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嘶……王承恩，記下來，回京之後通知總參謀部，海軍艦長以上職務分批到海戶司培訓！
黃南平，你雖然是海盜出身，可心思卻有點過於善良了。在思考這類對外的問題時必須把人想得更壞一些，要多壞有多壞那種，否則就容易吃大虧啊。
好啦，是否在這裡建立海軍基地還要回去與海軍參謀部仔細權衡，先不討論，眼下你要與各艦艦長還有羅德里千戶給朕拿出兩套方案。
內容包括如何分辨有可能出現的船隻來意、如何應對有可能的海上作戰、如何應對登陸後與土著人的交涉等等。
這裡有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旗幟和信物，他們與當地土著村子有過多次交往，據說可以合作。但我們也得做好對方不合作的準備，十天，十天之內把方案提交給朕。”
眼看一句兩句是說不清了，洪濤開始意識到對高級官員的培訓還欠缺些內容。光讓他們學會如何使用新式武器作戰遠遠不夠，還要搞一搞政治經濟學教育。
軍官，尤其是海軍軍官，將來都是帝國的爪牙，在指揮作戰同時必須得有大局觀。不能總等着皇帝指揮，通訊狀況真不允許。
但這些都是後話，目前最關鍵的任務就是佔領好望角，並尋找合適的地方建造港口和堡壘。
關於選擇在什麼地方建港的問題，洪濤一直都沒拿定主意。開普敦當然是最熟悉也最合適的選擇之一，可問題是根據荷蘭人的描述，他們佔據的海灣並不是開普敦，而是更偏東些。
那麼問題就來了，是去開普敦重新打鼓另開張呢，還是借荷蘭人的鋪墊，選擇別的地方呢？
兩者各有利弊，選擇開普敦，會遇到與土著人溝通的問題，除非把他們都殺光，否則一時半會無法達到互相信任的程度，慢慢來……時間不夠啊。
選擇荷蘭人鋪墊過的地點，土著人的問題倒是容易解決了，說不定還能獲得一部分額外的勞動力，可當地是否具備建造大型港口、堡壘和預留出造船廠的地理條件，依舊還是謎。
所以只能做兩手準備，先去荷蘭人那兒看看，不成再去開普敦。反正不管怎麼樣這一趟不能白跑，最低限度也得有個武裝堡壘，爲下一趟遠航做好鋪墊。
接下來的航程乏善可陳，中途路過毛里求斯、馬達加斯加，依舊還是測繪出準確的標點完事，官兵們對上岸搜索也已經有點審美疲勞了。
在離開查戈斯羣島22天后的清晨，桅杆瞭望手用力敲響了銅鐘，前方發現大陸。
沒錯，是大陸，真正的大陸。爲了確認是大陸不是島嶼，兩名瞭望手舉着航海望遠鏡足足看了一刻鐘，才敲鐘彙報。
“這就是非洲？”由於還沒到換班時間，洪濤是被從牀上吵醒的。一骨碌爬起來穿着大花褲衩衝上了甲板，接過黃南平遞過來的望遠鏡，同時也接到了問題。
“沒錯，這就是非洲，準確的講是非洲南部的頂端。繞過這裡向北航行一個半月左右就能到達羅德里的故鄉西班牙，也就是歐羅巴諸國的最南端。”
到底是不是非洲大陸，光看海岸線洪濤還真認不出來，但有一樣東西讓他確認了非洲大陸的身份。不應該叫東西，是動物，礁石上蹣跚而行的企鵝。
好望角附近生活着一種和南極不太一樣的企鵝，個頭很小，黑嘴黑下巴黑腳丫，胸前有一道黑色的花紋，叫做環斑企鵝。
如果眼神不好認不清，還有個辦法分辨，衝過去讓它們受驚，然後就會聽到成百上千只驢叫。趕上環斑企鵝的交配期，一公里之內絕對睡不着，彷佛處於驢的海洋，還是大叫驢。
不光洪濤和黃南平舉着望遠鏡看，甲板上的水手和桅杆上的操帆手們也大多湊到了右舷，手搭涼棚望向海岸線。非洲是一塊很大的大陸，他們都在地理課本上學過，但親眼所見還是第一次，必須特別好奇。
“萬歲爺，那些在水裡飛的東西是魚還是鳥？”王承恩則幸福多了，他也有望遠鏡，看得清楚，問題來的也快。
“是鳥，身上長了羽毛，但不會飛，更善於游泳，靠在海里抓魚爲生。”
“萬歲爺博學天下無雙！可有名字？”王承恩絲毫沒懷疑皇帝給出的答案，在佩服之餘還想知道更多。
“呃……好像沒有，要不你給它們起個？”
洪濤本想說企鵝，可轉念一想，地名都按照後世的來是爲了方便記憶，總不能動植物也照搬吧。好歹穿越了一次，必須在這個空間多留下點痕跡。
“嘿嘿嘿……謝萬歲爺恩典，就叫恩鳥吧，讓它們也記住皇上的恩典！”啥叫不學無術，啥叫臉皮賽城牆，此時的王承恩就給百分百詮釋了。
“成吧，恩鳥就恩鳥，記下來！”
洪濤沒有失望，反而長出了一口氣。從王承恩的身上他找到了些許自信，原來世界上不光自己不會起名字，大有人在嘛！
說是到好望角了，可南非南端的海岸線太長了，4天之後艦隊才抵達福爾斯灣。遠遠望見北側的桌山，然後掉轉船頭，再從西向東沿着海岸線尋找荷蘭人所說的海灣。
與想象中的千辛萬苦有所不同，按照科恩給的地圖，沿着海岸線向東只航行了1天多，靠了兩次岸，就順利的找到了被稱作莫塞爾小海灣。直線算的話，距離後世的開普敦港也就300多公里。
爲什麼荷蘭人不選開普敦而選擇了莫塞爾灣呢？科恩說這裡早在一百多年前就被葡萄牙人發現了，之後不斷有葡萄牙、西班牙、荷蘭、英格蘭的探險船和商船抵達，與當地人都混熟了，比較好溝通。
那爲什麼不在此建造永久性港口呢？科恩沒說，但洪濤能猜出來，他們不是不想建，而是建不起。
當地的土著非常落後，都住草房子，連青銅器都沒見過，更不懂什麼是磚。不管用收買還是武力征服都很難在短時間內培訓出合格的工匠，更別提幫忙幹建築這樣的手藝活了。
從歐洲帶工匠過來……這事兒怕是壓根兒就沒人想過。連同工匠帶軍隊少說也得一千往上，距離歐洲那麼遠，該怎麼維持這些人的補給呢？
西班牙在菲律賓總共也就派駐了二千多人，不是不想多派，是真養不起。要是沒有當地人可供奴役，一千人也養不起。
最主要的還是這地方不能產生短期效益，除了海豹、企鵝、海豚、海鳥、鯨魚多，放眼放去什麼都不值錢，要啥沒啥。
這年頭遠航是個非常危險的工作，也是非常追求暴利的行業。歐洲各國的海上航線都是建立在獲取暴利的基礎之上，沒足夠的利益誰也不會先投入一大筆錢用於基礎建設。
非要說有能力，也就西班牙勉強夠格。可惜它把九成的精力都放在南美洲了，直接挖銀子比干什麼買賣都掙錢，是個國王也知道該如何選擇。
假如南非沿海地區發現金礦了，保證不會沒人來建港。而且爲了金礦的所屬權還得打成一鍋粥，說到底還是兩個字，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