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集團總部。
豪華的辦公室裡寂靜無聲。一名年輕的女子在辦公桌前凝神思考着什麼。從這間辦公室精心的佈局,考究的裝飾來看,這名女子的身份應該是某位大人物。雖然看上去她顯得幹練成熟,但畢竟年輕了一些。
“鈴——”辦公桌上的電話忽然尖銳地響了起來。
她皺了下眉,似乎有些不悅。許是剛纔的某個思路被這突然響起的鈴聲打亂了吧。
“什麼事?”她沉聲問道,並沒有將剛纔的不悅發泄出來。
不知道電話那邊的人說了些什麼,她臉上的不悅逐漸散開了,鬆了口氣似的吩咐了一句:“把資料拿上來。”然後輕輕地放下了電話。
她站起身,走到窗邊。從這個位置往下看去,街道上的車輛行人小的有點失真,有點像電腦遊戲中的畫面。從一樓到現在的46層,即使是乘坐電梯也多少需要些時間。
不過,這次送過來的資料……
雖然她不是第一次拜託那些機構或者個人做這樣的事情,但這一次她顯得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看她的樣子,似乎即將要做某個艱難的抉擇。
“叮咚——”有人在敲門。
她走過去接過厚厚的一個牛皮紙信封,又輕聲囑咐了來人些什麼,然後就關上門走到辦公桌前。凝思了幾秒,小心翼翼地拆開那個信封。
整整一上午,她都在那個辦公桌前,一步也沒有離開。
“叮咚——”又有人敲門了。
她皺了皺眉,還是把那些攤開的照片和文稿收好。沒有秘書的電話告知,是誰這麼無禮?還是說有什麼異常緊急的事。如果給不出一個合理的說法,那麼……她的臉瞬間嚴肅起來。她嚴肅起來的樣子,就像一座玲瓏剔透的冰雕。雖然很美,但寒氣襲人。
“叮咚——”
“大小姐,您在裡面嗎?”
聽聲音是黃董,這人是爸爸的摯友,更是她的老師,難怪會直接過來敲門。
“黃老師,請進!”她確認了下剛纔那個抽屜確實已經關好的事實,客氣地說道。
“在樓下看到大小姐的車,我就猜到大小姐您今天在這。剛要下樓去吃午飯,還是忍不住上來看看。大小姐您最近爲公司的事情,操了不少心吧?不過,也要注意身體。”黃董一邊說一邊用目光四處打量,從桌面到抽屜的縫隙,甚至那臺待機狀態的筆記本電腦。最後他看到了廢紙簍中那個牛皮紙信封。
“嗯。多謝黃老師的關心。我還好。倒是您年紀大了,不要太過操勞。”
“我也想早點退居二線,享享清福啊!真羨慕董事長,有您這樣的女兒。”黃董打了個哈哈:“這就是世上很多相同際遇的人,命運最後卻總是不盡相同。想想當年和董事長一起打拼天下的日子,金戈鐵馬恍若昨天啊……一轉眼,大小姐您都能獨當一面了。”
她附和着笑了笑。
黃董接着說:“聽說,董事會準備把新收購的摩爾服飾有限公司讓彩輝小姐去試試身手,大小姐您覺得這事妥
當嗎?畢竟彩輝小姐她剛從學校出來,幾乎沒有經驗……”
黃董一邊說,一邊觀察着她的臉色。
果然,她臉上一寒。剛纔的話顯然戳到她心上了。
“彩輝剛剛從學校畢業,目前看來確實不適合接手摩爾。但爸爸他這樣做,大約也是考慮好了的吧。既然爸爸做了這樣的決定,就應該不會有什麼差錯吧。”
“我認爲大小姐您更適合接手摩爾。無論是在公司管理運營方面,還是在有關服裝的專業知識上,您都比彩輝小姐更高一籌。”
“難道是大小姐您向董事長這樣提議的?您還真爲小姐着想呢!不過也要考慮客觀情況。”黃董儒雅正氣的國字臉上露出恍然大悟般的表情:“我就知道董事長他怎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來,難不成他將來準備將梁氏託付給彩輝小姐。原來是大小姐您的想法啊!”
“差不多該吃午飯了,大小姐您把手頭的工作先放一放吧!”他走過來,拍拍她的肩,忽然換了個親切的語氣和慈祥的面孔說道:“大小姐,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任何時候都是,革命的路很長啊!”
黃董緩緩地走出辦公室。鳳玉看着他的背影,覺得最後說的那句話有些意味深長。革命的路很長?他剛纔只是在發感嘆嗎,爲什麼感覺革命這個詞大有深意,還是說爸爸他曾經和黃老師說了些什麼。
一定是這樣的。爸爸他和黃老師肯定談過,難道爸爸他真有那樣的打算?那麼黃老師今天告訴我這些,就是提示我爸爸的那個決定嗎?
樑鳳玉心頭一陣亂,又一陣痛。
如果這果真是爸爸的決定,那個彩輝她到底哪一點比自己好。自己無論如何努力,也改變不了那個事實是吧。
憤憤不平的情緒在她心頭越來越強烈。
“大小姐,根據我們的調查,彩輝小姐日常生活非常簡單,並沒有結交任何富豪、政要。與她要好的是一個叫云溪的女孩,她們曾經是多年同學。那女孩的父親是茶商,背景簡單。有時候她們會一起逛商場,吃宵夜……不過她們似乎比較喜歡去一個叫殊席書屋的地方和一個叫不昧今生的酒吧。但比較奇怪的是,彩輝小姐在不昧今生酒吧消費時從不點酒水。她似乎和酒吧裡那名叫紅姐的調酒師關係不錯……”
從這些調查資料來看,彩輝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並未表現出任何出類拔萃的才華。但是爸爸爲什麼那麼看重她,集團董事會的那些人也是。就因爲彩輝的媽媽是蕭姨,就因爲蕭家曾經是政界名流嗎?
樑鳳玉的手慢慢地握成拳頭狀。
樑鳳玉今年剛剛三十歲。眉目如畫,精緻的小碎髮顯得幹練帥氣,無論文化知識還是公司管理方面的韜略都十分出衆。
雖然她也是梁氏集團董事長的女兒,甚至是長女,但妹妹樑彩輝是正室蕭氏所生。鳳玉的母親姓夏,是梁氏集團董事長當年鍾愛的女人,那個男人現在也愛着夏氏。因爲某些原因,他們當年相戀相愛生子,都是秘密進行的,總以爲有了孩子一切都水到渠成。不過,事與願違,最終
梁氏家族也沒有認可這個姓夏的女人,只是接回了她所生的那個女兒鳳玉。不久,蕭家的女人嫁入梁氏,生下女兒彩輝。彩輝雖不是男兒,但從她誕生的那天起,梁氏家族的長輩們就對這個小星子般的人兒寄予厚望。身爲姐姐的鳳玉,卻始終居於其後。即便她表現得比彩輝更優秀。
鳳玉越想越心煩意亂。
她按了下手機,接通後說了一句話就冷淡地掛掉了。
“到46樓我的辦公室來一下,有事相議。”
“大小姐?”
“許毅,有件事我想交給你去做。是一件既麻煩又危險的事,以前有和你一起討論過。有問題嗎?”
站在對面被她問話的那名男子聞言做了個吞嚥的動作,答道:“沒問題。”
“這麼說,那次談話後你還真有過準備。”
一邊說一邊擡起頭,鳳玉看了看許毅的臉,若有所思。又從抽屜裡拿出那些調查得來的圖片和文字資料。
“有一個混跡不昧今生酒吧很久的男人,據說身手不錯。您知道,酒吧那種地方發生打架鬥毆的事件頻率是很高的,那個人沒有輸過,他拳腳功夫真不錯。”
“那件事如果交給他去做,可靠嗎?”鳳玉有點猶豫。
“酒吧裡的暗殺綁架事件稀鬆平常,只要做得乾淨點,誰會聯想到大小姐您的身上。”
許毅似乎看出了鳳玉的煩惱和動搖,把頭湊過去以便加重自己說話的語氣。
“只要彩輝小姐不在這裡了,大小姐您就是梁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您不用和那個傢伙親自見面,交給我去辦就好,我也不會讓他知道我的身份,當然就更不可能牽涉到您,即使到最後要追究起來,全部的事情也都由我一個人承擔。”
“許毅……”
鳳玉輕輕地叫道,好像有什麼話要說,剛開了個頭又停下來了。她不知道該如何來回應許毅的這份真心和忠心。但確實如許毅所說,只要彩輝不在這裡,她就是梁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她的母親也會守得雲開見日月。
用拳頭敲擊了一下辦公桌,鳳玉彷彿下定了決心似的。
“那麼就交給你了,一切儘量小心,事成之後讓那人去巴黎或者紐約,不要再回來了。這樣纔沒有後顧之憂。”
“好的,大小姐您放心好了。”
許毅翻閱了一遍那些調查得來的圖片和文字資料,然後對鳳玉點點頭道別。
窗外天空昏沉,陰雲密佈。
鳳玉擡頭望了一眼看不見太陽的天空,她知道是什麼在促使她做出這樣的決定,做出這樣的行動。對於洶涌而來的命運,她必須逆向行動爲自己爭取機會,一味隨波逐流,結果只是淹沒在命運的洪流中。就像黃董先前所發的感嘆,世上很多相同際遇的人,命運最後卻總是不盡相同。黃董當年如果再努力一些,今日應該有一個黃氏集團了吧。
但是,從不昧今生酒吧三六九等人中挑選出來的那個男人,對她,對梁氏集團,對她唯一的妹妹彩輝而言,究竟是大吉還是大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