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屋裡蔓延一陣酒味,糜爛的酒罈子堆放在大片稻草邊,已經沾上土灰,有了一段歲月。其中,各種殘缺土片都能在地上撿到,破爛的不成樣子,甚至隱隱約約有一兩頭耗子在亂竄。
這實在是不像話,虛胖的三喬夫剛扔下手裡頭的雞骨頭,就有一頭肥碩的耗子從陰暗的角落衝來,拖着一根人指骨大小的雞骨頭就是一陣生啃。
景文一身破衣服,長途的跋涉,讓他看起來宛如叫花子一般。
他來到屋子內,嗅着一股發黴的酒味,鄒了鄒眉頭。
“你這還招人?”見歐陽修等人先前沒回應,景文又叫道一聲,讓幾人在一個破凳上翹着幾根二郎腿,使勁的搖晃着腦袋。
“小子,你不是委託人?”
“不是。”景文一口回絕,隨後又說道一聲,“我想加入你們公會,敢問誰是會長?”
景文正氣凜然,肅立在茅草屋門前,讓三人中唯一的女修士來回打量,大眼睛眨啊眨。
“他好怪啊,我頭一次看到白髮的人,可偏偏又這麼年輕……”姻不雅嘟嘴,她穿着一身破衣,模樣可愛,在大荒中也是有行者追求,窩在這個破爛公會中,實在令人詫異。
“不好意思,我天生就是這個髮色,要是你們會長同意,我們以後就是一路人了。”景文笑着迴應一聲,讓少女吐舌。
“我們會長不在,而且也養不活你!”一旁的歐陽修發話,讓景文一愣。
“不用你養,我能養活自己。”
“哦,是嗎?那你要想加入咱們公會,先去捕殺一頭大蠻,送來公會中。”
“行!”
景文咬牙叫了一聲,便甩頭走出茅草屋。
他剛離去,虛胖的三喬夫便是一臉驚呼,“大哥,這會不會過分了?大蠻的修爲已經有中期涌泉了,這小子只是凡人,哪能捕殺啊?”
三喬夫一臉漲紅,疼着肚子替景文說話。
“那還能怎麼辦?咱們連自己都養不活了,還要添一個累贅,蹭吃蹭喝?”歐陽修鄙夷瞪去,朝茅草屋的一角大步走去,揭起米庫,發現只有一小碗不到的糧食,心都涼了。
“你看看,你看看!這一小碗米怎麼夠四個人吃?大家按粒分?”
他罵罵咧咧的,讓三喬夫與姻兒皆長嘆一口氣,正當爲今晚糧食發愁時,門口卻傳來一陣動響。
“彭!”
一人破門而入,揹着一頭染血,已經殞命的大蠻來到茅草屋內,赫然是景文。
他一身染血,在附近斬殺了一頭大蠻背來,要送給幾人當見面禮,讓歐陽修爲首的一行人好不震驚,尤其是姻姓的少女,小嘴都呈現爲O形。
景文殺蠻,甩過身去,就將大蠻扔向,茅草屋內,活生生砸死幾頭蠢蠢欲動的耗子,頓時惡寒。
“不行,這太髒了,耗子一大堆,得清理清理……”景文嘀咕,四處張灣破舊不堪的茅草屋,讓白臉男子歐陽修驚顫的跟來,一手點了一下大蠻,發現還熱乎,顯然是剛死不久。
“這大蠻……哪來的?”
歐陽修小心翼翼的開口,手指染了一滴熱乎的血,小心肝猛顫。
他只是隨便說說,誰想到白毛小子真的去殺蠻了?看這架勢貌似還完好無損,頓時腦子不夠用了,記得這小子明明說過自己是肉眼凡胎,沒有一絲修爲的啊……
“我殺的。”景文沒隱瞞,可話一道出,差點讓歐陽修跳起來。
“小兄弟,你是修士嗎?”
“不錯。”景文點點頭。
“哦!原來是道友,那不知已經修到何種境界了?”歐陽修強笑,下一刻就見景文陰沉着臉,以爲他修爲低,怕自己難堪,頓時將自己的修爲先道了出來,“鄙人不才,兩天前剛到涌泉中期……”
說道這,歐陽修臉上笑容更甚。
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百里開外,一個涌泉中期就是一個護法級的存在,也是歐陽修一直辛辛苦苦,鎮守着黑色棺材這個公會,要不然完全可以投靠別人。
他一臉期待,等待景文迴應自己,眼色已經化爲渴望。
“大哥,算了吧,這小子應該不是涌泉中期的境界,要不然根本不用這麼低調,早就回應你了……”
三喬夫搖頭,一把拍在歐陽修的肩頭上,讓他眼神黯淡,希望破滅。
“可惜了……要是在來一個涌泉中期的強人,那黑色棺材就能崛起,能列入千名內的公會了……”歐陽修惋惜,見景文不說什麼澄清的話,也感覺對方不是涌泉中期的修士,卻還是強笑。
“不過道友好身手,不入中期涌泉,就能斬殺一頭大蠻,實在是厲害,應該是同輩人的佼佼者了吧?”他強顏歡笑,看的虛胖的三喬夫與姻兒好不羞愧,一個個面色漲紅,都明白一直以來是自己拖着大哥後退。
“歐陽哥!我要好好修煉,將來保你!”姻兒叫喚一聲,心底很不好受。
她看起來十三四歲,卻相當能幹,一席話道出,讓歐陽修摸着姻兒的腦袋。
“可惜了,大哥目前就擔心你啊……”
“嗯?”聽聞,景文鄒起眉頭,立馬插話,“歐陽道友,此話怎講?”
景文叫喚,隱隱約約猜測裡面貌似有着其他隱情。
“呵呵,小兄弟,這個你就別問了,待我先將這頭大蠻擡去附近的小鎮,換上幾袋糧食,今晚開飯宴,如何?”
“我去吧,正好熟悉一下環境。”景文自告奮勇,剛擡起大蠻打算遠遁時,纔想起自己不識路,讓三人暈倒。
“那讓姻兒陪你去吧,胖子體虛,也動不了。”歐陽修說道。
聞言,景文鄒眉,“那你呢?”
“哦,我得去附近辦件事,有人委託我,總不能一直耗着吧?”
“行,道友慢走,晚上咱們開飯宴,可得準時回家!”
景文朝遠去的歐陽修打招呼,跟着三人中唯一的女修士走向遠方,即將要翻過一座山。
那是一座古荒山,連一棵野果樹都難以找尋,只留下密密麻麻的廢墟,被一區的無上存在橫掃過,已經成爲一座廢土,連古禽高飛的場景都難以找尋。
在路途中,景文恰巧在一棵歪脖子野果樹見到一枚野果,興高采烈的去採摘,送給了姻不雅。
他見少女一路口渴,要她吃了野果在走,被姻不雅拒絕,將果子緊握在手中。
“唉,前面就是小鎮了,你自己去吧。”姻不雅握着野果,一幅無精打采的模樣,翻過一座山,指着前方一個小鎮說道。
她長相秀氣,是個禍水,又沒靠山,很難被人打主意,又怕給歐陽修惹麻煩,這才讓景文自己過去。
“去吧,出了事我罩着你,一般人鬥不過我。”望着少女毫無底氣的模樣,景文淡然一句,卻立馬被少女嘲笑。
“得了吧,那小鎮有涌泉大圓滿的強人紮根,你護住自己都夠嗆,還怎麼保我?”姻不雅搖頭,在她心底歐陽修就是一座大山,除此之外其他人就是山中的一塊石頭,不可信。
少女強硬,很是懂事,令景文頗爲感慨。
“好吧,你不信我也沒辦法,可惜我是真的很想幫你一會,人世間像你們這種樸實的人很少了,應該被守護起來……”景文絲毫不惱,黑色棺材的人雖然修爲低,卻讓他敬佩,足夠仁義。
姻不雅見景文嘆息一聲,便獨自走向小鎮,直呼一聲“怪人”,也不在跟隨,便迴歸公會。
她實在懂事,早年父親將她遺棄,是黑色棺材的老幫主一口屎一把尿將她養活大的,那時候的公會還有大涌泉修士坐鎮,可自從一區動亂後,一切都化爲泡影……
那是一場黑暗動亂,黃金一族的老祖橫掃一區,幾十個人族大教聯合起來,也被鎮壓在神山底下,最終只能妥協,獻出幾百至寶來保全自己,讓萬族的人更加猖獗。
來到小鎮,景文揹着染血大蠻,招引來無數目光,不少人在見到一個年輕小夥揹着一頭蠻屍,顯得有些詫異。
這是座古鎮,在黑暗動亂時沒被波及太多,完好無缺。
一座座酒樓位列在鎮道前,酒香瀰漫,不少修士在橫行,挎着一頭驚豔戰騎,穿梭凡人小鎮。
景文揹着一頭大蠻,一路向路人打聽,最終在不遠處的糧庫將大蠻換下,原本能換取足足八十袋米糧,被店家活生生砍去大半,精明的讓景文無奈。
這是個中年店家,從糧庫扛着一袋袋米糧,染的渾身米香,要景文數一數,被白毛小子撇了一眼。
“店家,我這頭大蠻不止四十袋大米,也不想計較,你多給我一頭貂吧,好回去配飯吃。”景文叫道,讓店家面色漲紅,原以爲這小子是個愣頭青,想不到還挺懂行。
然而,他就是知道這樣,也不好承認,只是故作艱難。
“行情價了,小哥!不過看在你頭一次來,那就送你一頭肥貂!算是交個朋友!”店家一口一句虧了,眨眼間便從糧庫背出一頭活生生的黑貂,被景文一把擡。
“要不要給你叫幾個車伕?便宜……八塊骨幣而已!”店家將運費擡高一倍,被景文一口回絕。
“不用,我扛的住!”
景文笑了笑,背起四十袋糧米走人,一步一個腳印穩紮穩打,讓店家以及許多路人傻眼,望着一個小夥子抗走足足四十袋米糧,一個個半天過去,硬是說不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