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只是煉氣修爲,可是在囚籠陣法的護持之下,榮慧卿竟有股讓人無法忽視的力量。她憤怒的時候,一雙眼睛格外明亮,似乎有兩個小小的太陽在她眼眸深處閃耀,看得皇運寺方丈心頭一怔,竟然無話可說,反駁不下去。
鍾仁義的黑色小劍已經悄沒聲息地往魏楠心的胸口插了個洞穿,然後又悄沒聲息地飛了回來。
魏楠心低吼一聲,怨毒地盯着鍾仁義的方向,吐出最後一口氣。——魏氏一系,從此滅絕。
一個黑色的小人從他頭頂鑽了出來,一雙有些發紅的眼睛往四處看了看,驟然看見榮慧卿在的方向,如陽光一樣溫暖和煦,雙眸一亮,就往榮慧卿的方向撲了過去。
羅辰自從聽見榮慧卿說話的聲音,就拄着長刀站了起來,忍着胸口的劇痛,一步步往她的方向挪過去,生怕她修爲低,在皇運寺這羣狡猾的禿驢面前吃了虧。
待他挪到跟前,看見榮慧卿背對着魏楠心倒下的方向,正跟皇運寺的方丈爭得面紅耳赤,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嗖!
魏楠心的元嬰小人已經往榮慧卿的方向瞬移過去。——它要奪舍!那邊有一個上好的胚子!
“小心!”羅辰看見魏楠心的元嬰瞬移過來,急切間長刀一揮,刀風陣陣,將元嬰小人阻了一瞬。
“多管閒事!”那元嬰小人惡毒地瞪了羅辰一眼,繞過長刀,往榮慧卿那邊撲了上去。
羅辰心膽俱裂,爆發出一聲怒吼,飛身撲上,張口就把元嬰小人吞了下去。
鍾仁義跟在後面順手往羅辰背上拍了一掌。
羅辰從半空中掉了下來,落在榮慧卿腳邊。暈死過去。
榮慧卿吃了一驚,低頭看羅辰暈倒在地上,忙彎下腰試探他的鼻息。
還好,還有氣。
榮慧卿掏出幾粒丹藥給羅辰吃了,轉頭看見魏楠心雙眸圓睜的屍體,問道:“他死了沒有?”
鍾仁義和聲道:“死了,就連他的元嬰,都被那人吞下去了。”說着指了指地上躺着的羅辰,搖搖頭,“世風不古。世風不古啊!”一派高風亮節,仁義良善的樣子。
皇運寺的方丈大吃一驚,可是鍾仁義是元嬰修士。他出手要魏楠心的命,在場的人誰都救不了他,現在元嬰修士的威壓散發出來,將皇運寺方丈壓得敢怒不敢言,只好招集弟子過來。給魏楠心念往生咒,希望他能轉世投胎。
榮慧卿大怒,“還想轉生?——做夢吧!”說着,大步來到魏楠心的屍首旁邊,將皇運寺的和尚們推開,“讓開!讓開!”
皇運寺的方丈往旁邊讓了一步。
榮慧卿雙手一闔。低喝一聲,然後舉起雙手,對着陽光的方向敞開雙臂。閉上眼,旭日訣流轉,感受着陽光的至剛至陽之氣,和囚籠陣聚集起來的所有的靈氣,全部吸轉過來。
“我讓你們看看。這個你們一心想維護的惡賊,到底是什麼貨色?!”榮慧卿合攏雙手。併攏五指,一股強烈的白光從她手指間突然亮起,光柱上罩天幕,在天空劃下一道白白的痕跡,然後從九天之上折射下來,往魏楠心身上罩過去。
從魏楠心的頭頂開始,隨着白光的移動,魏楠心從頭到腳,包括身上破爛不堪的僧袍,都逐漸化爲一灘濃黑的漿泥。
“看見沒有?這個魏楠心,從頭到腳,都流着骯髒的東西。他早就不配做人!——還想修行?投胎轉世?!我呸!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一天不會讓他如願以償!”
榮慧卿用旭日訣裡面所帶的烈烈陽光之力,將魏楠心的屍體從頭到腳“淨化”了一遍,務必讓他從*到靈魂,死得一乾二淨。
他吞了管鳳女的靈魂,使得管鳳女無法投胎轉世,生機斷絕,他也應該遭受同樣的下場。
“爹、娘、爺爺,慧卿給你們報仇了!”榮慧卿跪在地上,朝着落神坡的方向的磕了三個頭,淚流滿面。
在場的人看見這一幕,都知道這個少女必跟魏楠心有不共戴天之仇,都在旁邊默默地看着,沒有人說話。
將魏楠心的屍體熔化之後,榮慧卿有種大仇得報的虛脫感,突然覺得人生沒有意義,不知道還要不要繼續修行下去。
羅辰在她腳邊低低地叫了一聲,醒了過來,“……慧卿。”他的聲音很小,榮慧卿卻聽得一清二楚。
榮慧卿彎下腰,將羅辰扶了起來。
“兩位,請跟我去萬乾觀一趟。”鍾仁義上前一步,截住榮慧卿和羅辰去路。
皇運寺的方丈鼓住勇氣,也攔住他們的去路,“他們應該跟我們回皇運寺。”
囚籠陣的靈力被榮慧卿剛纔全部用盡,一時間囚籠陣的威力減弱下來。
被擋在城門外面萬乾觀的修士跟着追了過來,站在鍾仁義左右。
大牛和百卉也跟着來了,卻只是跟着築基修士打下手,遠遠地站着。
看見榮慧卿扶着一個俊美無匹的男子站在前面,百卉不屑地撇了撇嘴。
大牛目光晦澀,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事情,眼神遊移起來。
榮慧卿和羅辰被鍾仁義和皇運寺方丈兩個人同時攔着,心裡有些着急。可惜她剛纔太過急切,提前將囚籠陣的靈力用光了,一時發動不得大陣,鍾仁義和皇運寺方丈任何一人,都能把她和羅辰打趴下。
“請兩位商量好,到底我們要去哪邊。”榮慧卿冷冷地道,腦子裡使勁想着脫身的法子,情急間也有些束手無策。忍不住看向大楚國的皇帝,看他看在她和羅辰幫他除去魏楠心的份上,會不會幫他們一把,大楚國的皇帝卻把目光移到別處,正跟自己的大將軍竊竊私語,似乎沒有看見這邊發生的事情。
榮慧卿咬了咬牙。別人都是靠不住的,只有靠自己。
正在着急。囚籠陣上空傳來嗤啦一聲輕響,如雛鳳乍鳴,清越過人。
地上站着的所有人都擡頭看天。
只見九天之上,順着榮慧卿剛纔那道白光的痕跡,一個蒙着面的青衣女子探頭出來看了看,然後縮回去,一隻纖纖玉手伸了出來,如同拉鍊一樣,再次將那道白痕拉開。
湛藍的天空被拉開一個口子,一股罡風霎時間從那裂縫裡吹了出來。
‘糟了!空間裂縫怎麼會在這裡出現?!——趕緊躲避!”鍾仁義到底是元嬰修士。見多識廣,忙大叫一聲,指揮衆人退到安全的地方。
剛纔的空地上。就只有榮慧卿扶着羅辰孤零零地站在那裡。
啪!
一道長鞭凌空揮動的聲音響起。
同時從那空間裂縫裡面,一股罡風夾雜着一條白絹往空地上席捲而來,在榮慧卿和羅辰身上纏了一圈又一圈,將他們兩人從頭到腳捆得嚴嚴實實,如同一根大白梭。
白絹的另一頭。就掌握在那道白痕裂縫裡面伸出來的一隻纖纖玉手之上。
榮慧卿被裹在白絹裡面,卻不覺得窒息,只是有些詫異。難道是光明神殿的聖女去而復返?她的輕紗步輦呢?她的迦陵頻伽呢?沒聽說過光明神殿的聖女可以獨自出行啊?
可是想起剛纔那個青衣蒙面女子的驚鴻一瞥,榮慧卿又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對了!在朵鈴山莊她差一點被朵鈴夫人奪靈的時候,那青衣女子就出現過!還拿走了朵鈴山莊的碧玉蓮花!
白痕裂縫那一頭的玉手微一用力,榮慧卿和羅辰就被白絹拉扯着。往那天上的白痕縫隙處飛了過去。
他們剛一進去,那縫隙便合攏了,那些刺骨寒涼的罡風也瞬間消失了。
“那裡是空間裂縫。那些罡風能把化神以下的修士都吹得魂飛魄散。這兩人被拉進空間裂縫,肯定是回不來了。”鍾仁義搖頭嘆息道。
皇運寺的方丈雙手合什,唸了一聲佛偈,“冤冤相報何時了。這又是何苦呢?”說着,就到大楚國皇帝那裡辭行。
皇帝冷冷地哼了一聲。揮手放他們走了。
萬乾觀的修士圍在鍾仁義身邊,問道:“觀主。我們怎麼辦?”
鍾仁義對皇帝輕施一禮,“陛下,我們告辭了。”
皇帝對他們還算熱情,命人將從魏楠心府裡蒐羅的各種靈丹妙藥和靈石藥草,都送給了萬乾觀的修士。
鍾仁義對皇帝拱了拱手,感覺到這裡陣法的力量減弱,便跳上自己的飛劍,踏劍而去。
萬乾觀的弟子趕緊跟在後面。
大牛和百卉卻死死盯着榮慧卿和羅辰消失的那個白痕裂縫,直到看不見了,才各懷心思的低下頭,暗暗琢磨起來。
剛纔那一幕,真是似曾相識。
大牛甚至對百卉都沒有說過。在落神坡被屠村的那一天晚上,落神坡上空的天空裡,也出現過這樣一道裂縫,也有一個這樣的蒙面青衣女子出現。那時候正逢落神山遽變,在山旁邊的天幕上便出現了一道裂痕,一個蒙面的青衣女子扔出一條白絹,也是這樣將榮家老爺子和大爺的屍體拽走了。
這榮家,到底是什麼來頭?
大牛斜了一眼在自己旁邊越發嬌俏可人,青蔥欲滴的百卉,在心裡冷冷哼了一聲。都怪她死乞白賴地貼上來!不然自己就跟慧卿雙宿雙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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