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意是逐漸積累起的,高瑜首先有滅殺殺劍長期修煉所致,再有真實的戰場廝殺,手上沾了無數鮮血,所以他不用釋放,只要不收斂,身上自然放出的殺意,就足以令人膽寒。
原本咄咄逼人的幾個公子,瞬間沒了脾氣,有習武底子差的,“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李公子最是害怕,剛纔還和和氣氣笑着說話的高瑜,突然就變了語氣,而且在他眼裡身形不斷擴大,逐漸變成一個惡鬼。
“我問你呢,回答我……”高瑜見他不配合,又抓住晃了晃,腥臊的氣味傳來,幾滴液體順着李公子寬大的衣袍低落在地。
“真他孃的晦氣。”高瑜暗歎一聲,演員的膽量太差,跟他沒法配合,所以胳膊一甩把李公子扔出門外。
李公子哪還有心情管這閒事,崔姑娘再美,也不如自己的命重要,剛纔的一瞬間,他腦中好像看到了無數頭野獸在咆哮,雙腿打顫,掙扎的爬起身,直朝着樓下落荒而逃。
其他幾個來找事的公子,見主心骨一跑,幾個人比李公子膽還小,也慌亂的跟着逃跑下樓梯,原本嘈雜的門口,瞬間清靜下來。
高瑜不開心了,這些人不配合他演戲,他只是用了點「神形自在天」的神魂功力,來增加威勢,結果這就被嚇跑,一羣軟蛋……
他用功法時,是有控制的,所以崔卿顏還有幾個丫鬟並沒有被波及,但丫鬟依然緊張的拔劍出鞘,護在崔卿顏身前。
沒有過多搭理,他腦中還得重新想一個退婚的好理由,所以煩躁的朝門外走去。
崔卿顏總覺得得說些什麼,好像不說就會後悔一樣,她小聲開口道:“高公子,今日發生的事讓您見笑了,我也是……”
“沒什麼。”高瑜擺了擺手回道。
崔卿顏眼看着他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間,着急兩步走到門口又說道:“高公子,你要在東陽城待上幾日?明日我帶你去城內逛逛如何……”
高瑜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不必了,待不了幾日,還有大事要處理……”他是不知崔卿顏到底什麼心態,莫名的又說話溫柔起來。
崔卿顏還想說什麼,但又不知從何說起,隻眼睜睜看着高瑜背影離開。
站在身邊的丫鬟倒是鬆了一口氣,收劍入鞘小聲嘀咕道:“小姐,這高公子絕不是良配,剛纔太嚇人了,我生怕他做什麼不規矩的,他身手比我好得多,到時候攔都攔不住。”
崔卿顏沒吱聲,直接也走出房間,朝着樓下走去。丫鬟們趕忙跟上:“小姐,我們去哪啊?”
“先回府吧,我好像闖禍了,今…………今日的事先別告訴爺爺,我……我自己會說。”崔卿顏一臉愁容的祝囑咐道。
丫鬟欲言又止,最終也只能是聽話的點頭。
另一邊的高瑜徑直走回到議事的屋子內,氛圍卻大不相同,原本他離開時氣氛略壓抑,現在氣氛好多了,屋內各人,均是樂呵呵的互相閒聊着,只有高嵩依然是那一副嚴肅板正的表情。
他走回到高嵩身後,高嵩低聲道:“外面什麼動靜。”
高瑜就知道瞞不住,所以如實說道:“崔家小女邀我去敘舊,結果沒聊幾句生氣了,出現幾個……幾個不知道哪來的公子多管閒事,我就一吼把他們嚇跑。”
高嵩皺了皺眉,看向崔友才,只見崔有才恭敬的還以笑容,他又朝着高瑜小聲說道:“崔家小女是女流之輩,你身爲一個男人要大度一些。”
高瑜也看到崔友才那副笑臉,
小聲說道:“父親,孩兒要毀婚約。”
“嗯……嗯?!”高嵩驚訝的睜大雙眼,轉過頭看了高瑜一眼,又轉回來,面不改色的冷聲道:“這事回去的路上再說,到時候你好好講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崔友才坐在稍遠處,聽不到高家父子的談話,外面的騷動他是聽到了,但酒樓吵嚷些很正常,所以不以爲意,他露出的笑容是由衷地,崔友德臨終前確實挑了個好女婿,這次他不得不承認。
商量的事情早已經談攏想,接下來就是再平常不過的吃吃喝喝,也不知誰挑的酒樓,沒挑到與高瑜合作的,菜做的一般般,而且明顯有好幾道,是仿製的高瑜手寫菜系。
做的不三不四的,他隨便吃了幾口,就再沒心情吃,只喝了點酒在一旁規矩的坐着。
也不知老爹是怎麼說,就連那態度極差的昌平鏢局總鏢頭,態度也變好了。一直樂呵呵的給高嵩敬酒。
吃喝完畢,衆人又寒暄幾句,宴會也就散場,高嵩帶着高瑜坐上馬車,原本高瑜是騎馬來的,但爲了談事,也就坐上馬車。
“你回去以後彆着急,先是木料石料之類,會陸續送去,開工得到明年,那地方冷的普通工匠受不了。”高嵩先說出此次宴會的商談結果。
隨後又對高瑜囑咐道:“你得做好準備,想真正讓這些田地,能供養遼東軍民,那鎮子建起來,就得派可靠的人去,這人選到時由我來安排,她脾氣差了些,但是個靠得住的人。”
高瑜回道:“像是……臧城主一樣?”
高嵩捋了捋鬍子道:“你覺得臧城主此人如何?”
高瑜如實說道:“脾氣是古怪,但爲民着想是真。”
“嗯。”高嵩點了點頭說道:“那我派去的人,你應該能和她相處的很好,脾氣古怪之人,多是因爲性格執拗。但大都品性不差”
這件事就此商定,剩下的具體細節以後會慢慢討論,高嵩沉聲道:“那現在,說說吧,爲什麼惹怒了崔家小女,又……又爲什麼想要毀約?”
高瑜態度端正,認真回道:“父親,今日崔家小女生氣,也不是因爲我,只是崔家逼的太緊了,把好好的姑娘逼的有些失控。”
“進房間後,我還是隻閒聊,她就情緒爆發,我和她都以挑明,互相之間,並沒有任何感情,只是都爲了家族強撐着,她對我的愛慕也是演的,我對她……也並不愛戀,這樣即便成親,日後也會有諸多矛盾,毀了兩個人的幸福。”
“更何況我的面容也特殊……”
高嵩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說話,只靜靜聽着。
“………總而言之,兩人並不合適,孩兒覺得不應該強求,不然日後家事也成了麻煩。”高瑜最後總結道。
高嵩一臉愁容,閉上雙眼,腦袋向後靠着,伸出右手按壓着鼻樑,低聲說道:“你娘也是這個態度,認爲應該毀約,跟我說了好久,但爲父……爲父還是忘不掉崔友德臨死前的託付啊……”
“我還想着等等看你的態度,沒想到也是和你娘一樣,唉………”
高瑜又補充道:“此事不該拖的,崔家姑娘年紀不小了,要再在我這拖着,將來想嫁人也很難。”
“你到替別人着想……”高嵩無奈道:“這婚約要毀了,可麻煩得很,總有一方要揹負罵名,你可想好了?”
高瑜果斷回道:“父親,孩兒已經想好,這罵名就由我來揹着,能毀婚約就好。”
“唉…………”高嵩默默嘆息,這事原本只需要崔老頭讓到了年紀的二人成親即可,結果等到現在,兩家都麻煩,崔家是不可能主動毀約,算是賴上了。
只有高家主動毀約,但高嵩一直拖着,首先還是忘不掉崔友德臨終所託,其次也想讓高瑜試試,說不定能跟崔家小女有些感情呢,結果,看來是沒可能。
那隻能是最差的結果,高家來主動提出毀掉婚約,所以首先,這背棄道義的罵名就得高瑜受着,越想越麻煩。
“阿瑜你可想好了,這婚約是崔友德臨終之託,如果你毀掉婚約,首先就背個背信棄義之名。”高嵩沉聲說道。
“這明明是你不義……”高瑜心中想到,老爹還是重名聲,這罵名不願意背,但越是耗着誰都沒有好結果,所以他面不改色回道:“無妨,我自己知道自己不是不義之人就夠。”
高嵩猶豫一陣又說道:“這……回去之後,同你母親一起商議一下吧,退婚,還得想個好理由纔是。”
高瑜直言道:“不需要理由吧,就說我不喜歡崔家小女,不想見到她,所以毀約。”
“胡鬧。”高嵩冷聲說道:“你這話就是胡鬧,說出去以後讓別人怎麼看你,肆意妄爲……”
高瑜認真回道:“想理由也麻煩,還要考慮諸多因素,要是我說,反正現在我因爲毀容,成親也是難事,崔家小女到沒什麼毛病,快讓我最個壞人,好斷個乾淨。”
“不然那崔家留下什麼壞名聲,或是還有些牽連,別是婚約毀了,崔家女嫁不出去了。”
“吾兒心善啊………”高嵩只能如是說道,兒子能這樣想,自己心裡反倒更過意不去。
高瑜到沒覺得怎麼心善,他是想斷就斷的徹底些,省得藕斷絲連的,以後崔卿顏又被崔家安排纏上來。
父子倆回到高府,就去書房,把嚴氏也叫來,嚴溫玉自然也跟着,四個人商議,如何毀約之事,高嵩一開口,嚴氏和嚴溫玉皆是一驚。
“阿瑜……你怎麼突然也要毀婚約啊,是發生了什麼?”嚴氏首先疑惑的問道。
高瑜只得再一次,把今日在酒樓中所發生之事訴說一遍:“……兩人之間沒有感情,將來即使強行撮合,也是麻煩多多,倒不如干脆些斬斷。”
聽完酒樓所發生之事,嚴氏蹙眉說道:“必須毀約,這崔家女不是良配,身邊都是些什麼人!還未出閣呢就朝三暮四的……”
嚴溫玉也憤憤的點頭道:“對!阿瑜早該毀約了。”
高嵩無奈的搖了搖頭,現在這家裡就他還在猶豫,剩下的都想毀約,他也不知該怎麼說了。
嚴氏見他這動作,立馬生氣道:“高嵩!你不會還想着拖一陣子吧?那是你兒子!從小到大吃了多少苦……”
高嵩也皺眉回道:“不是這個,要毀約還有很多麻煩,而且………而且,你讓阿瑜跟你說說,他是怎麼想的。”
嚴氏又把目光轉向高瑜,高瑜再次說道:“孩兒想着,既然要斷,就不如斷個乾淨,此事麻煩,若不斷個乾淨,將來無論是我再娶或是崔家小女再嫁都有影響。”
“這不說的挺對嘛。”嚴氏贊同的說道。
高嵩沉聲道:“你先聽他把話說完,彆着急。”
高瑜接着說道:“母親,孩兒想着,此次退婚必然有人要揹負罵名,倒不如讓我來背……”
“不行!你說什麼混賬話呢!我堅決不同意!”嚴氏性格火爆,直接站起身,拍着椅子把手喊道。
嚴溫玉也小聲道:“對呀……阿瑜你這樣做何必呢,對自己也不好…”
高瑜扶着嚴氏的肩膀,輕聲勸道:“母親,孩兒這麼想是有原因的,崔家死纏爛打,如果不是高家主動提出,而且由我背這罵名,以後崔家小女若嫁不出去,崔家家主定會再次纏上我們。”
嚴氏蹙眉道:“她敢!她都有罵名了, 還好意思……”
高瑜聳了聳肩說道:“如何不敢,崔老頭之前的所作所爲,東陽城都有目共睹,現在不還是死纏爛打。”
嚴氏的臉上陰晴不定,又突轉爲一臉愁容:“那也不能……讓阿瑜你背上罵名。”
高瑜認真說道:“若想斷的乾淨只能如此,不然還有一方法,但……但老爹多半是不同意。”
高嵩皺眉道:“你在馬車上也沒說過,還有什麼主意?”
“崔家小女經常展頭露面,從這方面下手,在東陽城內製造流言,就說她不守婦道,讓崔家成理虧的一方,這樣自然就能讓他們揹負罵名。”高瑜回道。
嚴氏眼神一亮說道:“這個好,就按這主意來。”
“咳咳!”高嵩咳嗽兩聲喊道:“怎麼好!那崔家女是有許多愛慕者,但人傢什麼都沒做,你就憑空污人清白,這主意成不了。”
“嗯……”高瑜猶豫一陣還是補充道:“沒有的事……我們可以捏造,這樣毀了崔家女清白,也好讓高家全身而退……”
“胡說!”高嵩氣的一拍桌子,憤怒的站起身,指着高瑜鼻子呵斥道:“這主意你想都別想!有我高嵩在一天,就不能讓你做這混賬事!”
“我只是說說。”高瑜向後撤了一步,他就知道父親不會同意,但若是讓他全權決定,這是最好的辦法,可齊州牧不同意,怎麼也白扯,他要敢私自做了,高嵩一定是敢大義滅親之人。
所以趕忙行禮道:“那爲今之計,就只有讓我揹負罵名,此事要想斷的乾淨非常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