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說得信誓旦旦,由不得人不信。
“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詞,見到我妹妹屍體之前,誰知你說的,是真是假?”雲飛揚沉默片刻,忽然笑道:“而我妹妹的屍體,又只有你一個人知道,所以,還是隻能勞煩你跟我們走一趟惡狼山了……”
說來說去,還是要帶走李玄。
衆人都是望向家主李正廷。
要帶走李玄,勢必要過李正廷這一關。
對方除去兩名女子,一共還有二十五個人,其中就有二十四個是元氣境高手。
這雲飛揚看起來頂多十七八歲,也已經是煉體九重武者。
如此龐大的陣容,便是在場李家堡衆人,一擁而上,只怕也沒多少勝算。
李正廷號稱龍潭鎮第一高手,不知道能獨力抗住幾個元氣境武者圍攻?
“若是我李家堡不肯放人呢?”李正廷緩緩起身,面沉如水,淡淡說道。
他雖說的平淡,但身體之中,陡然爆發出一股驚天動地的氣勢。
這股氣勢是如此強橫無匹,讓雲家衆人,頓時齊齊色變。
之前李正廷一直不顯山露水,可此時氣勢一旦爆發,卻是如驚濤駭浪,沛不可當。
一道道肉眼可見的青色氣旋,在他周身環繞,攪動他衣襟獵獵作響。
那是精純到極點的長木元氣。
元氣本來看不見摸不着,李正廷竟然能修煉到將元氣顯著於外,簡直讓人無法想象。
普通元氣境武者,只能通過肉體,才能將元氣的表象,顯著於外。
如李仲友臉現赤紅,如李玄一臉土黃,都是如此。
那只是元氣作用於體表,產生的異象。
李正廷竟然能將純粹的元氣,凝練到成爲實質,這份手段,實在太恐怖了。
便是在場李家堡衆人,見到家主如此神威,都是驚得呆住了。
李正廷已經有好多年,沒有全力與人動手。
因爲龍潭鎮沒人打得贏他。
整個龍潭鎮,也根本沒有一個對手,值得他使出全力來應付。
李正廷坐擁龍潭鎮第一高手的寶座,人們向來只知道,他的實力深不可測。
但究竟他的實力高到什麼地步,那就誰都不清楚了。
今日李正廷忽然發飆,所爆發出來的實力,如此恐怖,竟是還要遠超所有人的想象。
雲飛揚首當其衝,被這股可畏可怖的氣勢一衝,就好像被人在胸口大力錘了一記。
悶哼一聲,一跤跌坐在轎子正中的椅子上。
喀嚓……
椅子經受不住雲飛揚龐大的2力道,被坐得稀爛。
雲飛揚紮了個馬步,總算沒有跌倒,可是臉上已經沒有一絲血色,眼中滿是駭然。
顯然,李正廷的實力之強,遠在他預料之外。
雲飛揚自出場以來,便是傲氣凌然,混沒把李家堡放在眼裡。
直至此時,他才終於正視起來。
李正廷如此恐怖的實力,已經有讓雲家衆人正視的資格。
便是在雲家,也絕對沒有哪個元氣境武者,能夠強橫到這種地步。
這讓雲飛揚實在無法想象。
竟然有人能將元氣凝練到顯著於外的境界。
即便是在雲家,那也只是個傳說。
何況,李正廷還是如此年輕,只怕四十歲都不到,而不是七老八十快入土的老棺材。
雲家高手如雲,便是真氣境高手,也不止一個兩個。
元氣境武者,更是一抓一大把。
可是雲飛揚很清楚,雲家絕沒有如此強橫的元氣境武者。
能將元氣凝練到如此地步的武者,早就有能力進階至真氣境了。
誰還會閒着無聊,憋着一個勁兒的,死命凝練元氣?
“家主!”李仲友臉色微變,忍不住叫了一聲。
他直至此刻,才終於知道,自己與李正廷之間,有着多麼巨大的差距。
可越是如此,李仲友越是不願看到李正廷發飆。
他此時顧念的,已經不是與李正廷的私怨,至少他自己是這麼以爲的。
在他看來,縱然李正廷強絕一時,能將在場所有云家之人,殺個精光。
可是東荒城雲家,絕對不止眼前這些人。
一旦李正廷發飆,動手殺人,與雲家結下死仇,李家堡覆滅之期,爲之不遠矣。
諸位長老,顯然也想到了此節。
震駭於李正廷實力的同時,衆人都是面露憂色,紛紛出聲道:“家主,請稍安勿躁!”
“請家主三思而行!”
“大局爲重!”
雲飛揚迫於李正廷氣勢,差點摔了個仰八叉,大丟面子,驚駭一過,眼見李家堡諸人表現,又生出了底氣,挺身而起,大聲叫道:“李堡主當真要與我雲家爲敵嗎?”
“雲家有什麼了不起的?難道李家堡便沒有元氣境武者了嗎?”
忽然一人大聲道。
衆人循聲望去,只見貢獻堂長老李仲至,帶領着數十個老者,緩緩行至廣場。
這數十個老者,無一不是元氣境武者,都作武童打扮,人數是在場所有李家堡長老的兩倍有餘。
李家堡所有元氣境高手3,都在此地了。
原來李仲至奉家主之命去拿地圖,只是個幌子。
他出去了一圈,不止帶回來將近四十名元氣境高手,更是將李家堡的防禦,重新安排了一遍。
若是一旦開戰,在場這二十五名雲家之人,只怕一個都跑不掉。
雲飛揚頓時一懵,他沒想到,李家堡的硬骨頭,竟然是如此之多。
他今日帶了二十四個元氣境的手下,來到李家堡,其實絕沒想到要動手。
在他想來,只要擡出東荒城雲家的名頭,李家堡還不立馬畢恭畢敬的把人交出來?
當日,雲飛揚一到吳家,吳家家主還不是一副諂媚的模樣。
甚至不惜將吳家的一位小姐,送到雲飛揚房中,供其玩弄。
卑躬屈膝之處,令人作嘔。
雲飛揚將吳家家主當標杆,來衡量李正廷,自然是渾然不把李家堡放在眼裡。
他帶二十四個元氣境高手,擺出如此大的排場,便是要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徹底把李家堡懾服。
可是,雲飛揚沒有想到,李家堡固然有不少軟骨頭,一力主張交人,卻也同樣有着更多的硬骨頭,對上雲家,也不肯屈服。
“慢着,李正廷,你不能一意孤行!”李仲友眼見李仲至帶人過來,非但沒有鬆一口氣,反倒大爲焦急,叫道:“你要救你兒子,可絕不能拿整個李家堡爲其陪葬!”
“我李正廷做了十六年家主,遵循族規,護佑李家堡子弟,從未有過例外,爲何輪到我自己兒子,反倒要破例?”
李正廷斜睨着李仲友,冷笑道:“大長老,這是個什麼道理?你倒是給我解釋一下?”
衆人心頭一震,李正廷自從當上家主以來,的確是從未任由他人欺凌過李家堡子弟。
他龍潭鎮第一高手的名頭,便是與其他三大家族的高手,比武較技,硬生生打出來的。
因爲李正廷的強勢,李家堡雖然排名仍是最末,但其他三大家族子弟,已經不敢隨意上頭找麻煩。
李正廷爲了普通家族子弟,跟其他三大家族打了那麼多場架,可從未有一次,是爲自己兒子打的。
今日,是李正廷第一次爲自己兒子出頭。
要是這都不讓,那實在是說不過去。
可是,衆人一想到東荒城雲家這個名頭,便心中沉甸甸的,打心眼裡生出懼意。
“總之,你身爲家主,決不能明知前面是火坑,仍然帶着李家堡跳進去!”
李仲友大聲道:“即便你李正廷爲了兒子,肯跳火坑,也要問問在場三百七十九李家堡直屬子弟,4是否願意?”
李正廷環目四顧,只見各人臉上,均是顯出踟躕神色,躲躲閃閃,不敢與他目光對視。
“此事關乎李家堡生死存亡,不能任由你李正廷一言而決!”
李仲友見狀,振臂呼道:“事關大家的生死,理應由每個人自行做決定,莫說家主,便是長老會的決定,也不能作數!咱們每個人都參與表決,如此最公平……贊同死保李玄,與雲家開戰的族人,便請舉手!”
臺下衆人面面相覷,都是一陣默然。
唯有李陽、李恪兄弟倆,悲憤交加的舉起了手臂。
臺上諸位長老,也僅僅貢獻堂三位長老,七長老,加上二長老李仲文,舉起了手。
排名最末的十七長老,猶豫一下,也舉起了手臂。
李仲友最後一番話,實在是大有玄機。
他加上一句‘與雲家開戰’,不知道讓多少族人心生畏懼,不敢舉手。
更何況,他說的是‘贊同死保李玄的族人請舉手’。
很多李家堡族人,當此之時,都是搖擺不定,一時拿不定主意。
既然主意未定,自然是不會舉手的。
李仲友一句話,便將所有中間派,歸於自己一方,的確高明之至。
李正廷根本不去看錶決結果,從李仲友喊出了那句話,他便已經猜到了結果。
他擡頭看了看天,似乎天空之上,一張藏在心底,永不磨滅的面孔,又浮現在了眼前。
他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喃喃道:“琴妹,當年,我是在你的幫助下,奪得這個家主之位,今日,我爲了你的兒子,放棄家主之位,他日地下相會,琴妹你可能原諒我嗎?”
李正廷的聲音雖小,可在他身邊的諸位長老,都是元氣境高手,怎麼能聽不到?
聽清楚了李正廷言下之意,衆長老頓時都是一臉駭然,齊聲叫道:“家主,萬萬不可!”
李正廷挺直了腰,大聲道:“我李正廷今日在此宣佈,放棄李家堡家主之位,自此脫離李家堡,不再是李家堡族人,自今日起,無論李家堡發生什麼事,都再與我李正廷無關,我李正廷做了什麼,也與李家堡全無干系……”
李正廷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驚得呆住了。
他居然要放棄家主寶座?要脫離李家堡?
李家堡所有族人,都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正廷領導李家堡十六年,深得人心。
他龍潭鎮第一高手的名頭,更向來是李家堡所有族人的驕傲。不滅戰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