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死敵情深,天覆絲蘿

浙恆並沒有理會J的挑釁,反而是對其視若無物,直接進入了居住地內部。而J也沒有再阻攔,反而饒有興致的遠遠跟着,想要看看浙恆的結局。

浙恆見到了晉扇,但晉扇卻是在一種球形的容器內,容器內充滿了淺金色的淡淡氣體,氤氳在晉扇的周圍,甚至被晉扇呼吸吸收。晉扇垂眸,只是盯着自己手中的一本書。

浙恆將手放在容器上,就發現容器是由特殊的太空磁石製成,很難在不傷害晉扇的前提下將其粉碎。而他輕輕地喊了一聲晉扇,晉扇才緩緩地擡起頭來。

她看見了浙恆,眼神裡卻並沒有特殊的感情,反而像是注視着空氣一樣,只是盯了一會,就再次翻書看了起來。浙恆直接對J出手,並將其按在了容器上,狠狠地質問對方:“你對她做了什麼?”

J突然笑了一聲,身體漸漸地變淡,隨即粉碎成了無數的碎片,但很快的,就在浙恆的不遠處重新聚集,並完美恢復身體。J帶着嘲諷開口:“現在的局面,執行官還不清楚嗎?這是加快進化的藥劑,也是晉扇自己要求的。”

浙恆突然安靜下來,他冷冷的看着J,並再次看了晉扇一眼,隨即將自己的身體調整成了戰鬥狀態,並拿出一個巨大的保護衣直接套在了容器上,直接在自己和J的中間引爆了一個爆裂彈,毫不猶豫,連J都來不及反應。

巨大的爆炸衝擊波摧毀了一切,居住地不復存在,而周圍的人員卻沒有一個膽敢前來看個究竟,因爲J的領地禁止任何人出入。

J沒有想到浙恆會選擇這種殘酷的打法,自己雖然能夠再次重組,但傷勢要想恢復需要一些時間,並且目前無法成爲戰鬥狀態,不是浙恆的對手。J對浙恆的恨意更加深沉,但他並沒有遲疑反而直接化爲霧狀離開。

浙恆慢慢的站了起來,身上幾乎已經被液態膜全部覆蓋,但他仍舊保存有完整的戰鬥力,只不過修復的過程異常的痛苦,但這對於浙恆來說,已經是習以爲常的事情。

他反身將容器上的保護衣拿開,卻發現容器出現了裂縫,淡金色的氣體已經消失,而晉扇站了起來,目光復雜的看着浙恆。

良久,晉扇還是忍不住閉了閉眼,努力將自己的淚意壓了下去。她的神情瞬間變得輕鬆起來,並示意浙恆將裂縫砸開,好讓自己出來。

浙恆照做,並接住了從球體內跳出來的晉扇。晉扇想要分開,卻被浙恆緊緊地摟在懷中,不肯鬆手。他說:“我有點疼。”

晉扇的眼眶溼潤了,她的手指觸碰到了浙恆的背部,雖然有液態膜的覆蓋,但是她還是摸到了他刺穿的肋骨,不止一根。

晉扇意識到,其實自己之前所有在意的那些事情,比起浙恆來,根本沒有想象的那麼重要。她摟住浙恆的脖子,輕輕吻了一下他的下巴。

浙恆沒有說話,只是迴應了她一個更爲深刻的吻。

晉扇帶着浙恆進入了J的實驗室,並從中找到了減輕疼痛的麻醉劑,但浙恆卻表示自己不需要。

這座實驗室十分空曠,有無數圓柱狀的培養容器矗立在大廳的兩旁,有些容器的裡面還懸浮着各種古怪的類人生物,有些容器已經在剛纔爆炸的時候被震破,裡面的液體流了一地,但內容物卻不知所蹤,顯然這些生物都是活着的。

在正中央的位置上有一個兩極懸浮裝置,用來供應一定範圍的磁場,而在磁場的中間放置的就是一塊和晉扇之前所見相差無幾的“石頭”,但石頭卻擁有兩種不同的形態,一會轉化爲霧狀,一會凝固爲固態,但不管怎麼樣,這種生物都無法衝破磁場,只能蜷縮在磁場的內部,似乎兩極的邊緣對它會造成很大的傷害。

這個現象讓晉扇陷入了沉思,這無疑是J和他的同類的弱點,但是爲什麼會光明正大的展示在這裡。

浙恆在另一邊找到了盛放淺金色氣體的裝置,根據上面的描述來看的確就是J口中所述的進化劑。浙恆看着身側晉扇身上還殘留的淺金色,卻並沒有質問。晉扇也注意到了浙恆所關注的東西,她想了想決定告訴浙恆已知的全部。

晉扇想要解開自己真正隱藏在深處的記憶鎖,就必須要完成進化。實際上,正如同晉扇和浙恆在地心裂空時期就已經產生的猜疑,晉扇纔是真正的被J所感染寄生的那一個。

因爲J在此前所上演的種種戲碼,就連最高執行司都誤以爲是浙恆在帶回J的時候被寄生,而浙恆因此在重傷之時選擇了和J同歸於盡,並被晉扇親手殺死。但隨後在完成分子仿生計劃之時,晉扇爲了讓浙恆復活,不得不在浙恆的腦組織仍舊保持功能和記憶的時刻,就對其完成實驗,帶給了浙恆巨大的痛苦。

但這一切,卻是無用功。

浙恆以爲自己的犧牲並沒有造成J的死亡,便選擇了將自己成爲戰爭機器,並限制了部分和晉扇相關的記憶,否則無法釋懷就是晉扇親手毀掉了自己的計劃這一事實。而晉扇,卻在計劃完成的那一刻,就已經清楚地知道了結論:被寄生的不是浙恆。

那會是誰?

起初的晉扇誤以爲J的同類實際上已經完全消亡,而浙恆的犧牲是值得的。但是親手殺死心愛之人帶來的影響遠遠比自己所能承受的更爲強烈,同時浙恆在重生之後已經失去了和自己共同的記憶,對於晉扇來說形同陌路比恨更爲可怕。

原本可以繼續研究,甚至從J的死亡去尋找到真相的進化史學家卻選擇了爲自己製造一個假的記憶鎖,並將其作爲真的記憶鎖的保護屏障。

這讓完成超進化之後極度虛弱的J有了可乘之機,他提前預知到了自己的死亡,並將自己的部分化爲了“石頭”送給了晉扇。晉扇成爲了最好的宿主,但他們誰都不知道。

直到晉扇在目睹了J所說的末世無數次上演的證據之後,才重新對自己有了新的猜疑,併爲了驗證這一事實,將自己放入了進化劑之中,打開了自己真正的記憶鎖。到了這裡,晉扇已經不用去驗證,就得出了結果。

晉扇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再面對浙恆,或者說,他們已經不是同類了。

但浙恆在聽完了晉扇所有的講述之後,卻顯得很是平靜,他直視着晉扇溼潤的眼眸,聲音低沉卻帶着堅毅:“你仍舊是我的晉扇,這就夠了。”

晉扇的眼淚流了下來,卻舉起手向浙恆展示,她的手指在自己的控制之下居然可以化爲霧狀,並再次轉復回人類的肢體:“即使是這樣?”

浙恆握住了晉扇的手指,他的掌心帶着溫暖的體溫,他的回答清晰無比:“即使就是這樣。”

兩人在此沉默良久,但心裡卻有着比任何時候都強烈的安寧。

浙恆和晉扇決定先摧毀J的實驗室,不管他建造這些的初衷是什麼。而在實驗室被引爆之後,裡面的類人生物居然開始暴走。

浙恆再次進入了戰鬥,而晉扇緊隨其後,並拿出了一把奇怪的□□,那是晉扇的身體所造,她現在的狀態,戰鬥力已經不遜於浙恆了。

何洋一眼就看見了虛弱的J向着自己的方向走來,他猜測出是浙恆將J重傷,便打着趁他病要他命的算盤,暗戳戳拿出粒子槍準備射擊。卻不想J像是能夠精準感應一般,轉頭對着他淡淡一笑。

一枚閃着紅光的衝擊彈出現在了何洋的面前,天體學家瞬間扔掉了槍,感覺尋找庇護建築跑路。巨大的衝擊波出現,何洋的身影被掩蓋在了廢墟之下。

J回頭看着遠處同樣傳來爆炸聲的實驗室,神情變得異常的冷峻。他沒有想到,就算是成爲了同類,晉扇依舊選擇了浙恆。

J盯着那朵巨大的蘑菇雲看了很久,才終於做出了決定,他將自己的身體再度分解,化爲淡淡的霧氣隱入黑暗之中不見,但原本平坦的地面,卻漸漸出現了很多尖銳的石塊,這些石塊如同竹筍一般長勢十分可怕,短短的時間內已經達幾十米的高度,並且仍舊在生長,而被石塊所觸碰到的一切,要麼被摧毀,要麼成爲了石塊的一部分。

晉扇很快發現了地面的異常,並認出了那就是J的同類,只不過是因爲繁殖太快,沒有了自主意識,反而只剩下了本能的吞噬慾望。浙恆就近啓動了那艘百年前的飛船,沒想到飛船依舊能夠正常運轉,而晉扇在低空找到了被廢墟掩蓋的奄奄一息的何洋,將他撈上了飛船。

飛船升空的巨大轟鳴聲傳來,而地面上奔走逃竄的人員卻漸漸絕望,有人朝着懸浮的城堡跑去,卻被城堡周圍的藤蔓所絞殺。有人找到了J,卻被J親手化作了吞噬物的一部分。只有極少部分再次啓動了脫離通道被燒燬之後殘留的逃生飛船,這艘被遺忘已久的星艦再次成爲了人類的最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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