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馮大人怎麼親自來了!”
一陣腳步聲打破了這原本寂靜的牢房。
沈落辭心中一驚,這片牢房裡關着的人不多,大多都是審訊完的囚犯,獄卒此次深夜前來,肯定是是爲了他們,不知道又會發生什麼事情……
她正想叫醒徐懷瑾,卻發現徐懷瑾已經醒來,一雙眼睛正看着她,柔聲道:“不要怕。”
腳步聲越來越近,遠遠的就傳來光亮,沈落辭可以看到獄卒提着燈,向他們這邊走來。
沈落辭將徐懷瑾緊緊抱在懷中,若是他們還要帶走徐懷瑾的話,自己就和他們拼了……
徐懷瑾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想法,用手輕輕的握住她的手,搖了搖頭。
牢房的門被打開,突如其來的光亮刺得沈落辭有點睜不開眼睛。
幾位獄卒唯唯諾諾的圍着一位頭髮有些花白的老人,“哎呦,馮大人有什麼事通報小的們一聲就好啦,何必親自來這種地方呢。”
馮知府咳了一聲,看着躺在沈落辭懷中的徐懷瑾道:“這人還沒畫押嗎?”
一旁的獄卒垂首道:“回大人的話,還沒有。”
馮知府還是看着徐懷瑾,又對獄卒道:“現在是什麼時間了?”
“亥時三刻。”
馮知府看了看徐懷瑾,又看了看沈落辭,發覺沈落辭的眼神對他充滿了敵意,他笑道:“這是什麼眼神,打了你的情哥哥不高興了?”
沈落辭不回話,狠狠的看着馮知府,又將徐懷瑾抱緊了一些。
一旁的獄卒見狀伸手就給了沈落辭一個耳光,厲聲道:“看什麼看!大人問你話呢!”
沈落辭從小到大從未被人打過,頓時只覺得頭一陣暈眩,耳朵嗡嗡作響,臉頰火辣辣的疼。懷中的徐懷瑾見狀有些着急,想起身卻引來一陣咳嗽。
沈落辭急忙拍打着徐懷瑾的背,想減輕他的痛苦,在他耳邊道:“我沒事,你彆着急,自己身體要緊。”
馮知府見狀笑了笑,“還真是情意綿綿。”眼睛盯着沈落辭,一字一句道:“不過,我現在要帶他走了。”
沈落辭聽聞他們要帶走徐懷瑾,恐懼涌上心頭。徐懷瑾目前的身體狀況,若是再被他們帶走的話,那肯定是凶多吉少了……她顫聲道:“你們敢!”
馮知府又是一笑:“我們爲什麼不敢?你們只是個犯人,死在獄中都無人過問。”
沈落辭聲音激動,“你們要帶走他,除非殺了我!”
馮知府看着沈落辭決絕的眼神,走到沈落辭面前,緩緩道:“那我就殺了你……”
說着就從獄卒手邊拿着刀架在沈落辭脖子上,沈落辭將心一橫,雙眼閉上,一副任君處置的樣子,竟是絲毫不懼。
一旁的獄卒見狀道:“大人你不是說,留着她有用,絕對不可以殺嗎?”
馮知府正欲說話,卻見徐懷瑾冷冷的看着他,如此冰冷的目光彷彿千年不化的寒冰,看得他心中一悸,急忙轉過眼去,輕咳幾聲,“咳咳……我差點忘了呢,還好你提醒。”頓了頓,轉過身去,對獄卒道:“嗯,把這男的帶走吧,我要親自審訊,細細盤問。”他故意加重了最後幾個字的聲調。
這幾個字讓沈落辭不寒而慄,她緊緊的抱住徐懷瑾,但是獄卒已經走過來,扯着她的手臂想要將他倆分開,沈落辭不敢鬆手,死死的抓住徐懷瑾。
拉扯中,徐懷瑾臉色蒼白,突然吐出一口血來,順着蒼白的嘴角滑落,地上一片鮮紅。沈落辭見狀心中悲痛萬分,他身上全是傷,若在這樣拉扯下去的話……
她頹然鬆開手,徐懷瑾被獄卒架到牢門外,眼見牢門就要關上,沈落辭卻突然從獄卒身邊抽出腰刀,抵在自己脖子上,“你們目的是我,若是我死了,你們怎麼交差?你們今天若是帶他走,我就死在這。”
沈落辭的聲音悲切而又決絕,黑暗中她能看到徐懷瑾回過頭來,一雙眼睛望着她,眼中的情緒波瀾萬千,帶着一絲震驚,一絲欣慰,還有一絲害怕……
馮知府見狀乾笑了兩聲,急忙對沈落辭道:“姑娘彆着急,先把刀放下,我們有事好好商量嘛……”
沈落辭還是將刀抵在自己脖子上,看着馮知府道:“你們放了他,我和你們走。”
馮知府陪着笑臉,“他我們不敢放呀,若是放了我全家老小都要遭殃,不如姑娘也隨我們走一趟吧。”
沈落辭聞言將刀放下,緩緩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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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馮知府走的極快,而且看樣子既不是去大堂,也不是去刑房,竟然帶着他們一路走到一個偏僻的後院中,難道是要在這裡殺了徐懷瑾麼?
夜色很深,一路黑暗什麼都看不清楚,又走了幾步,馮知府對身邊的幾個獄卒道:“你們都先下去吧,我這次審訊是密訊,不便讓旁人知道。”然後一眼掃過幾個獄卒,目光最後停留在剛纔掌摑沈落辭的那位獄卒臉上,“你留下幫我,其他人都走吧。”
那獄卒頓時受寵若驚,馮大人秘密審訊要犯,只留自己在旁邊,看來離自己發達之日不遠
咯,頓時喜笑顏開道:“小的遵命。”
待其他幾個獄卒退下,馮知府指了指徐懷瑾,冷聲對那個獄卒道:“你把他背起來,不許弄疼了他,不然小心你的小命!”
馮知府的這一番話讓獄卒有點摸不到頭腦,但也只能陪着笑臉將徐懷瑾小心背起,點頭道:“是,小的遵命,大人這是要上哪去?”
馮知府看了一眼他,緩緩道:“你跟我來,一路上不要多話。”
一路無人,很快他們就到了後院的一處房門前,馮知府將房門打開,走到一副畫卷面前,只見他伸手在畫卷旁邊摸了兩下,畫卷就緩緩捲起,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個暗道!
這獄卒在這地方做了幾年差事,居然都不知道這裡有一處暗道,出神間,只見馮知府手上點了一支火摺子,走進暗道中,對獄卒道:“還不快走。”
“是是是……”獄卒一哈腰就揹着徐懷瑾走進暗道中,沈落辭在那獄卒旁邊,扶着受傷的徐懷瑾,也走入暗道中。
馮知府又在暗道裡面的牆上輕點幾下,那畫卷又緩緩落下,遮住了這暗道房門。
這暗道陰暗潮溼,雖有火光照着,卻也是陰風陣陣,徐懷瑾俯在獄卒背上,輕輕咳嗽起來。
沈落辭見狀急聲道:“你怎麼樣了?”
徐懷瑾微笑着搖搖頭,示意她沒事,卻又惹來一陣輕咳,嘴角似乎還有鮮血被咳出。那獄卒見狀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的斑斑血跡,自己平日在獄中雖然只是個小小的獄卒,但是也沒背過犯人,而徐懷瑾不但讓他揹着,還將血弄在了他身上,心裡一陣憤怒道:“你個不要命的傢伙,敢把血咳在本大爺身上?!”
話音剛落,卻見走在前面的馮知府停了下來,幽幽的轉過身來,面帶寒意,火摺子照着他冰冷的目光,讓獄卒心中一陣哆嗦,便不敢再吱聲,急忙哈腰將徐懷瑾背好,走在馮知府後面。
馮知府冷哼一聲,緩緩道:“你若再多話一句,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是是是,小的不敢了!”
沈落辭見狀覺得有些蹊蹺,這馮知府不知道要將他們帶到哪裡去,而且自從撤了身邊的獄卒後,這馮知府似乎對徐懷瑾十分忌憚,但是一時間也想不明白,算了,現在自己只擔心徐懷瑾的安危,只要他沒事,怎麼樣都行,想着便跟着馮知府向前走去。
他們又走了一會兒,到了一扇石門前,馮知府將手放在石門上的凹槽中,光亮傳來,映入眼簾的是一間不大的屋子,屋子靠牆的地方擺着一張牀,牀的架子上掛着淡粉色的紗帳,透過紗帳,可以看見牀上放在一張大紅色的合歡被,上面用金絲線繡着鴛鴦。牀的旁邊是一個梳妝檯,上面放着一面菱花銅鏡,鏡子旁邊還放着一個象牙梳篦,和一些零落的首飾,整個屋子散發出一陣淡淡的香氣,這赫然是一間女兒家的閨房!
沈落辭不知道爲何馮知府會帶他們來這種地方,便遲疑道:“這是?”
馮知府看着沈落辭,小聲道:“姑娘別說話,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