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氣漸熱,明月潭依舊是一片平靜,微風陣陣,吹拂起潭面皺起淡淡的漣漪。
而在瀑布落下的那一片水面,卻是水花激濺,白花花的水泡翻涌,那瀑布下原本經歷了無數年的打磨而光滑堅硬的黑石上,一個身體挺拔的少年靜靜地盤坐着。
身上沒有任何的氣息,彷彿就是一尊枯坐了多年的石像一般,任由近百丈高的瀑布沖刷擊打,卻沒有一絲動搖。
在這巨大黑石的前方,一柄近六尺長的深青色巨大劍器靜靜地插在潭水之中,僅露出兩尺以上的劍柄部分,在這劍器上,點點銀白色的光點時不時地隱現,讓這大劍身上的氣息不停地發生着一種讓人難以明白的改變。
吟——
驟然間,這柄大劍突然發出了陣陣的劍吟聲,整個插在潭底的劍身劇烈地顫抖起來。
呼——
幾乎是同一時間,那盤坐的少年與大劍同時動了,一把將彈起的大劍抓在手中,少年雙腳在潭面急踏,每一步,腳步都陷入到潭面寸許,然後一道青紫色的光芒閃動,少年又頓時飛起丈許高,好像蜘蛛踏水一般,少年整個人化做了道道殘影躍落到潭邊的空地上。
右腳反身一踏,將堅硬的青石地踩出了一個清晰的腳印,少年身上陡然升起了一股霸道無比的強大氣勢。
嗚——
周圍擴散開一圈塵土所化的波浪,留下了少年腳下清晰無比可見石紋的青石地。少年的氣勢持續提升,身上青灰色的武衣逐漸鼓動起來,披肩的黑髮無風自動,那柄大劍被高高的舉起,同時少年的雙腳微擺成錯落的八字形,握着劍柄的雙手厚實有力。
眼中一道青紫色的神光醞釀,在少年的雙手,陡然流轉起一層紫青色的凌厲劍氣,這劍氣上纏繞着道道細小的紫電,旁邊的空氣劇烈流動,發出呼呼的風聲,隨着少年目光的凝視,其手上沛然深厚的劍氣不斷地朝大劍上匯聚而去。
嗤——
在大劍的劍尖,延伸出八尺長的紫青色劍氣,同時,大劍的整個劍身都被包裹起來,青紫色劍氣流轉,竟然快速地凝結出了一道八尺長的閃電形狀,以劍柄爲支,在少年手上,彷彿舉着的不是一柄大劍,而是一柄賞善罰惡的雷神之器,在閃電狀的劍氣周身,紫電劈啪作響,巽風之氣化做一道青色的鋒銳龍捲包裹住劍氣。
眼睛陡然一睜,這一刻,少年身上的氣勢達到了頂峰,身邊丈許的青石地瞬間龜裂破碎,點點碎石漂浮起來,目光看向那潭中的黑石,少年大劍緩緩地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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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緩緩的劈下,但是目光看到的卻是一道道清晰緩現的殘影,這柄看上去奇重無比的大劍,此刻在少年手中彷彿輕若無物一般,揮灑自如。
轟——
青紫色的閃電劍氣破空而出,潭水被轟然分開了一道十丈的溝壑,潭底的沙石清晰可見,而沿着這條溝壑,縈繞着紫電與青色龍捲的閃電劍氣悍然劈到了黑石之上。
嘭——
碎石紛飛,一剎那,在少年的眼中,黑石上破開了一道有數寸深,尺多寬的石洞,同時,劍氣的餘波氣浪將周圍的潭面激起了一圈數丈高的白色浪花。
接着,幾乎是霎那間,少年手中的大劍再次由劍氣凝結成一道巨大的閃電,這一次,少年沒有再將劍氣破空發出,而是舉着這柄巨大的劍氣閃電施展起劍法來,地面的碎石被劍氣捲起,隨着少年不斷騰挪的身影在這方圓三十餘丈的青石地變換着位置。
而不論是山石還是周圍的樹木,只要被少年手中凝結出的閃電掃到,全部破碎開來,地上留下了一道道尺深的溝壑,甚至被斬碎的樹木還燃起了赤紅的大火,陣陣的黑煙開始纏繞着升起。
半柱香後,少年的身影在潭邊停下,大劍上的劍氣散去,望着一邊劇烈燃燒的大樹,少年毫不擔心,大劍迅速插入到潭水之中,身上突然散發出一股強悍的氣息,腳步猛一踏地面,整個大地頓時發出了沉悶的轟響,握着大劍的手一反轉向上一撩,立時一道丈寬的水流被激起,向着大樹燃燒的樹身澆灌下去。
呲——
一大團的白色水霧升起,火焰被剎那間澆滅了,而水霧不斷上升,最終在到達瀑布那樣的高度時被山風吹散,只留下原地焦黑的碎木還不時的發出噼啪的殘聲。
少年靜靜地看着這面前的一切,神色平靜沒有絲毫的波瀾。
這少年,自然就是來到明月潭參悟紫霄風雷劍已經八天的陸清,經過這八天的時間,他終於將這紫霄風雷劍領悟到了第六式,也就是他當初大衍三十六錘的程度,不過這所化的劍法習練施展難度更大,陸清如今有把握將大衍三十六錘施展到第十錘,但是這化成的紫霄風雷劍卻只能施展到第六式,也就是他剛剛施展的風雷斬。
而之後的第七式開始,他總覺得領悟中少了一些什麼,施展起來氣血翻騰,劍元紊亂,就連身體都差點給拉傷,到現在已經四天了,而他也是四天四夜沒有休息,只是疲累時吃了幾條雪魚,再打坐片刻便再次開始了參悟。
但是隨着時間的流逝並沒有出現什麼結果來,他的領悟還是停留在四天前的樣子沒有絲毫的進步,甚至因爲長久的得不到結果,他的心力消耗也十分的大,畢竟他還沒有達到劍魂境,沒有劍道大師那樣不食凡俗煙火的辟穀之境和晝夜不眠的強大精力。
儘管煉魂訣不停地運轉,但是這四天下來,心力消耗的巨大並不是煉魂訣能夠彌補的。而陸清也試過去問葉老,不過卻沒有得到任何的答覆,煉心劍中的葉老彷彿消失了一般,要不是他還能感受到胸口的土行石散發的氣息還在被煉心劍吸扯進去,他都要以爲葉老已經不在了。
望着面前波瀾不起的潭面和前方瀑布下翻騰激涌的水花,陸清苦笑一聲,是啊,他可能是太依賴葉老了,雖然與葉老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是葉老的強大與神秘卻是讓他不自覺地在遇到困難的時候想到求助,再他的認知中,似乎到如今還沒有葉老沒有主意的事情。
所以很多時候,他已經忘記了依賴自己的思考,雖然他也努力,但是卻只是單純的肉體上的。
看來自己是需要改變的時候了,陸清暗道一聲,葉老不會跟隨他一輩子,他相信,葉老一定能夠找到恢復肉身的方法,當然,這也是他所期望的,什麼事情都去求助的話,那也就失去了奮鬥的意義。
劍者求索於劍道之路,靠的只能是自己,別人的道並不一定是適合的。
這一刻,陸清好像明白了什麼,原本有些緊繃的心頓時鬆弛了下來,就地盤坐而下,也沒有運轉劍元修煉打坐,只是那麼單純地盤坐着休息。
第二天清晨,陸清睜開雙眼,經過一夜的休息,他終於將消耗的心力補了回來,整個人比之前也輕鬆了許多,站立起身,他準備到藏書閣二樓去翻閱一些劍法看看,是否能夠有所領悟,他記得以前餘及化說過: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也許這樣能讓他找到一絲明悟。
回到朝陽宮,此刻正是晨練時分,如今已經是護法的他已經不需要再進行晨練了,此刻看着廣場上的內宗弟子施展着奠基的朝陽七式,陸清心中突然有了一種淡淡的疏遠感,但是這感覺很快便被他拋之腦後,隨着修爲與地位的改變,總會得到或失去一些什麼,陸清相信他能夠守住自己的本心。
此刻廣場上的內宗弟子並不多,大概只有不到三十人,排名前二十的弟子幾乎都沒有參加晨練,而離前二十比較近的幾名弟子也沒有到場,顯然他們此刻都在進行着單獨的修煉,或是參悟劍法,或是閉關嘗試突破,因爲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這次進入劍池的人都將在他們當中產生。
駐足停留了片刻,陸清發現,這大半年來,有許多人都有了很大的進步,與他初上朝陽峰時,這裡的許多人都有了一定的突破,更有差不多十餘人在如今突破了一個天位。
也難怪,雖然朝陽峰收到的弟子不多,但是峰主玄清寧缺毋濫,所以儘管內宗弟子的人很少,但是無疑這五十人都是難得的精英弟子,與其它四峰的前五十名弟子也都相差彷彿。
所有的人都很投入,所以並沒有人發現遠處觀望的陸清,而陸清也沒有上前去打擾的意思,一路繞過了廣場,陸清來到了藏書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