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天空突然放晴,藍天白雲,高山流水,坐落在仙女山山腰上的大槐樹村景緻幽美。
幾輛警車從山路上疾馳而過,遇見大槐樹村的村民也不減速,風風火火地開到了村子東邊的山坡上,也就是葉楓的葉氏莊園大門前。
葉氏莊園的大門上貼着白色的輓聯,上聯是:大才初展英年早逝千古恨;下聯是:壯志未酬音容何處萬人悲;橫聯是:六月飛雪。
整個葉氏莊園冷冷清清的,並沒有到來悼念葉楓的客人,不過這也是正常的現象,葉楓的屍體還在京都,還沒運回來,他的葬禮也纔剛剛進入籌備階段,沒人來悼念也就不奇怪了。
楊冰凝從車上下來,瞧了一眼大門上的輓聯,鼻孔裡傳出了一個輕蔑的哼聲:“六月飛雪?你這是在爲自己的命運喊冤嗎?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活該!”
楊冰凝帶着一羣警察往大門裡走去。
還沒進門,權國濤和餘力就從大門裡面走了出來,一左一右地擋在了門口。
“讓開!”帶隊的警官粗聲粗氣地道,“我們是來辦案的,閒雜人等都從裡面出來,不得妨礙我們執行公務。”
“辦案?”權國濤慢吞吞地道,“你們是哪裡的警察?辦什麼案?”
帶隊的警官說道:“我們是京都市的警察,來辦葉楓的案子,這是搜查令,看仔細了!”他取出了早就準備好了的搜查令。
權國濤卻連看都沒看一眼,反而看着楊冰凝說道:“我認識你,我們老闆生前就不歡迎你,你來這裡幹什麼?不要告訴我你是警察,更不要告訴我你也是來辦案的。”
楊冰凝說道:“我當然不是,我是搭順風車過來的,我是葉楓的師姐,我來這裡悼念一下他,我想,你一個保鏢沒有資格不讓我進去吧?”
權國濤搖了搖頭:“我確實沒有資格,不過我們老闆娘有資格。”
“老闆娘?葉楓什麼時候結婚了?我怎麼不知道?”楊冰凝不屑地道,“恐怕是趁機想霸佔我師弟遺產的野女人吧?”
“你給我把嘴巴放乾淨點!”一個女人的聲音從大門裡傳出來,隨即一身素衣的李婉博從裡面大步走了出來,她的嘴巴放炮似地道,“什麼野女人?什麼野女人?我看你纔是野女人!”
“你——”楊冰凝氣得臉色鐵青,她想罵李婉博,可又自持身份,罵不出口。
蘭翠娥和柯書冉也走了出來,三個女人都站在門口,堵住了警察進入的路。
“你們幹什麼?都給我讓開!”帶隊的警官厲聲說道,“不然治你們一個妨礙公務的罪!”
柯書冉說道:“別拿這一套來嚇唬人,我們是受害者又不是罪犯,你們憑什麼治我們的罪?僅僅是因爲我們不讓你們進去亂來嗎?”
“你說話給我注意一點!否則我們不客氣了!”一個隨行的警察喝道。
柯書冉將手中的一份文件打開,豎拿手中:“這是葉楓的遺囑,根據這份遺囑,我的孩子是葉氏莊園的主人,而我是孩子的監護人,我有權拒絕你們進入。”
同樣的遺囑,不僅出現在了安伯的手中,還出現在了柯書冉的手中,葉楓生前的安排真的已經到了讓人想踹他兩腳的程度,他就是死了也不讓人高興!
楊冰凝的視線落在了柯書冉的小腹上,看了好半響她才說道:“你根本就沒有懷孕的跡象,冒充什麼監護人呢?”
“我以後會懷孕,這就夠了。”柯書冉說,說得振振有詞,也很有道理。
先別管她肚子裡面有沒有孩子,但無論她什麼時候懷孕,什麼時候生子,她肯定都是孩子的母親!而她也絕對是孩子的監護人,擁有相關的權利及義務。
楊冰凝被氣得快吐血了,她的心裡恨恨地罵道:“葉楓你這個混蛋!你立的遺囑都這麼變態!”
將幾十億的財產贈送給一個女人未來的孩子,且還不管這個孩子是不是他親身的,這種遺囑真的很變態。
“你真的要阻攔我們進去調查線索嗎?”帶隊警官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如果柯書冉不是一個女人,他都忍不住要動手了。
“我們還要臉不要臉?”蘭翠娥氣憤地道,“我們是受害者的親屬,我從來沒聽說過警方強制進入受害者家裡去調查什麼的,我們不願意,你們要查也等我們把喪事辦了再來。”
李婉博也說道:“就是,你們恐怕是另有目的吧?不如葉總留下的秘方什麼的?是不是?”
“放肆!給我抓起來!”帶隊的警官真的怒了。
“誰敢亂抓人?”權國濤大吼了一聲。
他的話音一落下,葉氏莊園裡頓時涌出好幾百仙女集團的員工,另一邊,山路上,大槐樹村的村民們也一窩蜂地向這邊跑來。
李婉博從一個員工的手中接過一隻擴音器,大聲說道:“鄉親們,我是你們的村長李婉博,現在廣播通知,所有村民都到葉氏莊園來集合!葉楓待我們不薄,現在有人欺負到他家門口來了,你們看着辦吧!”
村長一發話,更多的村民向這邊聚集而來,放眼望去,陸陸續續,走前的,走後的,起碼有上千人。
帶隊警官的額頭上頓時冒出了一片冷汗來,他看了楊冰凝一眼,已經心生退意了。
警察去受害者家裡調查情況,確實需要徵得受害者家屬的同意,他所申請的搜查令根本就站不住腳,這是一個原因,更重要的是現在上千的村民,還有好幾百仙女集團的員工,他帶的這點人根本就不夠對方塞牙縫的,如果強行進入的話,不成功是肯定的,甚至有可能演變成羣體事件,那樣的話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楊冰凝不是一個蠢女人,她很清楚現在的情況,她已經沒有辦法進入葉氏莊園去搜尋她想要的東西了。
“你們還在幹什麼?走吧,哪來回哪去。”柯書冉說道。
“哼!我們走!”楊冰凝狠狠地瞪了柯書冉一眼,帶着一羣警察開着車離開了。
目送幾輛警察開遠,柯書冉的眼眸卻溼潤了,哽咽地道:“這些人太欺負人了,葉楓都不在了,他們還來欺負他……嗚嗚……嗚嗚……”說着,她就哭了起來。
“別哭別哭。”李婉博摟着她的肩,輕聲安慰着她。
蘭翠娥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眼淚也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他爲什麼會立這樣一份遺囑啊?我想不明白。”柯書冉說。
權國濤說道:“我也不知道,我接到包哥的傳真就給你了。”
“等等……”李婉博忽然張大了嘴巴,在柯書冉耳邊說道,“你沒覺得這事很奇怪嗎?”
“我、我有覺得奇怪呀,”柯書冉眼淚花花地道,“我不能要他的遺產,真的不能要。”
“我說的不是這個,”李婉博咬着柯書冉的耳垂說道,“我懷疑小楓那傢伙沒死。”
“啊?”柯書冉一下子就愣住了。
蘭翠娥湊了過來:“你們在說什麼?”
“我們去葉楓屋裡說。”李婉博一手拉着柯書冉,一手拉着蘭翠娥,大步往葉楓的臥房跑去。
權國濤看了餘力一眼:“她們在幹什麼?”
餘力搖了搖頭,也是一臉的困惑:“大概,柯老師真的懷了老闆的孩子了吧,她們可能是在說孩子的事情,老闆真厲害,嗯,可能是他上次回來的時候播的種吧?”
權國濤:“……”
午後的陽光曬得人很舒服,舒服得讓人不想睜眼。
郭國慶躺在人工湖邊的一隻搖椅上,半閉着眼睛,享受着這難得的好天氣,他現在很滿足,兒孫都有出息,一些門生也都還謙卑孝順。
一個人老了,處處受人尊敬,兒孫也都長進,家裡的財產也足以讓後世幾代子孫過上富足的生活,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一個小護士推着一輛工具車走了過來,很謙卑地說道:“郭老爺子,該吃藥了。”
郭國慶睜開了眼睛,淡淡地看了小護士一眼:“嗯,放那吧,我等一下吃。”
“好的,”小護士笑着說道,“馬上就春節了,郭老爺子,我提前給你拜個年,祝你春節愉快,猴年大吉。”
郭國慶露出了一絲笑容:“嗯,去吧。”
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他覺得已經是很給這個小護士的面子了,換作以前,他都懶得正眼瞧她一眼。
“郭老爺子,我待會兒再來看你。”小護士離開了。
郭國慶又閉上了眼睛享受了一下溫暖的陽光,然後從搖椅上坐了起來,揭開蓋在工具車上的一張紗布,紗布下面放着一杯溫度適中的清水,還有幾顆裝在塑料盒子裡面的藥丸。
他熟悉那些藥丸,他的心臟有病,這些藥丸能緩解他的症狀。
伸手去拿藥的時候,郭國慶忽然看見了托盤裡還放着一隻文件袋,文件袋上居然還有他的簽名,他自己的字跡他非常清楚。
郭國慶擡頭去看小護士,小護士卻已經走遠了,只剩下一個淡淡的身影。
“這是怎麼回事?”郭國慶想不明白,他好奇地拿起了文件袋,然後取出了裡面的東西。
文件袋裡裝着十幾張照片,還有一隻嶄新的手機。
視線移到第一張照片上,郭國慶眼珠子一下子就無法轉動了,額頭上的一根青筋也驟然鼓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