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有志氣!”蕭舟毫不吝嗇的誇讚道:“我大梁男兒都應該有高少俠這樣的志氣,何愁失地不收啊。”
說到這頓了頓又問:“大梁邊地如此之多,有與各個國家相接壤的,不知高少俠想去的是哪裡?”
高瑜突然語氣激昂,站起身憤憤道:“當然是北漠!!太……太子殿下,昨日在錦繡樓,我只狠自己實力不夠強,沒能替太子殺了那反賊,讓他如此的囂張。”
“如果能去守邊,我一定要去和北漠接壤的重鎮!讓他們瞧一瞧大梁男兒的怒火,把他們打怕了!打服了,讓他們一想到大梁的兵,就害怕的瑟瑟發抖!”
說到這又語氣軟了些,緊張的說道:“太……太子殿下,一想到能征戰沙場……我情不自禁的就激動了些,我是想,我主要是想,能夠守住大梁的邊地,保護好殿下。”
“還有太子妃殿下。”說到這故意與太子妃對視了一眼,果然對方也在看他。
他毫不避諱的直視了一眼,釋放出眼中的火熱,至於那火熱是如何一種情感,那就得看太子妃怎麼理解了。
“嗯……”呂氏也嚇了一跳,這大高個的小夥子,直直盯她一眼,而且眼神中有一種……她年輕時只在愛慕者眼睛中見過的眼神,那火熱的感覺好像要把她吞掉一樣。
她也覺得奇奇怪怪的,飛快偏過臉看了蕭舟一眼,見他沒注意自己,才放下心來,又打量幾遍高瑜。
之前她印象一直不錯,在看臺上初見時,只瞅了一眼是個高壯的少年郎。
再往後就是擂臺上大放異彩,武力強勁,之後更是攔住了梵火赫,讓公主不外嫁。
在她看來理應娶金寧公主的,應是高瑜纔對,但小姑娘就愛那文弱清秀的公子,她這個年紀更看好高瑜這種有真本事,身材高壯的。
但那一眼她也想不明白是怎麼個意思,總感覺像是一種熾熱的愛慕?可這也太大膽了,自己是太子妃,還是有夫之婦,太子還在旁邊……
她只能想到這是一種,少年郎的熱血?或許只有這種解釋,那再想想自己之前的想法,突然覺得有點可笑……她都是二十多歲的人了怎麼會因爲一個眼神想到男女感情上面…或許是太久沒在蕭舟身上感受過這種眼神了。
想着想着,又自嘲的笑着搖了搖頭,還好沒人注意她。
“啊………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高少俠如此志氣,假以時日,掃蕩北庭,也是可以期待的。”見着高瑜慌亂緊張的舉動,蕭舟只當這事年輕人見識少的表現,心下莫名放心了一些。
“掃……掃蕩北庭!對!掃蕩北庭,凡日月所照,山河所至,皆是我大梁之土!”高於激動的又喊。
“咦~”蕭舟也不得不驚歎,這小子情緒到了,突然就語出驚人。
“嗯………很好!說的水平很高!我得把這話記下來……”蕭舟又突然慌忙的叫下人取來筆墨,把這句話寫在紙上反覆品味。
“嗯………”
太子妃呂氏有些看不下去,小聲提醒道:“殿下……殿下……他還站着呢。”
“啊!”蕭舟突然察覺,看了看呂氏,又看了看高瑜:“哎呀,你看看,我這一見了好詞好句,就立馬忘了事,高少俠趕緊坐下,趕緊坐下,不必如此拘束。”
“謝………謝陛下!!”高瑜坐下後還突然說道,仍是很激動。
嚴溫玉把這一幕幕看在眼裡,忍住笑偏過臉去,要不是和這小子相處一段了,
她也可能被騙,這熱血小青年演的還挺像,如果是薛桀來了,她還可能信,但高瑜必是裝的……
馬家姐妹倆奇怪的眨了眨眼,這高少俠原來是如此外冷內熱的一個人,午前在院裡,根本看不出來是這樣一個人。
“嗯……嗯……”蕭舟一邊沉吟,又一邊反覆觀看斟酌語句。
呂氏見狀無奈笑道:“嚴將軍,兩位馬姑娘,還有高少俠,大家都動筷子吧,太子殿下一見了好詞句,就忘了周圍的,等他發話也不知要多久。”
“今日邀請你們來,是要好好招待的,你們想吃什麼就吃,別太拘束。”
這話一聽完,高瑜感覺整個人猶如心中流過一股柔水。
太子妃聲音不高不低,語氣與正常人比稍慢些,但也顯得特別得體端莊,再加上輕柔空明的嗓音,使人聽了異常的舒服。
蕭舟還在品味那句話,衆人也不敢打擾,是吃飯,但就連胃口最大的馬義芸,也是小口小口安靜的吃着。
又過了一小陣時間,高瑜見差不多了,放下碗筷,裝成不好意思的語氣開口道:“太……太子殿下,其實草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哦?”蕭舟沒有擡頭,依然在看着那句話,又隨口回道:“說吧,有什麼請求?”
高瑜儘量讓自己聲音聽起來像是懇求道:“太子殿下……其實如果要挑一個最想任職的地方,草民,還是想回遼東,回齊州家鄉……”
“嗯?”這回蕭舟注意力被引起,立馬擡起了頭疑惑道:“與北漠抗擊的三地,主要是晉,幽,遼。”
“你爲什麼只想想去遼東?”
高瑜語氣又轉爲略愧疚的說道:“不瞞太子殿下,草民……草民既想着報效國家,但,但又想着最好能照顧父母,儘儘孝心。”
“這些年來,因爲毀容癔症這些事,只能待在山上修行,從未盡過半分孝道,沒照顧了父母,這一直是我的遺憾。”
“現在……我癔症好的差不多了,也想能在報效國家的同時,能夠,能夠娶一門親事,討個媳婦,生個孩子,讓父母不再擔心,能經常照顧照顧他們,這就是草民所願。”
“嗯……”蕭舟仔細看了看他那隱藏在面罩下的雙眼,看着像是真情實意,這下有些犯難了……
但表面上迅速面不改色的誇讚道:“守俠義,懂孝道,非常好,高少俠真是這一輩值得尊崇的武者。”
只是誇讚兩句,說完以後,又低下頭去,沉浸在品味那兩句話中。
嚴溫玉見此情況,適當呵斥道:“阿瑜,該怎樣處理太子殿下自有定奪,你趕緊規規矩矩坐下。”
“是………”高瑜極其無奈的坐下,裝作拘束的樣子,在位子上如坐鍼氈,拿起筷子也只是隨便夾了兩口。
沒有了太子發話,太子妃本身心情也不好,所以這頓飯吃着有些壓抑,期間偶爾的幾句聊天,全是太子妃和嚴溫玉沒什麼意義的閒扯。
草草吃過午飯,已經說明了會有封賞,至於是賞什麼,等着就是,見太子沉浸在書畫之中,太子妃面色無奈的把四人送出府外。
再騎馬趕回高府時,碰巧看到門口停留着十幾輛馬車,而且每一輛上面,都是放着數個鎏金邊的大箱子。
爲首的一人眯眯眼,面帶笑容,是一箇中年女武者,身着淺藍色勁裝,看到四人歸來,邁起小碎步,快步走來。
停在嚴溫玉馬前,拱手說道:“嚴將軍~您可終於回來了,我們在門前等了許久,嚴夫人一直不讓進門,您快給求求情……”
嚴溫玉撇了眼那車上的箱子,蹙眉問道:“單當家有話直說,車上裝的是什麼?”
中年女人揉搓着雙手,笑着回道:“嚴將軍,昨日多虧您及時發現,還……還挽救了鏢局上下的性命,沈鏢頭吩咐過,這些都是給您們四位的謝禮,裡面可都是上好的。”
“沈凡還真是如榜上所說一樣……”嚴溫玉無奈的笑着搖了搖頭回道:“不用了,齊朔公的名聲你們應該有所耳聞,這些東西不能收,你們也不該送,趕緊拉回去吧。”
中年女人臉上強擠出一個笑容又說道:“這……這嚴將軍,這些都是大當家囑咐過的,如果要是沒送到位,我回去也不好交差啊…”
嚴溫玉頭疼的按了按鼻樑,她剛要解釋,高瑜卻突然開口道:“沈鏢頭給朝廷也捐錢了吧。”
“這………”雖然有些難以啓齒,但中年婦女還是回道:“是,是給朝廷捐了些。”
“沈鏢頭的身家就如此之多?捐完朝廷還能拿這麼些再送人……這事如果聖上知道了,沈鏢頭是在讓誰難堪嗎?”高瑜沉聲問道。
“這……”眯眯眼中年婦人停在原地想了想,額頭上滲出些汗液,猶豫的又說道:“可是嚴將軍,我們鏢局是衷心感謝……”
“心意我領了。”嚴溫玉擡手示意她不用再說:“嚴某隻不過是不想再看更多武者枉死,你回去告訴沈當家,長個記性,管好自己這些手下人,以後避免再發這樣的事情就夠了。”
“唉……”中年婦人嘆了口氣,拱手深深拜了一禮:“還是要多謝嚴將軍相助,您說的那些話,我會如實帶到的。”
說完轉身離開,吩咐下人催動馬車,朝着興通鏢局揚長而去。
嚴溫玉見人已走遠,微笑着通同身邊的馬家姐妹二人問道:“兩位馬姑娘,如果有什麼想要的儘管和我提,這次幫了大忙,但這些鏢局的感謝之物萬萬不能要。”
“嚴姐姐,你把我們當什麼人,我們可是忠義寨的!這其中的道理,高少俠剛纔不都說明白了。”馬義敏蹙眉道,顯然是不高興。
“嗯嗯,嚴姐姐,要是拿了那些人的錢財,大哥肯定會不開心的,我們也明白。”馬義芸也點頭回道。
嚴溫玉趕忙輕笑着安慰道:“好好是我說錯了,我錯怪你們了,不過到底也得感謝,你們倆這麼能吃,今天一定讓高瑜多做些菜,這總不能在拒絕了吧?”
馬義敏這才眉開眼笑道:“當然啦,聽嚴姐姐一直說的,早就饞的不行了。”
“嗯……”嚴溫玉轉過身,胳膊肘捅了捅高瑜的腰部:“聽見了嗎,感謝人家馬姑娘,今晚上做頓好的。”
高瑜沒吱聲,默默的催動馬匹,掉頭又向着城南走去。
“哎?你又去哪啊?”嚴溫玉不解的問道。
“這正午都過了。”高瑜指了指天又說道:“再晚去,哪還有新鮮的食材。”
“你吩咐下人去採辦嘛……”嚴溫玉嘴上說着,也要掉轉馬頭跟上來。
“我自己去就行了,不用那麼麻煩。”高瑜淡淡回了一句,催動着馬匹直奔城南菜市。
嚴溫玉沒追上,但在身後大聲喊道:“你去東城買啊, 南城哪有好東西。”
好的新鮮食材,還得去最貼近百姓的菜市,城南居住着洛陽一大半的人口,全是普通百姓。
高瑜買了些新鮮時蔬,還有雞魚豬牛羊肉各買了鮮嫩多汁的部位,再去香料處依着記憶買了各種香料。
最後走出菜市時,正看到一屠戶在處理整豬,那死豬肚子被剖開以後,各種臟器器官散落出來,那屠戶和其他人嫌棄的把那些臟器掃攏到一起扔掉。
豬肉自帶一些腥味,這其實是很容易處理的,不過在大梁的貴族們看來,就是極其下等的肉類。
民間百姓有錢些的倒也是吃豬肉,但內臟器官這些,一概是再窮苦之人也難以下嚥,一是腥臭味難以去除。
二是本身處理不當容易染上病症,長此以往,便無人再願意吃這東西,只是拿去喂些野貓野狗。
但他想法不一樣,尤其是豬大腸,豬腰,羊雜這些東西,在他看來,做好了那也是一道美食。
只是這些百姓的觀念難以扭轉,他要真這麼做了,真的用內臟來做成食物,消息外傳出去,對名聲造成的影響太差,畢竟內臟在百姓還有貴族眼裡都是腌臢之物。
因爲是要招待客人,食材買了很多,各種口味也做了很多菜,目的就是讓馬家姐妹嚐嚐這些沒吃過的。
但高瑜完全是低估了兩人的飯量,尤其是個子不高的馬義敏……
他想着馬義芸會很能吃,也確實很能吃,但馬義敏那略瘦弱的身材,居然飯量遠超她身材高大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