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表白
杜一菲的話讓我完全的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了，於是我只能是看着杜一菲，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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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一菲還在說着她的心思：“你就是個大傻瓜，就沒見過你這樣的呆子，人家一直都在關注着你，喜歡着你，可是你……你居然不知道，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傢伙……你怎麼不說話，是沒話說了嗎？”
我有種想笑又不敢笑的感覺，小心地說道：“杜一菲，你是不是弄錯了,你什麼時候關注過我？我感覺你在我面前一直都是很霸道的啊，怎麼現在又這樣說？”
杜一菲怔怔地看着我，似乎完全就沒聽見我的話。我正打算再說些什麼，卻聽見她小聲念道：“去年4月7日，暴雨後。十里長街側，二三幽院中。靜聞一針落，形影相與共。”
我一怔，突然想起來這個是我一年前做的一首詩。記的當時我獨自一人呆在校舍醫院裡面養傷，感覺很是孤單無聊，便寫下了這首詩。只是不知道杜一菲是怎麼知道的，還記的這麼清楚。
杜一菲看我發呆，便接着說道：“你寫下的那題目爲‘考試中作’的三首詩詞，我也記得很清楚的。當時正在考試，我坐在你旁邊，看着你寫下的，雖然只是匆匆的看了一眼，但是直到現在，我還能一字不差的念出來：考試中作（三首）：一、春綿綿，淚漣漣，大學無望待來年，夢裡山花爛漫，流水湉湉。山青青，樹芊芊，芳草薿薿農家院。笑中鵝毛紛飛，歸田潸潸。二、儽儽懶披衣，踽踽獨戲魚。翠林空落落，芭蕉嬌滴滴。忘卻草薿薿，忽忽走過去。汲汲爲生計，忘卻好睥睨。憔悴人不見，晚夏雨霫霫。更待風習習，追風亦訑訑。三、靜夜獨坐黑窗前，四處孤鴉閒聲悽。今朝棋盤多計謀，明日戰場缺紙筆。平常笑談千古事，屆時哭悔萬日嬉。蕭蕭秋風今又起，換了人間迎雪去。”說到這裡，杜一菲笑了：“我記的準確不？你還敢說我一直都沒有關注過你嗎？”
我完全愣住了，這都是兩三年前的事情了，沒想到杜一菲居然記得如此清楚。那時候我感覺自己考不上大學了，所以便有些感慨，寫下了這些東西。就連我自己，也早把這些給忘了個差不多，現在杜一菲說出來，我才又想起來。
我是又驚奇又不解，忍不住就問她：“你記的這些，說明你是真的關注過我。但是你說你喜歡我，這我就不明白了。我們是同學不假，但是論起我們之間的關係，最多……你知道我的意思的，我們沒那麼親密啊！”
杜一菲想也不想就說道：“那你還記得我給你寫過的一首詞嗎？我專門給你寫的：
一人奕，獨自戲，忘卻天地。莫道無友，心累而已！曾經三更起，舞劍鬥雞，弄墨塗漆。哪管友鄰氣！
形爲伴，影做友，無奈無語。案頭百卷塵封，懶啓！又是半夜睜眼望天明，盼仍黑亦。誰知我心際！
忽聞聲響，大喜，啓門倒履。屋前，枯藤昏鴉小雨！流目看三物，良久忘我，呆立呆立。惹童子嬉嬉！”杜一菲一口氣唸完這首不知名的詞，隨即說道：“當時我邀請你到我家來做客，你答應之後卻久久不來。我等你等的着急了，便寫下了前兩段。後來我從窗戶看到你從我家門前路過，以爲你是來我家的，大喜之下去了開門，卻只看到你遠去的背影，和剛好這時候回來的我的爸媽。我很是感慨，忍不住就加上了後面這一段……”
我隱約的想起了這件事情，但是好像和杜一菲說的有出入：“當時是學校組織的野餐活動，要從你家拿些工具去用一下。本來是我和幾名同學一起去你家借工具的，但是我臨時有事，就沒去成。好像也不是你邀請我去你家的……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家就住在這裡的啊，從你家門前經過，怎麼會去敲你家的門呢？”
這時候我的大腦很有些亂，說話也有些找不到重點了。杜一菲卻還是堅持：“就是我邀請你來我家的。當時借工具的同學都被我打發走了，我還等着你一個人來我家拿工具的時候好好的和你聊聊呢！結果，你沒來……”
杜一菲說着話，一臉的不高興。聽她小聲說道：“高中的時候，我們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是同桌。那個時候我就喜歡你了，爲此我給你寫過紙條，也給你發過短信，甚至是拜託我的朋友給你明說過……可惜你一直都沒有迴應，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又生氣又着急之下，我就開始專門針對你，爲難你……其實我是真的喜歡你，你……你知道嗎？”
我都快那這件事情給忘的乾乾淨淨了，這時候也想不起來當時到底是怎麼回事，更加的不敢在這個時候再繼續討論這個話題。於是不再在這個話題上多說，而是看着一直很奇怪地盯着我的杜先生和張太太，笑道：“杜一菲可能心情不太好，說的話有些出乎我們的意料……您二位多陪陪她，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杜先生和張太太還沒來得及說話，杜一菲已經用力的拉住了我的手：“你不能走！這都什麼時間了，你回家至少還得四五個小時，冰天雪地的，我不放心。你要是不想留在這裡的話，我現在就和你去外面找個酒店，休息一晚上，明天吃過早餐之後再走。”
她的這句話一出口，張太太的臉色立即變了，很是蒼白。聽張太太怒聲說道：“你敢！杜一菲，你要是敢和金倉去酒店……我……我打斷你的腿。”
杜一菲一昂頭，大聲說道：“我就去酒店！你們不是嫌棄金倉是農民的兒子嗎，那我就和農民在一起，看你們以後還敢不敢逼我嫁給那什麼譚家輝。”
我知道杜一菲是在和她的父母擡槓，忍不住就勸道：“剛剛不都已經說好了嗎？你父母不會再在這件事情上爲難你，你也別爲難你父母了……”
杜一菲有些委屈地說道：“那你就留下來，在我家住一晚，等明天天亮之後再走。”
我感覺很是爲難，正要再次的拒絕，就聽見杜先生笑道：“金倉，今天是我們不對，讓你感覺不好了。這樣，你就留下來住一晚，算是我們給你道歉了。你看……”
我感覺更加的爲難，看一眼一直不怎麼喜歡我的張太太，欲言又止。
張太太看着杜一菲，良久之後才小聲說道：“我讓蘇士宏給他準備房間去，你們慢慢聊。”
杜先生笑了，看了我和杜一菲一眼，說道：“金倉，你會下象棋嗎？”
我點點頭，很是虛心地說道：“以前學過一段時間，下的很不好，算會吧。”
杜先生“哈哈”一笑，轉身一指客廳的桌子：“來，我們來兩盤。菲菲也是象棋高手，你和菲菲一起上，我有信心可以勝過你們兩人聯手的。”
也不知道杜先生到底是什麼意思，反正我知道他是在挽留我。現在也的確有些晚了，加上我之前已經告訴了家裡人，說我今晚是不會回去的。於是我也就順水推舟，上前說道：“杜先生肯定是此中高手，我不過勉強會走幾手，還請杜先生多多指教！”
杜先生哈哈笑道：“小夥子就別客氣了。菲菲你去拿象棋過來，一會兒你就和金倉一起，看看我這些年來棋藝有沒有退步.”
杜一菲這才放開了我的手，很高興的上樓去了。
杜先生這時候才一本正經地說道：“請坐。隨便一些，就當是在自己家裡一樣。”
我感覺他是有話要和我說，於是就坐了下來，開門見山地說道：“您有話就請直說，我會知無不言的。”
杜先生“嘿嘿”一笑，頗有些尷尬：“看來你很聰明，被看出來了，那我就不瞞着了。說實話，菲菲雖然個性要強，但是是個很好的姑娘，也是我的獨生女兒。我們希望她可以找個好老公，也希望她今後的日子可以過得更好。我們現在已經給她報名出國留學了，所以她現在的個人問題，我們希望她可以不着急考慮，總得先把學業完成了再說吧，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我明白了杜先生的想法，點點頭說道：“出國留學當然是要放在第一位的，您說的沒錯。杜一菲現在還年輕，談朋友的話也還早，可以先出國學習，等學業有成了，再考慮這件事情也不遲。不過這件事情和我就沒什麼關係了，您想要和我說什麼的話，就請您直說。”
杜先生很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笑道：“我說的和你可是很有關係的，你可別裝作不知道。說實話，我早就知道我家菲菲是喜歡你的，不說別的，就只憑她跟着你去了你所在的那所很一般的大學，就可以看出來這一點的。”
我感覺自己有些對不起杜一菲了，但是又覺得這件事情和我就沒什麼大的關係，於是委婉地說道：“那也算是和我有關係了……不過您想說的到底是什麼呢？難道您是想要我勸杜一菲出國留學嗎？”
杜先生點點頭，很誠懇地說道：“菲菲顧及到你，所以不肯出國留學，我就想請你幫幫我們，好好勸勸她。”
我想了想，點點頭說道：“是這樣啊，那行，我一會兒和杜一菲說說。不過我可不敢保證她會聽我的啊，這一點還請您多多理解。”
杜先生“哈哈”一笑：“這個我知道，看起來你也有些害怕我家菲菲的，哈哈……其實菲菲對你啊，是很好的，一直都關心着你，只不過她用錯了方法，讓你對她產生了誤解。說實在的，菲菲是個很懂事的孩子，從小就很懂事，這一點讓我和她媽媽很歡喜，也有很多人爲此而誇過她……”
杜先生的話還沒有說完，杜一菲就已經下樓來了，她大聲說道：“爸你是不是在說我的壞話啊？我可警告你啊，不許說我的壞話。特別是不許和金倉說我的壞話，讓他知道我的糗事，會瞧不起我的。”
杜先生看着我一臉的異樣，口中卻還是說道：“不會，不會，我怎麼會說你的壞話呢！菲菲啊，你也過來，陪我下幾盤吧，我們好久都沒有在一起下過棋了。”
杜一菲笑道：“行啊，不過一會兒你要是輸給我和金倉的話，可不許說我們是二對一啊。”
杜先生哈哈大笑起來，一邊接過杜一菲拿過來的象棋，一邊示意我坐到他的對面，開始擺棋。
看樣子杜先生是個棋迷，對象棋很有研究。他家的象棋棋子，居然是小葉紫檀的，價值不菲。就連下棋用的象棋桌，也是黃花梨的，都是價值極高的木料製作的。
我看着杜先生戴上了手套，也只能是跟着戴上手套。杜一菲則在一旁笑道：“我爸就是愛講究，不就是下棋嘛，還戴什麼手套啊？”
杜先生笑道：“我是愛惜我這套象棋子，怕弄髒了。菲菲你給我們泡杯茶來，要用我房間裡的那罐龍井啊。”
杜一菲撇撇嘴，說道：“我就知道我在這裡呆着，就是在給你們搞服務……龍井就算了，沒什麼好喝的。我給金倉拿我愛喝的菊花茶去。”
我有心想說我不愛喝菊花茶的，但是杜一菲根本就沒有給我說話的機會，她的話剛剛說完，人已經跑遠了。
杜先生呵呵笑着，一邊擺好紅色的棋子，一邊對我說道：“我比你年長，用紅色的棋子，你沒意見吧？”
我搖搖頭，笑道：“理當如此，杜先生，您是長輩，就先走吧，我跟着您見招拆招，算是學習吧。”
杜先生點點頭，擡手就是一招當頭炮，哈哈一笑：“別叫我杜先生了，我叫杜思齊，不介意的話就叫我一聲‘杜叔叔’好了。”
我記下了這個名字，笑着說道：“杜叔叔，您這第一招就是殺招啊，那我就來馬一跳了。”
杜思齊毫不考慮地再上一士，打算再來一個士角跑。兩炮齊出，殺氣騰騰。
我見招拆招，防守嚴密，根本就不給一上來就打算秒殺我的杜思齊任何機會。
杜思齊的棋下的很好，只不過太過注重結局，殺氣太重，有失下棋本爲陶冶情操之根本。
我很小就跟着我的父親學習下棋，一開始也是隻注重結局，不管過程。後來遇到了幾位象棋中的高手，在和他們討教的過程中，慢慢的認識到了象棋的真諦，不再只看結局，而是更加的注重享受這個過程。
杜一菲給我們泡好茶之後，就一直看着我和她父親下棋。她時不時的就從旁插言，把杜思齊的幾招妙手都告訴了我。還一個勁兒的說杜思齊就會欺負新人，根本就不敢和真正的高手下棋。
杜思齊當然會反駁杜一菲，於是我們在熱鬧之中下完了三局。我是三局全敗，但是樂在其中。杜思齊雖然三局全勝，卻是被杜一菲給吵的大呼“頭疼”。
杜思齊早早的就去休息了，連晚飯都沒有吃。杜一菲的母親也沒有來吃晚餐，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的事情讓她耿耿於懷，吃啥不香了。
我和杜一菲在蘇士宏的陪同下吃了一頓大餐，然後就回到客廳一邊看電視，一邊閒聊。
蘇士宏年齡大了，沒聊多久就去休息了，我本來也打算去休息的，可是杜一菲就是不讓，非要再聊聊。結果我們又聊了很久，直到晚上的十點，纔去休息。
第二天早上我起來的時候，杜一菲已經起牀了，正在客廳等我。見我下來，杜一菲立即說道：“睡好了沒有？我們一會兒出去吃早餐，你先準備一下，吃過早餐就不回來了，直接去你家。”
我一怔，隨即問道：“你要去我家？”
杜一菲點點頭：“其實我父母早就去過你家的，只是那個時候你們都不在家而已。現在我們再去一次，一來算是回訪，給你的父母拜年去。二來，也是我想去看看你家。怎麼樣，你歡迎嗎？”
我唯有苦笑，哪敢說不歡迎啊我：“歡迎。不過你就不用去了，天氣不好，路上還有很多積雪，公交車都沒有開通，自己開車也不好走的，很危險的。”
杜一菲一瞪眼，大聲說道：“我當然要去的，不然的話我怎麼會知道你住的哪裡，以後又怎麼去找你呢？”
我想起昨天杜思齊和我說過的話，狠了狠心，說道：“你知道我住什麼地方有什麼用？我過幾天就去學校了，你也要出國去留學，我們以後見面的機會很少的，用不着知道我的住處了。”
杜一菲看着我，似乎是在發呆。我接着說道：“你父親都和我說了，你馬上就要出國去學習了。我們以後見面的機會真的會很少的……你也該準備一下，出國前總要收拾收拾隨身物品，就別去我家了。”
杜一菲的眼睛紅了，她咬着牙忍住了，沒讓眼淚流下來。聽她很是傷心地說道：“這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我爸爸逼着你說出來的？”
我不禁皺起了眉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實話告訴你吧，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所以……請你不要這樣好嗎？”
杜一菲的眼淚終於還是流了出來，她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叫喊着：“我不信，你騙我！我不會放棄的，我一定會追到你的……”她哭得很厲害，拿起客廳裡的一些東西一陣亂甩，就好想是快發瘋了似的。
杜一菲的聲音很快就把杜思齊和張太太給吸引了下來，他們看着傷心流淚的杜一菲，都是很無奈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看着杜思齊，等着他說話，可惜他卻似乎是沒看見我的眼神，根本就不開口。
只有蘇士宏小聲對我說道：“我先送你出去吧，小姐一會兒就好了。對了，如果我們還是去你家的話，我怎麼聯繫你呢？你把你家的電話號碼給我留一個吧。”
我把我家的電話號碼給蘇士宏寫了一個，然後就跟着蘇士宏走出了杜一菲家的別墅。
我的摩托車還在門衛那裡，所以我謝絕了還要送我的蘇士宏，獨自來到門衛處取了車，然後就往家裡趕去。
這一次我算是把杜一菲徹底的惹火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會去國外學習。要不然的話，以後再在學校見到她，我可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