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身影來的好快,李玄剛來得及變招,激盪的勁風已經撲面而來,如刀般割得臉頰生疼。
噼裡啪啦!
伴隨着一陣炒豆子般的爆響,那人一掌拍在李玄刀鋒上,將他連人帶刀一起拍飛出數十米開外。
筋骨齊鳴!這是武者將筋骨淬鍊到極致的外相。
煉體六重武者!
李玄半邊肩胛骨幾乎被打成齏粉,腦海中靈光一閃,知道絕不可力敵,落地之後,根本不作停留,轉身便跑。
“站住!”
“哪裡跑!”
四大護衛同時拔刀欲追。
“都給我回來!”那人沉聲道,忽然劈手奪過一名護衛的刀,只見寒光一閃,一塊淋漓的血肉飛上半空。
“二哥!你幹什麼?”林破武駭然驚呼道。
“二少爺!”四大護衛也是齊齊變色。
來人正是林破武的二哥,林家二少爺,林破軍。
林破軍一掌將李玄打成重傷,第一件事,卻是揮刀,從自己腿上削掉一大塊血肉。
饒是他如此果斷,仍是忍不住頭腦一陣暈眩,身軀一晃,差點栽倒在地,駭然看向附在那塊血肉上的一條纖細紅影:“雞冠蛇?”
那竟然是一條只有手指長的小蛇,渾身赤紅,頭如雄雞有冠,口吐蛇信,發出雞叫般‘咯咯咯’的怪異聲響。
最奇特的是,這條小蛇滿口利齒,咬住林破軍腿上削掉的那塊血肉,蛇頭輕輕一擺,就撕下一小塊,嘎嘣嘎嘣一陣咀嚼,才吞嚥下去,進食方式,大異普通蛇類。
“好畜生,找死……”一個護衛不忍見自家少爺的血肉,被這條小蛇撕咬吞食,揮刀便向小蛇斬落。
“不要!”林破軍色變,伸手欲攔,卻頭腦一陣眩暈,出手慢了一線,眼睜睜看着小蛇被護衛一刀剁成兩截,他連忙一把扯住林破武胳膊,飛速向後退去,大聲叫道:“大家都快閃開!”
衆人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見一向木訥的二少爺,竟然少有的露出如此急切神色,都是不敢怠慢,連忙隨着後退。
只有出手斬殺小蛇的護衛,愣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
下一刻,一蓬紅霧從小蛇屍體上騰起,眨眼間瀰漫至方圓十步,這名護衛的身影被淹沒在紅霧之中。
“啊……”
紅霧之中,很快便傳出異常淒厲的慘叫聲。
護衛踉蹌着奔出紅霧,一手掐着喉嚨,一手使勁兒在臉上亂刨。
“都別碰他,”林破軍見其他人想要上前救助同伴,臉色一變,厲聲冷喝道:“誰碰就跟他一樣下場!”
2衆人愣住。
這護衛一隻手幾乎將自己脖子掐斷,另一隻手卻瘋狂用指甲刨着自己的臉,他的臉上很快被刨出一道道可怖的血痕,大塊大塊血肉被指甲生生摳掉,露出白森森的顴骨。
恐怖的一幕,讓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冷噤,再沒有誰敢上前救人。
這護衛將自己的鼻子、眼珠子、耳朵,都活活用手指摳掉,一張臉幾乎只剩下白骨架子,才終於嚥氣,慘不可言。
“二哥,這……是怎麼回事?”林破武看得眼睛發直,吞了吞口水,傻愣愣的問道。
“這是雞冠蛇,殺之不祥!”林破軍看着護衛的慘狀,眼角微微**,忽然轉頭望着李玄逃走的方向,冷聲問道:“方纔要殺你那人是誰?”
“李玄,李家堡的那個廢物,上次沒把他打死,下次遇到,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林破武惡狠狠的吐了口唾沫,又指着已經開始消散的紅霧,問道:“二哥,這雞冠蛇是什麼東西?怎麼會這麼邪門?”
“毒蟲志有載,雞冠蛇,劇毒,殺之不祥!所謂的不詳,當然並非迷信。雞冠蛇若是非正常死亡,整個身體就會瞬間爆開,化作一片紅霧,毒性猛增十倍,正因爲這種奇特的特性,它們在山林中幾乎可以說是沒有天敵的,再兇猛的猛獸,也不會輕易招惹它們,”林破軍臉色木訥,語氣深沉道:“李玄可以驅使雞冠蛇,這人絕非廢物,三弟,你下次若是遇到他,什麼都別管,第一時間逃命……”
“憑什麼?”林破武不等二哥把話說完,已經不滿的大聲嚷嚷道:“我剛剛只是輕敵了,就憑那個廢物,也配讓我退避三舍?”
“你懂個屁!”林破軍低頭看了看自己腿,血早已經止住,淬鍊到極致的肌肉,可以輕易將血管鉗住,所以武者除非失去意識,否則就算割破了大動脈,也不會因血流過多而死,“每一個懂得馭使毒物的武者,都不容小視,方纔我但凡是反應慢了那麼一線,這時候也早就已經毒發身亡,連我這個煉體六重武者,都沒躲過李玄的暗算,你有幾條命跟他玩?”
林破武不服氣道:“二哥,你也太擡舉那個廢物了吧?之前是不知道那個廢物竟然如此陰險,下次有了準備,我肯定不會那麼容易就讓他把毒物扔到身上的……”
“三弟,你別不服氣,以你的身手,就算有準備,也很難躲得過他的暗算,”林破軍面無表情道:“李玄馭使毒物的手法非常奇特,我方纔縱然有些大意,但也不是隨便哪個煉體三重武者,就能陰到我的。此人很危險,等我祛除蛇毒,要親手將他斬殺!”
林破武這時候才發現,二3哥的臉色時而蒼白,時而潮紅,額頭上滿是冷汗,不由驚道:“二哥,你方纔不是第一時間就把傷口處的肉割掉了嗎?怎麼還中毒了?”
“我雖然反應夠快,但還是有細微的蛇毒進了血液之中……你現在該知道,雞冠蛇的毒性到底有多麼霸道了吧?”林破軍忽然皺皺眉頭,“怎麼林九他們還沒過來?”
“咦,對啊,林九不是跟二哥一起的嗎?怎麼沒跟着過來?二哥,那頭花狐呢?我走的時候,你不是已經快把它打死了嗎?怎麼沒見到?”林破武撓着頭問道。
“花狐已經被我打死,不過我擔心你有危險,讓林九他們收拾花狐,我先過來找你……也幸好我及時趕到!”林破軍說着,忽然回頭,“他們來了!”
林破武順着二哥的視線望去,只見兩個身影正狼狽飛奔而來,其中一人手中提着一頭毛皮鮮豔,體型狼狗大小的猛獸屍體。
兩人身後,還有五個身穿青色勁服的青年緊追不捨。
“二少,三少,李家堡的人想搶花狐……”拎着花狐屍體那人高聲叫道。
“又是李家的人?”林破武勃然大怒,“二哥的戰利品,他們竟然也有膽子來搶?”
“不知死活……”林破軍面無表情,望向追蹤而來的五人,眼神冰冷,如同看待五頭待宰豬玀獸。
這五個追逐而來的青年,正是李福等人。
李福本來身懷追殺李玄的任務,並不想節外生枝的,可是六級猛獸花狐的勾引太大……關鍵是,對方只有兩個人,五對二,完全沒壓力。
荒山野嶺的,死無對證,面對巨大的勾引,生出殺人越貨的心思,實在是再正常不過。
在惡狼山,這種事幾乎每天都在上演。
只可惜,林九兩人見勢不妙,第一時間就跑路。
李福當然不肯輕易罷手,窮追不捨,一路追蹤而來,於是他們中大獎了。
見到虎視眈眈的林家兩兄弟,李福一顆心都涼了,絲毫都不帶猶豫的,招呼一聲,掉頭就跑,“是林武癡,快走……”
林破軍面目呆滯,癡迷武學,人送外號‘武癡’,在龍潭鎮名氣不小,李福一眼就認出他來了。
“想走?太遲了……”林破軍一肚子的怒火,正沒地方撒,冷笑一聲,渾身一陣炒豆子般爆響,如同猛虎下山般,躥了出去。
煉體六重武者,想要追殺比自己低了兩級的武者,簡直是沒有懸念的。
轉瞬之間,數百米距離被拉近。
嘭……
跑在最後的一個青年,被林破軍一掌拍中後心,哼也不哼一聲,一頭栽倒在4地上,沒了聲息。
一招秒殺!
李福回頭看了一眼,直駭得亡魂皆冒,肝膽俱裂,他沒有考慮開口求饒,因爲只要一開口,速度必定慢下來,慢下來就死定了,林武癡肯定不會因爲他求饒而心軟放過他。
他也沒指望能跑贏煉體六重武者,他只想跑在同伴前面,這樣至少可以多活幾秒鐘。
若是李福回頭時間稍長一點,他或許不會再跑,甚至可能鼓起勇氣,返身與林破軍交手,因爲林破軍現在看上去,非常不妙。
林破軍一擊得手,正要乘勝追擊,身體卻是突然一晃,臉上涌上一片異樣的潮紅,轉瞬間又變成一臉慘白。
“二哥,你怎麼樣了?”林破武趕了上來,見狀驚呼道。
“哼,我小看了雞冠蛇的毒性,這東西比我想象得還要更加霸道,我稍有動作,血液加速,蛇毒就猛烈爆發,我現在已經鎮壓不住毒性,只有補食大量氣血,才能將蛇毒沖淡,”林破軍極爲艱難的吐出一口氣,伸手道:“花狐屍體拿過來……”
林九連忙將狐屍奉上。
林破軍一口咬穿花狐喉管,大口大口吞嚥血液。
猛獸一旦被打死,血肉中的精華便鎖不住,開始流失,林破軍煉化花狐血液,至少需要三個時辰,這麼長的時間,血液中的精華,起碼已經流失了九成。
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黃階功法只能做到這種地步。
法侶財地,功法排在首位,一部好的功法,對於武者實在太重要了。
相比之下,李玄以煉體二重武者的實力,煉化五級猛獸血液,也僅僅只需要三個多時辰,效率比林破軍不知道要高了多少倍。
李玄這時候也跟林破軍一樣,正在煉化猛獸血液,他方纔飽飲了紅毛豚的血液,還沒來得及全部煉化,就被林破武給打斷了。
不過李玄比林破軍忙多了,他一邊煉化,一邊飛奔,還要一邊分神催動異能療傷,一心三用。不滅戰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