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內褲?我顧不上驚喜於這個熟悉地叫我“積勃爺爺”的陌生聲音,卻驚訝於她點破的一件事情。
我往頭上一摸,果然有布料的觸感,一抓下來,我擦你個擦擦擦!這……這真的是內褲!而且還是印了粉紅色kitty的內褲!我居然做了個頭頂內褲的變態!
這圖案,配套的啊……希亞女神,女神希亞,算你贏了——我真是遲鈍!我還以爲你放在我頭上的是種子之類的,輕飄飄的呢,沒想到居然是……你……你玩大了啊你!!
好嘛……我還以爲希亞單純地就是想借懲戒我的藉口,鍛鍊我的力量上限,順便幫我渡過假死復生困難時期,心中對精靈族真是感激涕零,想着真是有什麼樣寬容隨和的神就有怎麼樣的子民,還真是上行下效吶!
現在看來,不但上面神明喜歡惡作劇,把人往死裡整,就是下面的子民,也一個個都是狂信徒,即便是喬索見我這樣頂着個內褲,雖然也會想幫我解圍,但還是會對我怒目相向。
這哪裡是神明上行下效,這就是典型的上樑不正下樑歪啊!
解釋是沒用的了,打的話,以既往經驗來看,僅僅靠殺氣和解剖術是打不過的,即便加上了半神狀態和黑白,也是五五開的樣子。何況我也不敢打,先不說舊情,如果打了就徹底捅了精靈族的馬蜂窩了。逃更是不可能,這可怎麼辦?
我是呆了,那怒氣卻是隨着我“褻瀆”內褲的動作愈發噴涌,隨時就會變成驚濤駭浪一般。喬索的魔力瞬間閃現了一絲,卻又馬上收殮,似乎還有他幽幽嘆的一口氣,我心裡轉眼又感動了一會,要他來地盤幫我是願意的,但是要爲了我和自己族人動手,他肯定是不肯的,但是還是可以成爲我的人質的——不過,這橋段怎麼好像有點狗血呢?
狗血的橋段,在我們見多識廣的老人面前是沒有用的,但是總是有有用的東西的——左德利把蠢蠢欲動的喬索一把抓住,我想退一步以更好的姿態防守的時候,旁邊突然響起一聲有些不耐煩的童音:“爺爺,不要不理我嘛,蹲下來點,你頭髮變短了呢,我抓不到。”
哎喲喂,小祖宗!這小祖宗怎麼總是沒有眼力價啊,這是玩鬧的時候嗎?
尤其是想起上次和她說了道理,她還是不顧我的意思躥了出去,這剛教訓了她,她還不吸取教訓,在這裡鬧!我就更是覺得了不起了啊?丟她進泉水裡淨化和進化是好意,她怎麼會變成朝噹噹和小米那個熊孩子的方向進化了啊?
我不敢稍微挪開放在左德利身上的視線,只是擺手向旁邊直晃:“別鬧別鬧,剛進化完就快躲一邊休息去,等我抓個精靈給你當玩具!”
我眼前的是喬索的苦笑和左德利的面無表情,旁邊卻是那陌生卻清清爽爽的聲音:“爺爺,我不要精靈,我要你手上那個內褲——我還沒穿內褲呢,啊!我還沒穿衣服呢。”
我沒多想,轉手就把手裡的內褲胡亂丟往古古勒沃發聲的地方。本來如果及早發現自己頭頂內褲的話,還可以讓左德利直接去問問希亞,以他的虔誠這並不難辦到,但現在已經說什麼都晚了,拿着它我還燙手,乾脆就丟給古古勒沃當……衣服?
我幾乎忍不住要轉頭過去看古古勒沃,讓一個孩子剛剛辛辛苦苦地完成進化就沒人理,赤身裸體地瞎晃,有點太沒人性了。斟酌了一個念頭的時間,我看見了喬索驚訝地看向了古古勒沃那邊,而左德利也把視線放在了那邊,雖然這讓我感受到的怒氣驟減,但是肝膽卻更顫,左德利對完成了蛻變進化的地精,態度可也不咋滴。
我終於也忍不住,往旁邊看了過去。一看就眼睛一花,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好白的皮膚。
此時,在我左手邊不遠處的地面上,站着一個渾身雪白,半米高矮,三四歲模樣,胖胖的,一臉嬰兒肥的小蘿莉,金色的短髮上還滴落着水滴,淺淺天藍色的眼珠子骨碌碌地亂轉着,正雙腳大開挺着腰腆着肚,露出了羞羞臉的小身子,雙手卻大大方方地舉着一條內褲左看右看。
“爺爺你看,這條內褲上有字耶。”古古勒沃說了一句,突然甩了甩頭髮,飛濺出無數小水滴,同時也露出了她小小的尖耳朵,“咦?好奇怪的文字哦,不過我怎麼認得?這些字是——希……亞……贈……品?咦,後面這個小符號裡面怎麼會有一個小女孩?這符號的意思是……背……白?”
小姑娘看了一會字,轉而又對上面粉紅色的kitty猛瞅,嘴裡咿咿呀呀地怪叫,不時還如同普通地精激動時一樣“哦列哦列”地叫喚幾聲。
聽了她的自言自語,我心念電轉,陡然臉色大變,趕緊說道:“古古勒沃,快穿上它!”
我眼睛裡的古古勒沃還有點迷迷糊糊的,澄澈如湖水的眼睛迷惑地看着我——晚了,我心裡喟嘆一聲,有些可惜,果然,旁邊突然伸過來一根木杖,輕輕巧巧地串住了古古勒沃手裡的內褲,在古古勒沃,包括有心理準備的我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那內褲已經換成了由左德利掌握。
我臉上麻了一麻,應該是被嚇白了,左德利更加強大了,假設來犯地盤的老傢伙裡面最強的都市叢林間五兄弟聯手,應該也只能擋住他十多分鐘了。
不過,我看了看被留在原地的繼續苦笑的喬索,和雖然迷糊但似乎明白這個老精靈不好惹,往我這邊湊了過來的古古勒沃——沒有下重手?居然沒有如同上次一般,直接動手?
“的確是我主希亞的神文,我主希亞對你有所恩賜,不但賜予了你實物,還賜予了你閱讀神文的能力,實在是奇事。看來,我主還是挺喜歡你的。”左德利如同變態一樣仔細地眯着眼睛看那條被穿在他木杖上的內褲,還迎着陽光仔細看,“這也是我沒有馬上把竊取了我主神力的你消滅的原因,要知道,上次被我撞見你的那個同族,進化得比你並不遜色,但是被我拆了個粉碎。”
古古勒沃抓着我的小腿的手緊了一緊,我的心裡也緊了一緊,卻不敢開口提醒。現在是代表精靈族最堅貞信仰的左德利與新進化的半精靈古古勒沃之間的問答,打擾到的話,會讓左德利真正發毛的,只希望古古勒沃有把我過去的教導好好理解吧,只記住是不夠的。
左德利已經把他的怒氣收殮,氣勢卻緊逼着我們爺孫二人,嘴裡說道:“我感覺到了你的怒氣,新晉精靈,是否聽說我殘害了你的同族而憤怒?你們地精就算竊取了神力成爲半精靈,也是死性不改,暴躁易怒,學不到我們的寬容和溫和,也不知道積勃爲什麼要發明這種進化手段。現在由我這個老精靈來教教你,竊取是可恥的,我不希望再多幾個蘭波那樣的地精,或者說人類。”
古古勒沃抓着我的小手更加緊了,我歪着頭看她,希望眼神可以暗示她冷靜點,不要被激怒,但是似乎並沒有效果,古古勒沃依然擰着變得明朗漂亮的眉頭斥責左德利:“我纔不要你教!我有我積勃爺爺教就夠了!”
“但是他並沒有教會你寬容啊,學不會寬容的話,我是不承認你精靈的身份的,那你就只是一個竊賊。可恥的竊賊,是要被我殺死的。”
“口口聲聲竊賊,你纔是老不休!”毫不介意地光着身子與我站在一起,還指點江山的古古勒沃初顯潑辣本色,然後她似乎是無意地說出了一句讓我肝膽一顫的話,“只有你們這些老不休,纔會去做竊賊!”
我下意識有些心虛,雖然古古勒沃根本不可能是老卡那個傢伙給我派來的說客,不過……古古勒沃這句老不休纔會去做竊賊,老卡聽到可能會非常高興呢。
天蒼茫地昏黃水清冽,雖然多番輾轉,還去各個神明空間或者記憶空間混了些日子,但是距離與老卡的見面,其實只過了現實時間的一個多小時,如果老卡有既往見識過的那些金手指的尿性,那麼他肯定會跟過來。
我分神了一瞬,然後瞬間出了一身冷汗。再看左德利,他似乎顫顫巍巍一般的晃動了下身體,在我看向他的時候又繼續顫顫巍巍的樣子,但是我看得出他的動作不一樣,心中知道他其實是有一瞬間想動作起來,暗暗爲自己的精神意志和情緒控制能力叫苦。
說到底,我只是一個繼承了一些老人的記憶和習慣的年輕人,心志和情商還是太低,不但心態不穩,還容易把這種不穩通過情緒表現出來。這還是老卡讓我知道的,如果不是他這樣的“心理學”達人,我根本意識不到真實的自己,只是一個藉助外掛可是其實自己什麼都不是的年輕人。
我其實不是第一次明悟這個道理,但是遇事我還是會磨磨蹭蹭毛毛糙糙的,說到底,我只是一個俗人而已。
“老卡,我沒想到你也是人間造神實驗的一員——我猜的沒錯吧?”我對如我所料突然出現在左德利身邊的老卡低聲說道,卻也是同時在對左德利說話,“但你們這樣逼我是沒用的,我做不到成爲聖人和英雄,也做不到完全成爲一個老人,我不再是你們造神實驗組的人了。”
我對攔住了左德利,然後丟了兩件大小不一的袍子給我的老卡點頭致謝,有他在,暫時是打不起來了。
於是我抓住又要蠢動的古古勒沃,有些粗魯地先給她穿衣服,小姑娘思想苗頭已經不對了,必須給她樹立正確的感情觀,起碼不能讓她習慣光溜溜地亂轉悠,嘴裡卻不停說道:“倒是你,左德利,只信仰希亞的你沒理由配合老卡做凡俗之間的造神實驗,是神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