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個月24號是什麼日子?能是什麼日子?
宋錦書一手託着下巴, 另外一隻手轉着手中的筆,看着坐在不遠處一本正經處理文件的滕君燁,忍不住想笑。
想要禮物就說嘛, 繞了半天還要她猜。
她要是直接猜出來了會不會不太好?還是要裝作不知道, 最後給他個驚喜?
想了想, 宋錦書忍不住抿脣笑了出來, 有時候她會覺得滕君燁一點兒也不像滕家少爺, 什麼冷酷無情的,分明就是個小孩兒一樣,想要什麼從不直說, 就是拐着玩兒彆彆扭扭的。
真是可愛。
讓她覺得可愛的滕少爺很快就讓宋錦書覺得“不可愛”了!
晚上,難得來的人不少, 除了那個宋錦書一直沒見過的滕家四小姐, 其餘的人倒是都在。
比起第一次飯桌上你來我往刀光劍影的, 這次明顯溫馨許多,起碼滕老爺最爲老實, 從頭到尾幾乎沒有說話。
滕老爺都不說話了,滕氏姐妹更不會輕易開口,無非就是滕瑛會說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大多數時間滕君燁就只是聽着,不怎麼開口,只有宋錦書說話的時候, 會聊上幾句。
因此, 所謂的溫馨, 其實不過就是沒有人和她起爭執罷了。
宋錦書:.......餐桌文化安靜得可怕。
“對了, ”宋錦書看了眼滕君燁, 忽然問道,“24號是什麼日子?”
滕君燁頓了一下。
滕老爺看了眼滕君燁, 又看了看宋錦書,也沒有說話。
倒是滕瑛,不明所以,開口道:“24號?24號沒有吧,不過月底是五弟的生日,宋小姐應該知道吧。”
宋錦書怔住。
說到這個,滕瑛猶豫了一下,看向宋錦書,聲音低了幾分,“往常五弟都不願意過生日的。”
宋錦書笑:“是嗎?”說着看着滕君燁,“那今年可要好好辦一辦,把我們之前沒過的都給補上。”
滕瑛看了眼滕君燁,沒有拒絕,心下了然,點了點頭。
滕君燁:“有件事你是不是還不知道。”
宋錦書喝了口湯,“什麼事?”
滕君燁:“你是不是派人去淮市談合作了?”
宋錦書點頭,“對啊,怎麼了?”算算時間應該都談下來了吧,也沒見莫冰給她回覆,這段時間又被滕家的事情一攪和,她給忘了。
滕君燁拿起餐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角,說道:
“哦,那你們不用談了。”
宋錦書反應慢了半拍。
“我已經讓人買下來了。”滕君燁不帶絲毫歉意地說道:“合同應該今天就到了吧。”
宋錦書錯愕,“你,你,你買了?你買它做什麼?”滕家又不在淮市發展,那種地方他們又看不上,幹嘛和她搶生意?
滕君燁假笑,“我準備建成個墓地。”
宋錦書失聲:“你瘋了!”說着“蹭”地一下子站起來,氣得只想罵人,一聽就知道是他故意這麼做的,建什麼墓地,分明就是不想讓她買了去!
那地方她都準備建遊樂場的,他建什麼墓地,瘋了吧,故意找茬兒的吧!
滕君燁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轉身上了樓。
“宋小姐,”滕姝擡頭看着她,抿了抿脣,“你還是不要多管閒事了。”這不就惹得五弟不高興了?
宋錦書皺眉,“你這話什麼意思?”
滕瑛瞪了眼滕姝,滕姝纔不情不願地閉上了嘴,滕瑛忙賠笑道:“宋小姐不用管她。”
倒是一直沒開口的滕驪看着宋錦書欲言又止,又輕輕搖了搖頭。
宋錦書掃了一眼幾人,最後看向滕老爺,“您知道爲什麼嗎?”
滕老爺輕蔑地看了她一眼,“這有什麼爲什麼,看你不順眼啊,搶塊兒地皮就大驚小怪的。”真是沒點兒見識!
宋錦書沉了臉,眼神不善地盯着滕老爺。
滕老爺低低地哼了一聲,不說話了。
吃過晚飯,陸陸續續地離開了。
宋錦書坐在客廳的吧檯處,調了杯酒,遞給滕驪,
“三小姐知道原因?”
滕驪搖頭,“算不上知道,只是瞭解一點。”
“嗯?”宋錦書。
滕驪看着她,猶豫了一下,便說道:“其實24號纔是他的生日,所謂的月底生日並不是真的。”
宋錦書挑眉。
滕驪笑:“想必宋小姐肯定也能猜到。”
宋錦書晃了晃杯中的酒,“能猜到是能猜到,就是猜不到原因,三小姐知道爲什麼嗎?”
滕驪垂眸,看着手中的杯子,“如果宋小姐想知道,不如去帝都賀家走一趟,到時候你就會明白了。”
宋錦書嗤笑一聲,“如果我不想知道呢?”憑什麼認爲她會想要知道他們滕家的秘密,她對於這些事情一點兒也不好奇。
滕驪擡頭看着她,“你要和他在一起,勢必也要知道這些的,不是嗎?”
宋錦書不語。
滕驪笑了,“其實就算我不說,他也會帶你去賀家的。”
“爲什麼?”宋錦書不解。
滕驪:“賀家一直想把女兒嫁過來,可惜爸爸不同意,他自己也不願意,如果沒有宋小姐,或許時間到的話,他就會妥協,現在賀家知道有了宋小姐的存在,肯定不會輕易放棄,”說着看着宋錦書,“不信你可以等着看看,月底的時候賀家那位小姐就會來,到時候就算你自己不願意,還是要去的。”
宋錦書擰眉,“你們和賀傢什麼關係?”
滕驪站起身來,搖了搖頭,“我們和賀家沒有什麼關係,只是他和賀家有關係罷了。”
說完便要離開。
宋錦書:“你爲什麼告訴我這些。”
平白無故告訴她這些,就是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
滕驪轉頭看着她,“大概是可憐他吧,難得有宋小姐這麼愛他的人在。”
可憐?宋錦書皺着眉頭,誰?滕君燁嗎?
***
地皮的事情顯然滕君燁只是逗她玩兒的,莫冰很快就把事情告訴了她,
“......滕少爺把它放在了您的名下,算是私人的,不是盛錦的,那計劃還進行嗎?”莫冰遲疑了一下。
宋錦書抿了抿脣,又好氣又想笑,明明就是送給她的,不能好好說嗎?偏要讓她誤以爲是跟她搶生意呢!還生了幾天悶氣,臭男人,就是不會說幾句軟話好聽的!
“當然要繼續!”宋錦書毫不猶豫地說道,她早就計劃好了,指尖敲着桌面,“我回頭從公司裡面選出來一部分人,過去盯那個項目。”
“好的,”莫冰點頭,“我明白了。”
“嗯,就這樣,掛了吧。”
看了眼走進來的滕君燁,立馬又轉過頭來,對着已經掛斷的電話,認真地說道:
“哪一天?24號嗎?我想想。”
滕君燁身子一頓,沒有說話。
宋錦書還在那邊胡謅,“.....唔,應該沒什麼大事兒吧,月底這邊會有點事情,那天應該沒事,那行吧,就安排在那天吧。”
“你24號做什麼?”滕君燁幽幽地看着她。
宋錦書煞有其事地說道:“能做什麼,除了工作你說還能有什麼?”說着還有些埋怨道:“現在在這邊很多事情處理起來都很麻煩的,我那天估計要開一天的視頻會議,真是要忙死了!”
滕君燁定定地看着她,盯了足足有一分鐘。
宋錦書放在桌上的手指微蜷,等着他發火,除非他親口告訴她,不然她纔不要每次都拐過去哄他。
半晌,
滕君燁一言不發,轉身坐了回去。
“你!”宋錦書氣結,這會兒不見他骨子裡的那股霸道了,之前不是厲害嗎?怎麼一到這件事情上就慫了?
真是讓人又氣又心疼,宋錦書在心裡恨恨地說道,你就自己作吧,活該!什麼話都不說,死悶在心裡!
話雖這麼說,宋錦書還是着手開始讓人準備,自己的男人,總要自己心疼吧,這孩子長這麼大也不知道過過生日沒,宋錦書深深地懷疑着。
隔了兩日,北城便開始飄雪了,說起來,今年比往年都要晚了幾天。
不過,比起雲城每年那影影綽綽的細碎雪花,顯然北城的雪要格外漂亮,很這裡比起來,雲城就像是毛毛細雨一般。
下第一場雪的時候,整個城市熱鬧起來,尤其臨近聖誕節,大街上更是熱鬧非凡。
宋錦書是個愛玩兒的,當晚就拉着滕君燁跑到了北城市中心的大廣場。
一片喧騰,明亮的路燈照耀在地面上剛剛積起來的雪花,雪白晶瑩,格外好看。
滕君燁不愛到熱鬧的場合,也很少會到這樣的地方,一時間看着這些肆意狂歡的男男女女,有些不知所措。
“錦書,”滕君燁悶聲說道,“回去吧,看完了雪,回去吧。”
宋錦書牽着他的手,嗓音溫柔,“你不喜歡這裡嗎?”
滕君燁不說話。
宋錦書雙手捧着他的臉,“你要是真的很不喜歡,我們就回去,”踮起腳尖親了親他的臉,“你不是快要生日了嗎?就當做我們提前出來玩兒好了,到了那天說不定咱們又有其他事情忙起來。”
滕君燁悶悶不樂地看着她,忽然低頭重重地咬了她一口,恨恨道:“玩兒!今天就玩兒!”
明知道他心裡想要什麼,還故意說這些話來氣他,真是氣死他了!
宋錦書笑嘻嘻地看着他。
拉着一個路人,說道:“麻煩可以幫我們拍幾張照嗎?”
那人愣了下,隨即點點頭,“好啊。”
宋錦書便拉着滕君燁擺了幾個造型,除了他頗有些僵硬的身體,還有不自然的笑容,其他的都很漂亮。
那人還誇了一句,“你們情侶是我見過最漂亮的了!”真的顏值好高啊!他都想和他們合照了!
宋錦書彎了彎眼睛,“是嗎?”
滕君燁也翹了翹嘴角,心道,算這人有眼光!
到底是受環境影響,周圍還有好幾對情侶,滕君燁也稍稍放開了些。
宋錦書拉着他去迷宮,好幾對情侶一起進去,門口工作人員說,出來晚的話有可能被困裡面,出來的早還會有禮品相送。
結果,他們來來回回走了三遍,把前三名的獎品都領走了。
工作人員:......好氣哦!
宋錦書又拉着他去滑冰,滕君燁開始不肯,宋錦書笑:“你放心,你要是摔了,我肯定會拉着你的,嗯?”
結果,
滕君燁摔得時候,宋錦書跑的最遠,笑得最大聲,拍得最起勁。
其他人:.......這樣的女朋友不分手留着過年嗎?
事後宋錦書又是一陣討好,“我錯了,嗯?我錯了,我錯了,我那會兒不是沒反應過來嗎?”
“第一次滑冰都會這樣的,很正常。”
“我當年第一次的時候還不如你呢!”
.......
滕君燁本就不是真生氣,只不過兩人前幾天總感覺跟有點兒隔閡似的,現在好不容易出來了,也想多聽聽她說點兒好聽的。
雖然還沒有到鋪天蓋地的大雪,也有商家做了那種室外雪場,讓人提前享受一下大雪時分的氣氛。
宋錦書拉着滕君燁就要進去,被他拽住,擰了擰眉,“進去做什麼,過不了多久,就都是這樣了。”
不過都是些假的罷了,實在不明白她怎麼能這麼激動。
宋錦書拖着他,“哎呀,那時候是那時候,現在是現在,”那兩天他們都不一定在這裡了,哪兒還能看得到什麼雪,“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在這裡,快點兒快點兒,你陪我。”
裡面到處都是打雪仗的,只是地方小,不能滑雪橇,不過本身就圖個樂。
很快,宋錦書就從地上抓了一把雪,團成個球。
“滕君燁!”
滕君燁轉頭,“嘭”一個雪球便砸了上來。
宋錦書哈哈大笑起來,“你怎麼這麼傻啊,站在那裡不動啊!”
幾乎是在宋錦書笑的一瞬間,一個雪球跟着便飛了過來,堪堪擦着她的臉頰過去,如果不是宋錦書反應快,雪球直接就扔嘴裡了。
宋錦書目瞪口呆,喃喃道:“你,你,你瘋了啊!”
滕君燁冷笑,“你不是說好好玩兒嗎?行啊,我們就來好好玩兒一玩兒。”
真以爲他不還手啊!
宋錦書:.......忽然燃起來的鬥志是怎麼回事?
兩人其實都有功夫底子在,冬天又穿得厚,雪球就算砸在身上也感覺不到疼,又都牟足了勁兒,下起手來,真是絲毫不手軟。
“唰唰唰”
“嘭嘭嘭”
周圍的人只看到雪球飛過來飛過去,沒見砸到他們兩個自己身上,全被他們閃開,不是砸到旁邊的樹上,就是砸到站在一旁的人身上。
衆人的視線就隨着雪球來來回回轉來轉去。
高手!
會玩兒!
到底是體力跟不上,宋錦書率先敗了下來,擺擺手,呼了口熱氣,“我不行了,休息一會兒吧。”
滕君燁臉上的紅暈稍稍褪去,慢慢走了過來,站在宋錦書面前,把手上最後一個雪球捏碎,灑在她身上。
從天而降的雪花,落在宋錦書的臉上,頭髮上還有圍巾上。
宋錦書:“......”這樣的男朋友不分手留着過年嗎?
仰頭瞪了他一眼,不等她開口,卻被滕君燁撲倒在地,還沒來得及驚呼,聲音就被封住。
肺腑間的空氣被一點點汲進,與此同時,點燃的火花撩撥着每一根的神經,每個細胞。
滕君燁深深地吻着她。
宋錦書覺得都快要喘不上氣來了,像一個溺水的人,無意識地摟緊眼前人的脖子。
滕君燁心滿意足。
結束後,宋錦書面頰緋紅,猶如染上桃粉色的晚霞,那張小嘴也更紅更嫩,微喘着,嬌媚動人。
滕君燁喜歡得不行,情動地抱着她,又在額頭親了親,低啞道:
“錦書,我真愛你。”
是真的喜歡她,覺得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開心的,他不想放手了,就算明知道她故意惹他生氣,他也一點兒不生氣。
他想,宋錦書一定是給他下了蠱,纔會讓他迷得神魂顛倒,如同半夜借宿偶遇狐妖女鬼的書生一樣,寧願溺死在溫柔鄉里面。
宋錦書啐了他一口,笑罵道:“你現在才愛我嗎?不是應該早就愛上了嗎?”
滕君燁笑,額頭抵着額頭,親密無間,“對,早就愛上了。”多年前在陽明山的櫻花樹下見到的那一刻就已經愛上了。
所以纔會在再見到她的每一刻,都會這麼開心。
說着兩人從雪裡爬了起來,宋錦書忍不住笑了出來,“咱們兩個怎麼看起來成最狼狽的了。”
其他人好像也玩兒,就是沒他們這麼瘋。
出了廣場,外面還有各種小吃的推車,宋錦書看了一眼,“你要吃糖葫蘆嗎?”
糖葫蘆上看起來沾了好多的糖,亮晶晶的,滕君燁搖了搖頭,看着都黏糊糊的,他可不喜歡。
宋錦書就只買了一串,吃到最後還剩下一顆,問他:“你真不吃?只剩下一顆了,不吃就沒了。”
滕君燁撇了撇嘴,“不吃。”真不知道她爲什麼會喜歡吃那個,看起來一點兒也不誘人。
宋錦書又想揍他了,頓了頓,把最後一顆糖葫蘆咬在嘴裡,扔掉竹籤,一手猛地壓住滕君燁的脖子,湊了上去,封住他的嘴,強行把嘴裡的糖葫蘆塞了進去。
滕君燁瞪大了眼睛,終是嚼了嚼嚥了下去,宋錦書這才滿意,剛要退回,又被滕君燁拉住,一頓亂啃,最後還重重地咬了一口。
“好吃嗎?”宋錦書問他,“好吃吧。”
“你說呢?”滕君燁反問,“咬得輕是吧?”
宋錦書努努嘴,好吧,他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