄭凡起身過去端走他手裡的一大碗麪,過來坐下不緊不慢嚐了一口才擡頭回應他,“不覺得。”低頭專注品嚐眼前的肉醬面。
“……”墨厭噎了噎,有種衝動將那碗麪直接拍他那張厚臉皮上。
鄭凡很快吃完擡眸看了心不在焉吃麪的墨厭片刻,在墨厭看過來要發火前,他一推碗,“鄔公子留下話說,讓你洗完鍋碗後記得餵豬。”然後起身灑脫走人。
什麼鬼?!餵豬?!“我餵你大爺!”墨厭反應過來氣得丟出去筷子殺人。敢情他這是從伺候主子的隨從淪落成爲洗鍋餵豬的村婦了?!爺可殺不可辱!
墨厭鍋洗了一半就敏感地捕捉到主子喚他,尋聲迅速跑去正屋,見主子凝眉獨自立在窗口,“主子,您有什麼吩咐?”鄔滌人呢?墨厭這才靜下心來聽到院外有不小的嘈雜聲。
“快去護着她。”低醇的聲音有明顯的緊繃與急躁。
他?“是!”墨厭立即反應過來什麼,轉身竄出去一段又剎住腳步不放心回頭叮囑一句,“主子,您安心屋裡歇息。”切莫出來。
鄔滌擋在院門口石階上冷眼望着一排排盔甲長刀加身的禁衛軍,很快隊伍分開,從中走出來一名身材魁梧臉帶刀疤的統領。
“鄔統率,吳某奉命行事,還請鄔統率配合讓行。”走近石階駐足,神情陰冷倨傲,完全不將鄔滌這種小白臉放在眼裡。
“不知吳統領具體奉的什麼命?是奉命要查抄我這小宅邸嗎?”鄔滌語氣不疾不徐,抽出長笛一下一下敲打着冰涼的手心,濃烈的血腥味混在冷寒的夜風中直往人毛孔裡鑽。
“哼,吳某所奉聖上之命,特來尋四殿下,護送四殿下回宮。鄔統率擋着門口這是打算抗旨不遵嗎?!”斜眼瞅着鄔滌弱不禁風的身板,吳統領滿臉鄙夷不屑,刀疤猙獰而張狂。
“原來如此,我還以爲吳統領是着急趕來調查眼前滿地橫屍一事的。”鄔滌就這麼態度散漫廢着話也不讓開。
“吳某奉命行事,豈容你這種小白臉置喙!廢話少說!讓開!”吳統領說着手握刀柄陰着臉朝石階上來。很明顯,鄔滌再稍有阻撓或者不敬,就會揮刀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