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早晨,廚房青煙嫋嫋。
冥王殿下端坐東閣,一手托腮,一手執書卷,眼裡眉間笑意淡淡。銅爐焚香,宮室燈火未滅,明晃晃地將案前身影照亮,周圍寂靜無聲,唯有偶爾翻過書頁時輕微的摩挲迴盪在這偌大的殿房裡。
如此一幕早起晨閱勤於公務的場景着實是叫人感動啊……要是某殿下那柔得彷彿能溢出水來目光不是對着一旁的靈鏡的話……
青衣美男子從遠處長廊走過來,剛要擡步跨進門檻,就被這殿房裡滿滿的愛意給驚詫了一下,腳下頓住,等探過頭去看清了那面靈鏡裡某個白衣清絕的身影時,心頭立即涌起一種類似恨鐵不成鋼的感覺。她擡起手握成拳狀,放在嘴邊重重地咳了幾聲:“咳~~咳咳!”
冥王殿下這才把視線轉移過來,睨了一眼:那麼用力,也不怕咳出血來。
青衣判官揚起笑臉:“王上,微臣給您送命書來了。”
“嗯。”殿下輕撫衣袖,端坐好,動作自然地把一旁的靈鏡關掉,不見半分尷尬之色,一派泰然自若威嚴得體的樣子,可心裡想的卻是——是不是應該改一下規矩,讓無涯每日傍晚的時候過來交齊第二日要用的命書?
而全然沒發覺自己已經被人嫌礙事了的判官大人步調輕快地走進來,把一疊書冊放在案上,然後撩起衣襬坐了下來,毫不見外地拿起案邊茶盤裡的一隻青瓷杯,倒了一杯清茶,慢慢呷品起來。
閻幽放下手裡的書,傾身靠近了些,眯起鳳目:“無涯……好似心情不錯?”
哎呀,被發現了。風無涯咂咂嘴,想要說些什麼來掩飾一下,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一聲傻里傻氣又難掩甜蜜的:“呵呵……”
“——嗯哼?”冥王殿下秀眉輕挑,一本正經地八卦道:“難不成是昨夜裡同喜歡的人一起去哪裡約會了,然後郎情妾意兩情相悅,直到今日還滿心歡喜?”記得這人昨晚是和池寒一起放燈的吧……
“喜歡的人……”判官大人聽對面人這麼一說,腦海中倏地閃現出一張泛着微光的銀色面具,還有面具下脣線清冷的小半張臉……咳!臉上溫度一下子上升了怎麼辦!她連忙用雙手捂着緋紅的臉頰,嚷嚷道:“少來取笑我,昨晚纔不是……”
“不是什麼?”冥王殿下打斷她,美目流轉間,神色曖昧而透着深意:“哦~~原來如此。”
“原來什麼啊!”判官大人漲紅臉,羞怒道:“我們兩人現在還是清清白白的……”
昨夜裡是和池寒在一起沒錯啦,可是在那來之不易的獨處時光裡,幾乎都是她自己一個人在說話……就算絞盡腦汁把那些趣事趣聞都說出來,只是換得對方偶爾淺淺地彎一下脣,不甚熱情地應一兩句。
那種感覺怎麼說呢……彷彿永遠都走不進那女子心裡,無法分享她的過去悲喜,明明就站在她身邊卻如同相隔很遠,在她偶爾失神時猜不明白她是在想些什麼……所以啊,儘管明白對方是那種冷然的性子,卻還是忍不住有些酸澀了。
“嗤,判官看起來,很是失落啊。”見她一下子變得好似蔫掉的花,拉聳着腦袋,某殿下不由輕笑,紫眸盈盈泛光,嘴角邊的弧度卻很是惡劣。
風無涯雙手交疊,傲嬌地別過臉:“哼,那你倒是把池寒許配給我啊!”
“若是池寒不願意,本王也強迫不了她。”逗弄得差不多了,閻幽收起臉上的戲謔,直起身做好,順手拿起那疊書冊最上面的一本,繼續說道:“吶,再說了,姻緣可不歸本王管哦,你去找司徒虞好了。”
“那傢伙現在接手了我們商祺這邊的,忙得過來麼……”風無涯雙手杵在案上,撐着臉,滿是哀怨。
閻幽低頭翻開書冊,“人家有賢內助啊……”
……
與此同時,在三重天界的某一座仙島上。
“——哈嘁!”某仙君揉揉鼻子,又打了個哈欠,從雕花大牀上爬起身,披了件外衣走到窗前,傾身擁住那位站立在窗前望着外面風景的美人。“狐狸,是不是你的哪些愛慕者又在說本仙壞話了。”她嘟着嘴說道,用的是陳述語氣。
“是你的那些紅顏知己唸叨你了吧。”美人淡然回擊,側過臉來,用鼻尖狎暱地蹭了蹭她的臉頰。司徒虞趁機在美人脣邊香了一記,款款道:“知己的紅顏,爲夫只有你一個,便從此將一整顆真心都全全交付了,再無他人可牽動情思。”
吳儂軟語緩緩述說,耳邊撫氣如蘭,而心頭好似有花兒綻開,朦朧悸動。慕容離夙嫣然一笑,明眸裡滿是掩飾不住的幸福之意。窗外枝柯間梨花盛放如雪,白色的花瓣隨風飄散,拂面馨香。稀疏的陽光透過花枝灑進窗子,並不刺眼,暖暖的,叫人莫名愉悅。
她慢慢闔上眼,放軟身子完全倚靠進身後人的懷裡,低嗔:“花言巧語。”
“那……可否討得娘子歡心?”司徒虞收了收攏手臂,圈住伊人腰身,將下巴擱在人家香肩上,細嗅雪頸間淡淡的香氣,用脣輕觸淺吻。
“哼,差強人意。”慕容離夙不勝其擾,微微撇開頭去躲避頸間那甜蜜的酸癢。
溫香在懷,鼻息裡都是誘人的氣味。司徒虞視線稍稍下移,就看見了自家美人衣領遮掩處,那隱隱露出來的微紅印記。這是她昨夜裡在慕容離夙身上留下的。閉上眼,彷彿還能感覺到脣上那種溫熱細膩的觸感,耳邊迴響起伊人情動之時細細的喘息輕吟……
司徒虞心跳加快,原本放在慕容離夙腰間的手也開始慢慢摩挲着往上。
“嗯……”慕容離夙低吟一聲,急忙用手摁住腰側某隻不安分的爪子,絕世容顏上浮現羞惱之色:“司徒虞,你那隻色手在做什麼,嗯?”
“你說呢。”司徒虞微微側頭,銜住美人耳珠。
美人霎時氣息不穩,反手在某仙君肚皮上狠狠掐了一記,惱道:“剛起牀就不安分,昨晚都已經……”都已經要了那麼多次了!這隻色狼還真是越來越……
“我想要嘛……”狼嘟嘟嘴,可憐兮兮道。
“大白天的!”
“管它什麼白天不白天的,在你面前太陽都黯淡了。”
“你……”慕容離夙咬咬脣,良久,某人殷切的目光下,面染桃緋地低嗔一句:“無賴。”
司徒虞扳回慕容離夙的身子,然後四脣相接。她把自己身上披着的那件外衣扔到屏風後,細細地吮吻着美人櫻脣,邊誘哄人家輕啓牙關,邊擁着向不遠處的大牀一點點挪過去。房間內頓時升溫,空氣中都飄滿旖旎粉色。
兩人移到牀邊,一齊跌進柔軟的錦被裡,喘息聲愈發急促起來。司徒虞的吻從慕容離夙耳邊緩緩往下,沿着尖俏的下巴,一路延伸到頸間,在那白皙滑嫩的肌膚上一寸寸地點火,呼吸灼熱。
這時,房門卻被人一下子推開。牀上交纏在一起的兩人動作一滯。
小女孩梨花帶雨地跑進來,呼聲淒厲:“爹爹!”
“怎,怎麼了?”被自家狐狸推開了的仙君大人攏好身上衣物,穩了穩聲調,問道。小女孩淚眼朦朧間看清了司徒虞坐在牀上,急忙飛奔過去,一頭扎進她懷裡。
“唔!”司徒虞被自家女兒撞得胸疼,悶哼一聲,暗暗吸了口涼氣,把小女兒抱起來,放在自己大腿上,“尹兒,怎麼哭成這樣,誰欺負你了?”
慕容離夙起身拿塊絹子浸了浸水,坐到這一大一小身邊,輕輕擦去女兒眼角淚花,柔聲哄道:“乖,告訴孃親發生什麼事了。”
小尹兒吸吸鼻子,擡起肉乎乎的小臉,委屈道:“我,我不要下地獄嗚嗚……”
“下地獄?”慕容離夙微怔,而後好似想到了什麼,把目光移向某仙君,微笑:“夫君可是有什麼瞞着妾身?”
——噝,好冰冷啊。
“呃……呵呵。”司徒虞瑟縮一下,乾笑了兩聲,眼神飄忽。可是,終究抵不過自家狐狸危險的低氣壓,只好坦白從寬。
於是,話說幾天前,在風霖冥界,某個涼亭中——
殷月:司徒虞,讓你家二女兒來我這裡住一段時日吧。
司徒虞放下酒杯,疑惑:爲什麼?
殷月:我和簡要外出處理一些事情,泠兒獨自在家。雖有侍從看護,但私心想着,讓孩子們一起修習,相處相處也是極好的……
司徒虞:哦……可是……
殷月:窖裡的那些陳年甘釀,你隨意挑吧。
……
於是,某仙君很愉快地把女兒賣掉了。
坦白完畢,仙君大人伸手摸摸小尹兒的腦袋,臉上掛着慈祥的笑,循循善誘:“孩子,你就去住幾天唄,那裡不是什麼地獄,是冥間仙境,可美可好玩了。”
尹兒剛止住的眼淚又涌出來了:“我不,我要去廣萊仙山找姐姐!”
“少去煩你姐!”仙君大人兇道。
慕容離夙沒好氣地睨了司徒虞一眼,把女兒抱過來:“尹兒乖,別哭了,若是不想去就不去吧,安心在家修習法術。”
“誒,那可不行!離夙你不要把孩子寵壞了。”司徒虞出聲阻止:“司徒家的孩子就要多去外頭吃吃苦,還沒把她丟進深山老林裡呢,就是送去和未來媳婦住幾日而已嘛。”她把孩子放到地上站好,理了理小傢伙那被淚水打溼的劉海,認真道:“去,和四兒一起收拾好衣物,今晚就動身吧。”
“爹爹大壞蛋!”孩子憤憤離去。
仙君大人攤手,“玉不琢不成器。你說是吧娘子大人。”
“你呀。”慕容離夙搖搖頭,拿這母女倆沒辦法。整理好自己的衣領準備走下牀去,卻被人攬住腰身拽了回去。司徒虞抱住她,拿腦袋在她肩背上一個勁地蹭,“離夙我們繼續嘛。”
“你……你快些起來!”
“不要嘛。”
慕容離夙撫額,忽然啪地一聲,變成了只雪白的小狐狸。狐狸伸出小肉爪拍在仙君大人臉上,聲調裡帶上得意的笑:“呵,看你還怎麼輕薄我。”
仙君大人訝然看着懷裡的白團,桃花眼裡漸漸泛出別樣上意味。她低笑一聲,隨即化成一頭白狼,舔着嘴脣,向着小狐狸撲過去,
——嗷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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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泠:怎麼,叫你來陪我你哭成這樣,就這麼不願意?
司徒尹兒:(對手指)我……
殷泠:(冷聲)不願意來冥界陪我,是想去狐界找你那狐狸精表妹?
司徒尹兒:纔不是!
慕容小小:啊表姐你怎麼可以醬紫!!討厭你啦!(淚奔而去)
司徒尹兒:(爾康手)呃,表妹~~~~
殷泠:(高冷拍掉爾康手)還不快些跟本宮走,想跪榴蓮是吧。
(簡判官:。(>///
作者有話要說:咳,差點發錯了。。。
啊咧,今天完成任務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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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狼君》準備做成廣播劇了,到時請大家多多支持哦。。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