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無盡能量的巨大空間漩渦,在陣圖的恐怖威壓之下,越來越凝滯,直至完全被凍結在半空,再也無法上移一寸。它的光華在迅速黯淡,最終四分五裂化爲能量碎屑。
此刻對宋彥羽而言,是一段極其艱難的時間。陣圖的威壓實在太強橫了,強橫到連他體內的混沌之光和元神都受到嚴重壓制。
“此乃上古仙器,誅仙無數,你能逼我用出它,也算是死而無憾了。宋彥羽,你確實當得起我的敬意,瞑目吧!”劉少池說完拔動琴絃,道道神光由指尖彈射而出,打入懸浮在半空的陣圖。
頓時陣圖神光大作,急速旋轉起來。稍頃,由陣圖中射下七道光柱,帶着極其恐怖的死亡氣息交錯而下,牢牢鎖定宋彥羽,將由所有的退路都封死。
宋彥羽進入兩難的境地,用雙疊碎星擊或可破掉陣圖,但接下來他將任人魚肉,再也沒有任何反抗之力。半個時辰的恢復期,實在是太長了。
但是,除了雙疊碎星擊,宋彥羽想不出還能有別的什麼辦法。
陣圖光柱越來越近,隨之而來的威壓也越來越強,留給他的時間則越來越少,已經只能用秒來計算了。
“拼了!”宋彥羽咬緊牙關,瞬間破開真神力的封印,九轉功法急速運轉,壓抑已久的真神力如驚濤駭浪般迅速遍佈全身。與此同時,由他的意識本源處生出一道黃光,裹着元神衝體而出。
事到如今,他再也沒法隱藏體內的大道氣息了。反正要暴露,索性玩個大的,用大道氣息強行接駁元神中的神意,由此控制元神戰鬥。
“元神終結,開!”隨着他一聲暴喝,大道氣息裹着的元神一陣震顫,隨即有如太陽般爆出無比眩目的光芒,恐怖至極的威壓瞬間卷襲向四面八方。所經之處無物不滅,七道光柱瞬間消失無蹤。
其上的陣圖再也不復先前的威風,竟然發出一陣淒厲的哀鳴,迅疾四散而去。
“不要!”在陣圖潰散的同時,看臺上傳出一聲無比驚恐的吼叫。
此刻說什麼都晚了,連宋彥羽本人都已經無法控制局面。元神的恐怖威壓繼續向四周擴散,空間成片成片地崩塌,狂暴的能量波紋聲勢滔天,勢不可擋。
陣圖被破已經令劉少池元氣大傷,此刻他即使想逃也已經有心無力。他拼盡全力向上飛出一段距離,眼看即將被下面兇猛的能量吞沒,一道白色流光從看臺處疾飛過來,一下子將他裹住。
只見白芒一閃,四周的空間一陣急驟波動,白色流光帶裹着劉少池消失不見。元神威壓迅疾襲過他剛纔所在的位置,繼續強勢擴散,所經之處空間成片碎裂崩塌,最終整個禁制巨幕被震碎,化作萬千道能量流光。
下面的演武臺也未能倖免,以宋彥羽爲中心,一圈海浪般的巨大波紋依次將整個堅硬無比的紋崗石地面強勢掀起。最終,塵煙消散,偌大的演武臺,只剩下宋彥羽所處的一小塊孤零零地立在廢墟之中。
宋彥羽傲然而立,此刻衣衫盡碎,露出結實的古銅色肌體,有如一尊九天魔神。
在他頭頂上空,一顆金燦燦的光球靜靜地懸浮着,正是大發神威的元神。只是此刻它能量耗盡,威勢已然不再。兩道淡黃色的流光,緩緩從它內部浮現出來,圍繞着它不停地交織流轉。
宋彥羽仰臉凝視着它,眼瞳中漸漸生出異彩。兩道滄涼雄渾的氣息從他眼裡飛出,直接鎖定圍繞元神流轉的兩道淡黃色流光。稍稍掙扎了幾下,流光便服服帖帖,任由兩道氣息徹底融入其中。
吸收了大道氣息的兩道流光,彷彿獲得了新生,流轉的速度越來越快,四周圍的能量從四面八方源源不斷匯聚而來,有如百川歸海,元神隨之重新綻放能量的光輝。當元神再次如同太陽般耀眼眩目時,兩道流光倏然飛入其中。
“合!”宋彥羽舉手一招,恢復生機的元神躍然而下,貫頂而下進入他體內。
直到此刻,演武臺四周才從長長的死寂中甦醒過來。
無數道神念,從各個角落投射到宋彥羽身上,帶着驚訝、好奇、戒備、懷疑、恐懼等各種各樣的情緒。其中有兩道尤爲醒目,幾乎是要將他從內到外掰開來看個究竟。
“公證人在哪裡,可以宣佈比試結果了吧。”宋彥羽沉聲道。聲音並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的耳朵。
一陣短暫的喧囂之後,終於有人站了出來,正是之前出面的公證人。他往前幾步,輕咳幾聲,道:“經過四名公證人一致確認,現在由我宣佈最終結果:鑑於本場比試出現諸多意外狀況,無法公平地作出裁決,所以,我們一致認定,本場比試作廢。”
“什麼?這太過分了吧,瞎子也看得出誰贏誰輸!怎麼能這樣歪曲事實,這簡直就是公然徇私舞弊!”宋彥羽還沒有開口,周圍已經有人幫他出頭了。確實,這個結果是絕大多數人無法接受的。
“嘿嘿,那你說說看,誰贏誰輸?”公證人不屑一顧地道,明顯胸有成竹。
“當然是宋彥羽了,這還用說?”有人大聲道。
“作爲公證人,我們是嚴格按照規矩辦事。表面上是宋彥羽佔了上風,但是,他連碰都沒碰到劉少池,更沒能逼得他認輸,你讓我們如何判宋彥羽贏呢?對不起,我們只認結果不認過程。”公證人一付老子就這麼說你能怎麼樣的傲慢態度。
“宋彥羽在演武臺上,劉少池不在,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有人提出反駁。
“誰說我不在!”一片廢墟中,一個高大的身影緩緩站起身,正是劉少池。
“嗯,比試還沒結束,但演武臺已經無法再使用,所以,我現在宣佈,今天的比試到此結束。至於何時再戰,由兩位當事人自己決定,眼下我無可奉告。”公證人說完,立刻兔子似的溜之大吉。
“宋彥羽,你怎麼不說話?你明明贏了,爲什麼要忍氣吞聲!”有位熱血青年實在看不下去了,大聲地提醒道。
“無所謂,公道自在人心,我無話可說。”宋彥羽淡淡地道,隨即飛身而下,踩着廢墟一步步向外走去。
人羣自動地爲他讓開一條道,無數人用崇拜和羨慕的目光向他致意,也有部分朝高高的看臺怒目而視。沒辦法,養心府力強勢大,不是他們這些普通人惹得起的,有天大的火氣也只能憋着。
直到走出演武場,都沒有人出手留難,這倒大大出乎宋彥羽的意料。
反常即妖,養心府此刻任由他離開,未必就是放他一馬。說不定,他們此刻正在看臺上商議如何對付他呢。對於一個如日中天的強大勢力而言,今天如此大失顏面,這口氣是絕對不會忍太久的。
宋彥羽的判斷一點沒錯。此刻的看臺上,幾乎所有人都陰沉着臉。見勢不妙的驚天殿和月王宮兩派人馬早就跑了個一乾二淨,生怕一不留神引火燒身。剩下的,全是養心府和霄雲門的高層核心人物。
“此子不除,必致大患!”白虎堂堂主劉天雲恨恨地道。剛纔要不是他及時出手,耗費了一張珍貴無比的聖域極品卷軸,此刻他的兒子無疑已經化身飛灰。這事一想起來,就讓他既後怕又肉疼。
那張聖域極品卷軸,是他花費了十顆極品星丹才換到手的,一向視若至寶,用來留作保命的最大依仗。身處殺戮無常的修煉界,九死一生,不是殺人就是被人殺,誰也不能保證一輩子都不會攤上要命的事,身上沒有一兩件寶物最好是不要出門。不過有時候,就算不出門恐怕也未必躲得過。
“哼!你不是保證此戰必勝無疑的麼?”聶嘯風面若寒霜。
“我——我以爲七絕琴——”劉天雲懊惱無比地解釋,卻無從解釋起。
“不要說了!”聶嘯風不耐煩地打斷他,轉而對身邊的嬴氏強者道,“嬴兄,你看出什麼蹊蹺來沒有?”
嬴氏強者沉吟片刻,淡然道:“此子怪異非常,這一戰,尚未用盡全力,劉公子輸得一點也不冤枉。”
“什麼?”聶嘯風和劉天雲幾乎同時驚呼失聲。
就這樣還沒有用盡全力,這怎麼可能?他明明準備自爆元神了,只不過運氣好,元神居然在爆開後又凝聚成形。肯定是用了什麼至寶護持,否則絕無這種可能。這是他們心裡下意識的想法。
嬴氏強者淡淡地瞄了他們一眼,道:“他並非自爆元神,我也說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絕非自爆元神。此子之潛力,是我所見過的人之中罕有的無可限量。我奉勸你們,最好不要打他的主意。”
“什麼意思?”聶嘯風不滿地皺起眉頭。以他的脾氣,換作任何一個其它人,早就雷霆震怒了。
“意思是,你們要對付他,不要來找我,找了我也絕不會答應。”嬴氏強者的態度相當堅決。以他的眼力,居然都無法看透那個奇怪的青年,這令他心裡非常不安。他很清楚這種人最好不要惹,否則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哼!嬴兄不會是怕了吧?不過沒有關係,我養心府也不用假借他人之手!”聶嘯風的臉上掛不住了,面露慍色,只是強忍着沒有當場發作。
“我要鄭重提醒府主一下,我在此僅限於履行我們兩家的約定,任何超出約定的事我都不會過問。言盡於此,先行告辭。”嬴氏強者說完微一欠身,飄然而去。
聶嘯風盯着他的背影漸行漸遠,終於勃然大怒,‘啪!”地拍碎面前的桌子,惱羞無比地怒吼道:“嬴傾城,你以爲你是什麼?本主一向對你禮遇有加,你竟敢如此不識擡舉!等本主鍛成龍吟劍,頭一個便滅了你鬼門嬴氏!”
“府主,有青木子先生在,何懼他一個小小的鬼門呢。”劉天雲趁勢討好道。
“嗯,隨本主去瞧瞧青木子先生傷勢恢復的如何。”聶嘯風聞言大悅,剛纔的不快立馬拋到九霄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