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出口,笑蒼天就知道自己可能是說的有些魯莽了,但這樣一句話卻又是不得不說。
眼下看到葉玄那異樣的反應,笑蒼天知道他們所調查到的東西很有可能是真的,最起碼現在已經是有了五成的可能性。
“打記事起的那一天就不知道父母什麼樣子,若不是能夠在青嵐宗修煉,很有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曉父母親的存在呢。”
葉玄笑着開口說道,只是臉上的那一絲難以言明的悲哀卻是根本就掩飾不掉的。
似乎一句話觸動了某些動人心絃的東西一般,不過這東西是有些令人傷感的,一瞬間房間內的氣氛都是凝固了幾分,甚至就連溫度都是有些下降了。
“你恨你父親嗎?”
猶豫了半晌,笑蒼天還是開口說道,旋即已然是一聲嘆息出口,似是在那一瞬間想到了相當多令自己十分懷念的東西一般。
葉玄輕輕的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卻是沒有絲毫的變化。
“不,我從來就沒有恨過我的父母,我恨的人,永遠只是天魔宗!”
一句話不待說完,葉玄臉上的神色已然是變得相當冰冷,似乎先前臉上出現的那個笑容不過是迷惑人心的手段一般。
似是想到了什麼,葉玄猛然擡頭看着笑蒼天,一時之間眼光竟是無比的犀利,似是要在那一剎那將一切都刺穿一般。
笑蒼天笑着點了點頭,旋即向後退開幾步,站到張瑞的身側,張瑞此時也是一臉的笑容。
看着兩個人有些怪異的反應,葉玄也是有些納悶,旋即一個黑色的人影閃身出現在了房間之內。
“輩分弄亂了,你應該叫我二叔纔對。”
張瑞似是想起來了什麼,一臉懊惱的開口說道。
一旁笑蒼天無奈的笑了笑,旋即拉着張瑞閃身跳出了窗臺。
那一身黑衣的人影葉玄沒有看清他的面容,但其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息以及看向自己的眼神葉玄卻是忘不掉的。
葉玄分明的記得很清楚,那日自己在房中修煉所感覺到的那一束眼神正是現在這個一身黑衣的人身上的,那種眼神的氣息葉玄自認爲一輩子都忘不掉。
那其中不僅僅是有着欣喜,有着激動,更多的還是那種渾厚的愛。
兩人就在房中靜靜的對視着誰也沒有率先開口,氣氛變得有些尷尬,但這並不妨礙兩人感受着彼此身上的氣息,似乎那種氣息很久很久未曾感受過一般。
葉玄輕輕嘆了一口氣,旋即緊緊的閉上眼睛,眼角兩地淚水不知覺的滑落下來。
晶瑩的淚滴劃過空氣摔落在了地板上,崩裂成無數細小的水珠。
一瞬間不知道有多少畫面從葉玄的腦海中一閃而過,種種自己心中期待了許久許久的畫面都是沒有出現,眼下所出現的這個畫面從未出現在葉玄的想象中過。
這一聲嘆息中究竟是包含了多少眼淚?多少喜悅激動還是更多的心酸?
就好像一隻離家許久的海鷗終於找到了一個能夠保護自己的港灣一樣,現在的葉玄很想開口說話,但那許許多多的話卻是哽在喉嚨間不知道該怎麼宣泄出來。
好像喉嚨那裡有一塊很是堅硬的石頭一般,橫亙在那裡阻擋着無數來來回回的感情。
不知覺中葉玄已然是邁開了步子,眼睛緊閉着絲毫沒有去管前面是不是有什
麼能夠絆倒自己的障礙,現在葉玄根本就是不敢睜眼。
他害怕在自己睜眼的那一剎那才發現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夢境。
他不願意睜開眼,這是一個橫亙在他十九年記憶中最爲珍貴的東西。
不等兩步邁開,那個黑衣人影也是邁開步子,兩步大踏,直接是將葉玄整個人摟在了自己的懷裡,用力之緊似是要將葉玄整個人都徹底的融入到自己的身體之中一般。 шωш✿ тTk Λn✿ c o
感受到自己身體上傳來的力量,那股愈來愈緊的力量頓時就是將葉玄的心神全部放鬆了下來。
伴隨着一股似是來自亙古時代,又像是來自記憶深處來自身體深處的疲憊感奔襲上來,葉玄眼睛沒有睜開就是昏了過去。
隨着那股疲憊感一同奔涌上來的還有那股安定的感覺,似乎只要那個男人在自己的身邊,一切障礙都不再是障礙,一切困難都不再是困難一般。
這一覺真可以用一個天昏地暗來形容,彷彿是一睡不醒一般,又像是經過了許多年風雨交加一般。
總之這一次的昏迷是葉玄所經歷過的最爲漫長的昏迷,而且還是不願意醒來的那種。
眼前已經是感受到了些許的光亮,好像自己所處的地方是一個相當好的向陽地一般,只是葉玄卻是不想睜開眼睛,或者說,他不想要這麼快的就睜開眼睛。
昏迷之前所經歷的一切對於葉玄來說都像是一個夢境般的存在,只是這個夢境到底是真是假,一向抉擇相當果斷的葉玄竟是在這個時候選擇了最爲懦弱的決定。
那就是逃避。
“還要等多久你才肯醒過來,再不醒這湯我可全喝了啊?”
一箇中年人的聲音緩緩傳到葉玄的耳邊,從聲音的距離看來,那個中年人應該是不在自己的身邊。
而且那聲音聽起來似乎並不像是張瑞或是笑蒼天兩人之中任何一人的聲音。
只不過輕輕睜開眼,葉玄感覺自己心中似是在那瞬間就是有着無數的氣球正在不斷地騰飛起來,似乎許許多多的想法包含着激動的心情不斷的蔓延開來。
就像一個個在陽光底下折射出來七彩光芒的泡泡一般。
映入眼簾的並不是什麼富麗堂皇的宮殿之類的建築,而是一片看起來有些破舊顏色的木板,沒想到這竟是一間木屋。
輕輕坐起身來,葉玄沒有打算有太大的動靜,而且現在這個房間裡也沒有第二個人的存在。
房間內的陳設十分的簡單,除了自己身下的這一張牀之外就只有一把椅子一個圓桌,桌上還放置着四五個小茶杯,一個茶壺,圓桌旁邊還立着一個書櫥。
整個房間內再沒有多餘的東西,一切看起來是簡單到了極點。只不過這麼簡單的陳設卻給葉玄一種異常溫馨的感覺。那陽光透過窗臺直射到牀上來,整個房間之中都是洋溢着一種陽光的溫暖氣息。
走出門外,看着不遠處那個一身黑衣的身影,葉玄終於感覺到了自己確實是不在夢境之中。
似是察覺到了葉玄的醒來,那個中年人回頭看了葉玄一眼,旋即笑着開口說道:“我還想問問你得睡到什麼時候呢,這湯就快好了。”
葉玄點了點頭站在一旁沒有開口,只是那樣安安靜靜的看着,好像已經是十分知足一般。
那個中年人的身影的確是超出了葉玄的想象,在他的記憶裡,
自己的父親應該是一個足以以一擋千的強者,當有一種站在山頂俯視衆生一般的氣勢。
哪裡會有眼下這般作態?看起來似乎只不過是簡單的煮個湯都會弄的自己一臉灰塵。
怎麼看這也不像是那個號稱最接近武聖境界的男人。
“怎麼?感覺我不像你心目中的那個人的形象?”
葉青天笑着開口說道,一邊說着一邊伸手遞過來一個碗。
看也沒看就是一口將碗裡的湯全部送進了肚子裡,葉玄根本沒來得及回味一下那湯是什麼味道。
“是不像。”
葉玄有些猶豫的開口說道,視線也是不知覺的移向了別處。
“那你認爲的強者應該是怎樣?站在山頂俯視衆生?還是舉手投足間崩碎大山一般的存在?”
無奈的搖了搖頭,笑蒼天笑着開口說道,聲音中多多少少帶上了些許的認真。
這一句話葉玄直接是不知道怎麼開口了,眼下葉青天說出來的正是自己心中所想的。
氣氛陡然間又是陷入到了一個奇怪的氣氛,葉玄這才意識到,想要接受這突如其來的一個足以令自己欣喜若狂的事實並不是一個很簡單的事情。
畢竟自己是獨自度過了十九年沒有父母的日子,這突如其來的事情倒是讓葉玄有些措手不及。
看着葉玄那一臉躊躇的模樣,葉青天自然是知道這是爲什麼。
“其實早在知道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感覺到你一定是玄兒。相信你在進入到血域的那一刻起,就有了一絲說不清楚的感應吧?”
葉青天嘆了一口氣,旋即轉身走了兩步開口說道。
看到葉青天那背影,葉玄當真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而事實也確實是葉青天所說的那般。
若是沒有那種玄之又玄的感應的存在,自己當初在絕剎古域的時候,怕是直接就跟着冷月出去了,哪裡還會遇到接下來的這些人,乃至自己的父親?
就在昨日葉青天出現在自己房間內的那一瞬間,葉玄就已經認定眼前出現的這個一身黑衣的中年人是自己的父親無疑,這是一種根本就不容更改的事實。
好像是那一瞬間的衝動,又好像那是一個確定無疑的事實。
衝動也好,事實也好,葉玄在那一刻就已經是確定了。
這是一種來自於血脈之間的溝通,一種根本不需要言語就能完成的溝通。在這種血脈之間強大的聯繫之下,一切謊言都沒有存在的可能,不管是有着多麼好的僞裝。
“如你所見,我就是那個葉青天,也就是你十九年未曾見過的父親。身爲一個父親,我沒有做到一個父親應有的責任,這是我的錯。玄兒,你記住了,所有欠你的東西,我都會一一補足給你。”
葉青天凝重的開口說道,不知覺中竟是帶給葉玄一種十分嚴肅的味道,看來現在他所說的話定然是動用了真正感情的。
“那我母親呢?我還有沒有機會再次見到?”
聽到葉青天的話,葉玄只覺得自己的眼睛似是被霧氣蒙上了一般,瞬息間就是一股朦朧,心中卻是在不知覺中想到了那個自己十九年未曾見過的母親。
若是說父愛是一座大山,那母愛則是那涓涓細流,帶着無數細緻入微的關懷以及那濃烈到骨子裡的愛。
血濃於水,又何嘗消散天地之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