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兩隻手,神明,凡人。
一隻手能夠鎮壓一切,另一隻手卻代表了“兩條腿”。但是,如果沒有了“兩條腿”,那手也失去了意義,要動彈只能爬了。如果再失去另一隻手,那麼爬得就太辛苦了。
既然另一隻手代表了“兩條腿”,爲什麼我還會有打斷腿的說法,有讓那個存在先後失去腿和手的想法,因爲世界可以沒有貴族,卻不可以沒有凡人。
這也許涉及到了神明產生的,一種類似於信仰之力的東西。
將這種如此關鍵的信仰之力設置在凡人身上,這體現了對凡人起碼的善意。看來無論在哪個世界,它的意識裡都是愛護着凡人的。
而在中間,取得了這兩份力量的均衡的,就是半神。
均衡得很,卻是一種需要被糾正的錯誤產物。
我說完自己的來由後,便伸出兩隻手,如同老友見面一般,很自然地攬住了他的肩膀。
這之間,他的表情自平和往驚奇極緩慢地過渡着,背後的一帶殘影如同萬花筒一般幻化着各種形色,卻終於還是被我攬住了肩膀。
“一介凡人,居然能夠初步領悟規則?”他表現得着實驚奇,“居然能夠利用與這幅軀殼的一點緣分,施行‘會友’的規則,真是個有趣的行爲。”
“不過這麼大力氣地靠上來,你還有什麼力量來做所謂的弒神?”
堅信誰都容易死於話多,我悶不吭聲,就這麼攬着他的肩膀,面對面眼對眼地站着。
“要和我比意志?凡人即是凡人,即便是享受過窺探過神明的造物、空間、時間等等邊角料的貴族大能,對於此些體現的意義,反而被一葉障目。”他復又擺出那副悲天憫人的姿態神情,“停手吧,你能見到我,不需要做什麼,就能夠得到那個還不錯的奧菲那樣的,還不錯的待遇了。”
曾經我在誰臉上也看到過這種神色呢?那位教皇,伊克多普奇,我的那位伊奇朋友,年輕時曾讓這種神色在他臉上“居高不下”,也就是說把這個表情掛在臉上,用鼻孔看人。
是什麼讓他重新活過來的?也許就是我現在寄予希望的友情吧。
我並不是說他們陷入的這種情緒或者說狀態有何不妥,人生匆匆數十年,修行者數百數千以年計,那高高在上的東西數百數千以世紀計,那產生這一切俯視一切的存在無可計,各自存在在自己所在的鄙視鏈中,努力做那溯游而上的鮭魚而已,又何必在意自己身後的尾巴曾經往那邊擺動,身上的鱗片曾經沾染了什麼異色?
我現在做的,不過是找一羣可能同樣的魚兒,一起溯游去那一條我看見了一塊石頭的山澗,看看石頭後面、那山澗之上是否有自己喜歡的人兒在撥弄着水紋。
我的初衷從未改變,就看我的這麼些個朋友,會不會和命運安排給我的那麼些個卒子有些許不同又有些許相同。
乏善可陳。
所謂乏善可陳,表示真沒有什麼可贅述的東西,總不過是無邊無際的肉體和精神上的痛苦難受,對於漸漸思想變態的,陷入了不知道是已經什麼都無所謂了的那種,還是什麼都放在心上了的這種狀態的我來說,乏善可陳,不值得篇幅去寫。
將這位龍套在世界規則之下能發動的所有力量都完整承受下來後,我就贏了,就這麼簡單,我也這麼做到了。
贏了以後呢?我在身體逐漸恢復的那一段時間,陷入了短暫的迷茫,對啊,總是掙扎亂撞,贏了之後呢?證明我可以自由,可以世間橫行之後呢?
“這可真是你的作風。”對面的一聲感嘆讓我好歹回神,“不過做到這種程度,又不是你的作風。”
我緊了緊抱住他的雙肩的手,無意義地嗯哼了一聲。
“這麼緊張的時刻你無意義地嗯哼了一聲?”
“啊,無意義的嗯哼了一聲,和你的話一樣無意義,我們這輩子可不得想咋混咋混呢麼。”
“那你說啥也不能迷茫,真的會死的。”
“讀心術真是煩人,鼓譟得很。”
我對他點了點頭,很生硬地解釋道:“自今日起,你我自生死之交轉爲點頭之交。”
點頭之交回點了下頭,一手指着懵逼的錫安,一手指着我,再雙手指天,意有所指。
讀心術真好用,爲什麼我沒有。
說起來也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之大自在人了,咋還不能給個異能呢。沒來得及吐槽,附在對面那點頭之交身上的神明從那身上離開,他行將被世界意志驅逐。他眼神複雜地看了看我,旋即似乎就接受了我的死皮賴臉。
“登天咯!”我發出一聲極其嘈雜的怪叫,隨那神明離開。
糗得很,卻不是昇天,是原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