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二此時的內心是崩潰的,走鏢二十幾年從沒有遇到如此讓他無力的事件,他擡頭看到坐在車廂頂部的少年,白淨皮膚,明目皓齒,薄薄的嘴脣,大大的眼睛很有靈氣,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實是讓人生不起戒心,但是,薛二在仔細的想了又想,到底是什麼時候隊伍裡混進這麼個人?能悄無聲息的躺在馬車頂部,考慮到這次走鏢的特殊性,挑選的都是幫內的好手,而且自己也是毫無察覺,薛二有苦自知,事情越來越怪了,事態已經大大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心有餘而力不足以平事,但是他想到韓大人身後的那個人,立即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韓大人一家受到傷害,哪怕丟了他這條命。
他現在反而希望,場面越亂越好,說不準能夠讓韓大人一家趁亂逃出去,他一雙眼睛,不住的像四周掃視,希望能找到一條可以逃脫的路線。
站在地上的青年先是瞥了一眼車頂上突兀出現的少年,又看了一眼無端驚恐的孫東陽,撓了撓頭,這兩個人的表現着實讓他有些摸不到頭腦,又想到自己來此處的目的,他放生喊道:“這裡可有姓韓的大人?請現身一見,楊老伯有話對你說。”
薛二聽到這話後,壓抑的心情終於放鬆了,既然來人跟姓楊的有關係的話那就是友非敵了。
他不是沒看到孫東陽看到那個人,那把刀恐懼的神情,雖然他還不知道這人和刀的來歷,但是一出現什麼都沒做就能能嚇唬的孫大當家不敢妄動,事情總是像好的方向發展了,他只要利用好了這個機會就可以應付過去這場對他來說的滅頂之災。
但他也不會就這麼輕易的就相信了眼前的人,萬一是東林山演的戲,那就弄巧成拙了,他走上前對青年說道,小兄弟,我是威武鏢局的薛二,不知小兄弟你找這位韓大人有什麼事?
青年說道:“大叔,你就是薛二爺?楊老伯讓我對你說,薛家兄弟不愧威武不愧道義不愧本心,只要將韓大人送到安全的地方,日後他必有重謝!”
薛定山聽後變完全相信,這些話正是當初他們答應護送韓大人之時楊姓老人所說之話,當時只有他和大哥還有楊姓老人三人在場,所以並不會有其他人知道這些話。薛定山一招手,招來了鏢局的一個漢子,吩咐道,“去和小虎說一聲請韓大人過來,事情已經解決了。”那漢子應聲點頭,轉身像那三人走去。
“叮鈴鈴。。”一股微風又一次捲起一陣鈴聲,只聽這鈴聲清脆悠揚。那坐在車廂上的少年滿臉陶醉,彷彿聽到什麼天籟。但同樣的鈴聲傳入東林山的大當家孫東陽的耳中卻彷彿變成了催命的繩索,只聽其大叫一聲“啊!”像見到了極可怕的東西,然後居然不管不顧的策馬像相反的方向逃去!衆馬賊面面相覷,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看到落荒而逃的大當家衆人也趕忙的撤退了。開玩笑,連大當家的都跑了,他們還留在這做什麼,馬賊不怕死,但也要看死的值不值得。
這突然發生的一切看的薛定山和威武鏢局的衆人目瞪口呆,不禁都看向那個突兀出現的青年,暗自猜想這青年到底是什麼人,什麼都沒做居然就把惡名昭彰的孫東陽給嚇跑了。
青年感覺到威武鏢局衆人的眼光,撓了撓頭,沒有說話,嘀咕道:“這人難道失心瘋了麼?”
這時候,威武鏢局的青年鏢師帶着那一家三口走到了薛定山的身邊,那個留着美髯的中年人對着薛定山拱手道,多謝薛二爺殺退了馬賊,保住了韓某一家三口人的性命。
韓大人的話讓薛二頓時臉漲得通紅,那韓大人站在不遠處,早已經將威遠鏢局的窘態看在眼中,他說這話,只不過是爲了挽回威遠鏢局以及薛二等人的面子罷了。
薛二如何不知這韓大人的想法?他趕忙回禮道:“韓大人客氣了,薛二可不敢當,說來慚愧,是這位少俠驚退了這夥馬賊,薛二可是什麼都沒做呀。”
韓林又再一次像突然出現的少年行禮稱謝道:“韓某謝過少俠了,多謝少俠仗義出手搭救。”
青年擺擺手道:“不用不用,是楊老伯讓我過來的,他說韓大人會在此處遇難,特意讓我來幫一把,你要謝就去謝他吧,對了,楊老伯說了,剩下的路程不會在有危險了,叫薛二爺護送韓大人到流明郡就可以返回了,那邊他已經安排好了。好了,危險沒了,我也說完了,我要走了。”青年說完話,竟沒有一絲停留的一絲,轉身就走。
誰也沒注意到,在這青年轉身離去之後,車廂上的青年也趕忙起身追了上去。
威遠鏢局的衆人以及韓大人一家,還沒從這一場幾近鬧劇的場面中回過神來,見到這神秘的青年離開,衆人才紛紛涌起劫難餘生的感慨。
薛定山此時也想起還不知道青年的姓名,翻身上馬就要向前追去,卻被韓大人,制止住了。韓大人道:“薛二爺,不必追了,等到了流明郡,這青年的姓名必然會從我那老友處得知。那少俠應該也是武藝高強之輩,總不會籍籍無名。”
薛定山一拍腦袋,恍然道:“確實如此,薛某居然沒考慮到這,想必此人受楊前輩所託,楊前輩必然是認識此人的。那咱們現在就繼續趕路?雖然楊前輩託此人傳話來說後半路不會有什麼危險,但是要是不快點趕在天黑之前進城,韓大人可就要露宿在這荒郊野嶺了。”
哈哈,韓大人笑道,是這麼個道理。內子體弱,受不了這林間夜晚的寒氣,那就有勞薛二爺了。
“韓大人客氣了,這是薛二該做的。”薛定山說完,像鏢局的人馬打了打手勢,示意衆人繼續趕路。
“你是什麼?爲何要攔住我?”距離威遠鏢局一干人不遠處,兩個青年正遙遙對峙,剛纔提刀驚退飛猿幫的那個神秘青年正冷冷的打量着眼前的青年。
攔住他去路的正是剛纔藏身在威遠鏢局車廂頂部的青年。
這青年攔住提刀青年後,並不說話,只是眼神炙熱的盯着眼前青年手中的長刀。
提刀青年被他盯的有些發毛,不禁又開口問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攔路青年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這把刀你是從哪得到的?”
提刀青年沒好氣的說道:“從哪得到的跟你有什麼關係?快讓路!”
攔路青年身子動也不動,只是喃喃說道:“沒想到,人屠果然再一次現世了,而且還偏偏趕在這個時候,倒懸寺開啓在即,呵呵,這下熱鬧了。”
然後其緊接着說道:“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這把刀名叫神奢,原來的主人是大陸上被稱爲飛天神龍段飛篷,我說的可對?”
提着長刀的青年撇了撇嘴,說道:“你知道這些有什麼得意的?你既然能認出這把刀,自然知道出自何處。”
那攔住去路的青年突然神秘一笑:說道“好,既然你覺得這些不算什麼,如果我說我還知道,你是受楊堅那個老頭之託,來救這一幫子人的,接下里你要去的地方就是倒懸寺!因爲楊老頭在那等你,我說的可對?”
這下子,輪到提刀青年震驚了,眼前的這個人怎麼會知道這些的?他不禁說道:”你是怎麼能知道這些的?“
攔住去路的青年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他說道:“你想要我回答你也可以,你知道告訴我,段飛篷現在在何地?是死是活?”
提刀青年答道:“段飛篷當然還活着,至於他在什麼地方,我也不清楚。”
提刀青年的回答可以說與沒回答沒什麼兩樣,但攔路青年卻是點了點頭,像是很滿意這個答案。
他看着拿着神奢青年說道:“走吧,一邊走一邊說。”
提刀青年不禁問道:“去哪裡?”
那攔路青年說道:“當然是去倒懸寺!難道你不想去麼?”
“你也去倒懸寺?你到底是什麼人?”提刀青年又一次的發問了。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你只知道我叫蔣石就好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自稱蔣石的青年認準方向後,一邊走一邊問道。
“唐安!”提刀青年有些鬱悶的說道。
蔣石看着一臉鬱悶的唐安說道:“其實,這些都是你告訴我的。”
“我什麼時候告訴你了!?”唐安疑惑道。
蔣石答道:“在面對那幫馬匪的時候你與威遠鏢局的薛二都曾經提起過楊老頭,巧合的是,那位姓韓的人我恰巧認識,他朋友不多,能這樣幫他的只有楊堅那個財迷了,更巧的是,楊堅因爲倒懸寺的事情,走不開身,所以纔會將護送韓大人一家的重任委託給威遠鏢局的薛家兄弟,只不過,楊老頭精明一輩子,還是低估了韓大人仇人的力量,險些陰溝裡翻船,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現,恐怕韓大人就凶多吉少嘍,我這樣解釋,你明白了麼?”
唐安這下徹底的驚訝了,他沒想到,眼前的這個青年竟然如此的聰明,只是憑藉提起過的一個人名,就能推斷出如此多的事情,偏偏還非常的準確。
蔣石見到唐安一臉的吃驚,卻並沒有一絲絲的得意,只是說道:“我也正好要去倒懸寺逛逛,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