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日馬不停蹄趕路,一路風餐露宿換了兩回馬。看到鄔滌心急如焚悶不吭聲拼命趕路的模樣,誰都沒開口勸她停馬歇息。
直到第四日黃昏時分,幾人總算趕到了青焱山腳下,看到向來寂寥的山道上佈滿雜亂的蹤跡。
鄔滌急瘋了一樣打馬往山上衝,豈料精疲力竭的馬兒沒跑出多遠一頭栽倒下去,驚起一陣垂死的嘶鳴聲。
隨着馬兒倒下去的鄔滌被褚名寬搶先一步撈在懷裡帶到山坡上站穩。
“讓開!放開我!”鄔滌渾身緊繃將斷一樣奮力掙扎捶打褚名寬,一心急着要往山上衝。
看着她乾裂的脣瓣滲着血,褚名寬心疼至極,手臂一痛,鄔滌被褚江拓撈了過去。
“別急,我帶你上去。”褚江拓摟緊眸子猩紅的鄔滌毫不耽擱,運氣躍身而起,起起落落朝山上直去。
“主子!”墨厭急吼破了音,主子不能動用內裡力!山勢陡峭,山路又窄,天色漸暗騎馬彎彎繞繞走不快太費事,再說這些馬日夜兼程的跑都已經脫力了,乾脆棄馬飛奔而上。
“主子。”鄭凡丟開馬跑過來擔心主子剛取掉掛繩的手臂。
褚名寬一把推開擋路的鄭凡,飛身直追上去。鄭凡滿心擔憂緊緊追隨。
呼嘯的山風吹得面頰僵硬,幾日顛簸下來,鄔滌早已精疲力盡,全憑那股心勁兒撐着。此時,任由褚江拓帶着縱躍,她卻渾身僵硬麻木使不出力氣。滿心裝的都是師傅的安危,顧不來想起他不能動用功力。
不到一個時辰,幾人總算接近了無焱觀,遠遠忘見山上燈火通明,熱鬧非凡,鄔滌發狂無聲嘶吼着往上衝。
褚名寬眼疾手快追上她,將她緊緊壓在懷裡,任憑她拳打腳踢不鬆手,“鄔滌,你先冷靜冷靜,或許,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糟糕,吃些東西墊墊肚子纔有力氣殺人。”忽略手臂的巨痛,他擔心她這樣貿然上去着了道。
“我師傅在上面生死未卜!你讓我在這裡吃?!放開我!”鄔滌猶如困獸拼命掙扎不開,張嘴就咬住他的手臂發狠到牙槽痛。
褚江拓擦去滿面汗水推開墨厭急步過來,“喝些水就上去。”拉過她冰冷僵硬的手握在手心揉了揉,朝墨厭伸手。
墨厭趕緊遞水囊過來,鄔滌搶先一把拿過水囊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喝得太急被嗆着咳嗽一聲,一把扔掉水囊。
“鬆開!”粗啞的聲音衝褚名寬陰狠道。
褚名寬心知攔不住她,猶豫的工夫被鄔滌發狠掙脫推開,他朝後踉蹌一步穩住。
鄔滌抽出長笛就往前衝,又被褚江拓及時拽住了手臂,“潛上去,先找到道長再說。”說着便帶她繞去山坡一側隱蔽而上。
靠近道觀後的山坡下,衝動難忍紅着眼睛的鄔滌被褚江拓緊緊抓着手臂按捺住,隱隱聽到道觀裡傳出的說笑聲刺激着鄔滌每一根敏感暴怒的神經。
“主子,是西域蠻子。”墨厭耳力好聽出是酉饒國人,在洛窟拉沙漠聽過西域人的口音刻骨銘心。
一旁褚名寬眸光一顫,面色猶疑看向墨厭,“你確定?”壓低的聲音夾雜着什麼情緒。
“是,屬下確定,那些人都是西域人口音。”墨厭也只是憑口音辯識。
褚江拓稍微一分神,鄔滌就掙脫竄了出去。幾人動作敏捷緊跟上去,悄無聲息來到道觀後牆根下,能更清楚地聽到裡面肆意的說笑聲。
鄔滌沒耐心聽他們說什麼浪費時間,想到師傅可能……她心急火燎躍上屋頂直奔院子裡而去。
褚江拓急忙要跟去卻腿腳發僵定在原地直冒冷汗,眼底的急切與躁意使得整個人瀕臨爆炸。
“主子?”墨厭察覺主子有異常心慌害怕至極,卻也知道主子的倔強心事,事到臨頭來不及多說什麼,便自作主張帶着主子起落追進去。
“不要留下任何活口。”褚名寬追去之前冷冷吩咐鄭凡一句。
“…是。”鄭凡微微錯愕後緊跟上去。
看到滿是狼藉的院落面目全非,鄔滌眼底猩紅咬牙切齒滿嘴血腥味,攥緊長笛一步步來到燈火通明的正堂。
強忍着煞氣捨不得踹那太過熟悉的舊門板,鄔滌伸出顫抖的手推開,在門板有氣無力的吱呀聲中,逐漸看到了圍坐在中央火堆旁大吃海喝肆意侃笑的一羣西域人。
火苗猛烈搖曳,有人發現了突然出現門口披着月光的黑影,一聲驚叫讓同伴都注意到了忽然闖進來的殺氣。
“人呢?”鄔滌邁着殺氣騰騰的步子朝那羣人走來,冷沉壓抑的聲音粗啞中夾雜着殺氣,可一顆心莫名狠狠下墜,幾乎要虜去她渾身全部血液。
“你什麼人?難道是那老不死的同夥?哈哈哈,兄弟們給我上!抓住他指不準就能問出什麼來!大夥兒就要發大財了!給我上!”一名肥頭大耳的大鬍子帶頭吆喝,說着還衝鄔滌砸去了吃一半的烤雞腿。
一羣蠻子只有鄔滌一人,囂張至極完全沒怎麼把她放眼裡。只是沒等他們全部站起來,就見黑影一閃來不及哀嚎就被隔斷了喉嚨。
墨厭眼疾手快衝過去搶在鄭凡下手之前抓住方纔叫囂的那人用劍逼問,“老道長人呢?!快說!”他的憤恨不比鄔滌少多少。
“你們究竟是、是誰?殺、殺了我,你們休想找到那老不死的!你……”話沒說完,墨厭的劍一送便隔斷他的命。墨厭丟開那死人抹了把臉上的血跡怒極回頭看見面色冷淡的鄭凡。
“你是不是有病!還沒問出來老道長的下落!”墨厭窩火的要命。
“很明顯問不出來,不要浪費時間,抓緊找人。”鄭凡看了眼四下瘋狂找人的鄔滌,淡聲迴應墨厭的憤怒後,也去找人。
“師傅!…”鄔滌像瘋了一樣裡裡外外找人,連衣櫥都翻出底來,可道觀就這麼大地方,幾人很快就找了幾遍,找遍了每個角落,完全沒有找到老道長的任何蹤影。
“師傅!…師傅!你在哪裡!你回答我啊!師傅!……”鄔滌像被人揪走了心一樣六神無主,站在屋頂用盡渾身力氣一遍遍呼喚。悲切的呼喊聲在山間迴盪着,讓聽着的人都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