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一行人的到來,頓時吸引了谷外衆多劍者的目光,人羣不自覺地分開了一條道路。
“那是劍魂境的大師,凡兒,你要記住,身爲劍者就要有這樣的抱負,才能勇猛精進!”人羣中,一名身着青灰色武衣的中年劍客對着身邊尚且只有八、九歲的兒子說道,看樣子,那是專門帶其來見識場面的。
“恩,凡兒知道了,凡兒將來一定要成爲劍魂境大師。”小男孩一臉認真地說道,同時看向走在人羣當中的玄清宜一行,最後目光轉到了緊接着玄清之後的陸清身上,實在是陸清背後的煉心劍太過扎眼了,青色的芒氣四溢,近五尺長的碩大劍形,想要不引人注目都難,除了注視玄清的,倒是有大部分人的目光落到了陸清的身上。
聽到兒子的話,中年劍客顯然十分的高興,再聽其詢問,目光便轉到了陸清的身上,只是須臾間臉上就露出了欽佩的神色:“這也是爹爹以後要你效仿的前輩,煉心劍陸清,看到那柄大劍沒,那就是青凡級神劍,聽說當初在那浮雲宗清水城,青煙成玉蛟龍現,可是震懾了不少人,傳說這劍就是由其親手鑄造的,至於真假,就不是太清楚了。”
“鑄劍師?”小男孩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原來那大哥哥那麼厲害啊,竟然能鑄造那麼神奇的寶劍。”
發出了爽快的笑聲,中年劍客接着道:“那凡兒你可不知道,如今的陸師父,還是我紫霞宗少有的劍主準大師,之前爹帶你去過朝陽鎮,鎮前的那條深溝你還記不記得,那就是陸師父當初一劍劈開的。”
看着逐漸遠去的陸清,小男孩張大了嘴巴,隨即狠狠地點了點頭,眼中顯露出深深的羨慕,堅定道:“恩,凡兒也要向陸哥哥一樣,成爲劍主準大師,受到所有人的尊敬。”
“好,好——”一連兩個好字,透露出了中年劍客無比欣慰的心情。
玄清身後,陸清的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哪怕現在論劍谷外近萬人的嘈雜,又如何能夠難倒劍主準大師的耳力呢?中年劍客一番教訓的話一字不漏地入了陸清的耳中。
現在想起來,似乎當初他爹陸雲在他這麼大時也是如此教訓他的,只是對象換成了如今的宗主落千峰。
到現在,陸清還能清晰的記得幾句話。
“身爲劍者,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不知道。”
“最重要的是要有一顆勇猛精進,堅定不移的劍道之心,不畏縮,不退縮。”
“爹,我記住了。”
“那你又知不知道,我紫霞宗如今的宗主首座是誰。”
“這個我知道,是劍宗大師落千峰。”
“那你想不想擁有那樣的成就呢?”
“爹,我們家族不是專攻鑄劍嗎?”
“你說的沒錯,但是既然你接觸了劍道,就要以最虔誠的心意去尊重它,就像我陸家人對於鑄劍一樣,都要有着對於至高境界的追求,所以,以宗主落千峰作爲超越的目標,沒有任何的錯誤,這只是一種心態,或者說是對於劍道的一種態度。”
如今想起來,這些話還好像就在耳邊響起一般,原來每一句,都能夠在記憶中尋得,只是平日裡沒有工夫去回憶罷了。
沒有絲毫地阻攔,守谷的內宗弟子對着玄清躬身一禮,便放陸清一行人進去了。
一入谷內,便聽聞到了鼎沸的人聲,入眼的便是中央的一方方圓百丈的,高三丈的圓形劍臺,這劍臺通體是由百鍊黑鐵鑄就,甚至陸清看得出來,裡面還融合了其它的一些礦材,整個劍臺看上去烏光熠熠,同時上面也劍痕累累,充滿了無盡的滄桑。
這樣經歷了數百甚至上千年的劍臺,經過每一次論劍的劍氣打熬,和之後的重新澆鑄,其堅硬程度已經明顯脫離了其本身鑄材的範疇,陸清估計了一下,怕是能夠達到五品劍器的程度。
在劍臺的周圍,分別有着差不多三千多個石制的座位,這些座位分成了十多個聚集的羣落,其中屬於紫霞宗的羣落座位最多,差不多有着一千五百個位子。
而真正引起陸清注意的不是這些,而是在遠處的一方谷壁上,那裡,瀰漫着一股強烈的風雷之氣,這股風雷之氣比之紫竹院的那塊石匾還要更加的精純,雖然都是先天風雷之氣,但是純淨的程度簡直是天壤之別,等到走的近了,陸清才清楚地看到了這方谷壁的原貌,上面竟然刻着一首效仿上古之風的古詞:
“雪影狂風烈日摧,北風嘯。山來水雨物尤繚,何日在今朝?寒日冰封山外杵,樹壓翎羽羣芳倒。一日凜,十日醒,百年劍氣終日遇年少,總要老!”
這樣的詞句居然出現在谷壁之上,實在是叫陸清驚訝,從這首詞中,陸清讀出了一種耐人尋味的意境,蒼茫,困惑,憂傷,還有着其它的一些莫名的情愫讓陸清心中隱隱地震動。
蘊藏在體內的風雷劍意震盪,陸清目光微動,是劍皇陸天舒,心中暗道一聲,雖然風雷之氣的精純不一樣,但是從這些刻印在谷壁上的字上,卻可以感應到同樣的風雷劍意,雖然裡面蘊含的東西有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改變,但是其本源卻是無法改變的。
顯然,陸清身後的聶清天等人也是頭一次見到,臉上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卻聽得玄清此時開口道:“這首詞是五百年前劍皇陸天舒的手跡,但是爲何要留下這首上古詞篇,卻是無人知曉。”
連玄清也不知道,這就有些讓人深思了,不過現在顯然不是思考的時候,在玄清等人進入谷中的時候,幾乎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投射了過來,這其中,甚至有不少於十餘道的目光就連陸清也感到一陣心悸。
目光微瞥,陸清卻是發現了不少的熟人,浮雲宗宗主韓見心,青罡劍寧還真,還有與他關係有些複雜的女劍師亦月戈,落座在紫霞宗左首的一個僅次的羣落內,這裡,除了爲首的韓見心等人外,後面坐着的就是浮雲宗進入論劍谷的劍者了。
莫屠!
陸清一愣,隨即在人羣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他旁邊,還有着幾個陸清見過的人,洪劍嚴以及他的三名師弟師妹,沒想到今天他們竟然也全部到場了,不過想來也沒有什麼疑問,這樣的盛事,對於他們這樣的大世家子弟來說,作用和意義是非常大的,一萬的紫玉幣,又有幾個大家族會當回事。
而在紫霞宗的右首位置,陸清認識的,青玉宗第一鑄劍師莫幹,和當初被他教訓過的秦沐,其中讓他注意的是爲首的老者,紫袍青玉髓加身,面容柔和硬朗,渾身的氣度隱而不發,卻透露着一股濃郁的生氣,越靠近他的人越感到心神一片寧靜,就好像再沒有了什麼事可以引起他們心神的波動。
紫霞宗的羣落前,站立着宗主落千峰以及其他的三峰峰主,他們身後,四峰的弟子已然集結完畢,等到陸清等人按照外圍執事的內宗弟子的安排進入了空下的位置後,整個論劍谷內的驚呼聲頓時大起。
韓見心與秦無雙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中,他們同時看到了震撼,沒有錯,此刻在紫霞宗的羣落中,身着白色武衣的內宗弟子竟然達到了三十人之多,更不用說青灰色武衣的先天劍客,一眼望去怕不是足有近百人。
此時,進入論劍谷的人已經佔滿了所有的位子,三千多的席位,除了紫霞宗的千多人的位置,以及收到劍帖進來的宗門隊伍,剩餘的近千的位置竟是沒有花費多少的時間就全部滿座了。
本來還爲這次的五峰論劍突然提價而不滿的各宗劍者,此刻全部閉上了嘴巴,一個個眼中閃爍着不可抑止的激動,紫霞宗這代弟子的威勢,哪怕是讓他們出到兩萬的紫玉幣,他們也一定要進來。
到如今,紫霞五峰達到要求的內宗弟子已然到齊,在陸清等人落座的剎那,從紫霞宗的羣落中,升起了一股浩瀚無垠的磅礴大勢,這是千多名內宗弟子身上蘊藏的強大戰意,論劍谷的上空,瞬間風雲變幻。
同時,原本坐下的落千峰五人齊步站了起來,整個論劍谷內,頓時鴉雀無聲,這是來自五大劍魂境的氣勢威嚴,這股威嚴氣勢在出現的剎那便不受控制地升騰起來。
天空中立時悶雷滾滾,行屬之氣凝聚,時而化成熾熱火紅的火行之氣,時而化成狂暴肆虐的巽風,鋒銳的金行之氣,厚重的土行之氣,柔和綿長的水行之氣,生機盎然的木行之氣,甚至還有着熾烈的地火之氣,陽火之氣,冰封一切的寒冰之氣,無數的行屬之氣顯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