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楓拿出一本醫經,照着醫經細細交代了冷香然所採的草藥,便閉目療傷。冷香然依着溟楓所囑,拿着醫經去了。
僕絕神閉目道:“小子,那女娃子對你還真好。”溟楓冷哼道:“與你何關?”僕絕神道:“有情之一字,方能把修爲煉至極致。”溟楓懶得與他說這些,念起一事道:“你爲何縱徒殺人?”僕絕神道:“那小子自己的事,與老子無關。他獨自修煉血雲心法,與老子何干?”溟楓道:“那你等魔族來這九州幹嘛?”僕絕神道:“這你便不需要知道了。”溟楓道:“爲何?”僕絕神道:“死人是不需要知道的。”溟楓冷冷笑道:“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死在你手裡?”
僕絕神微微睜開虎目,冷聲道:“與老子交過手的還沒活下來的過。不過你放心,你與他人不同,你是唯一在招式上騙過老子的人,很合老子的胃口。”溟楓冷笑道:“什麼叫合你胃口?”僕絕神哈哈笑道:“你身上的傲氣,與老子實在太像。老子會讓你心服口服,在這之前我不會取你的性命。”溟楓道:“若我僥倖勝了,又如何?”僕絕神道:“你若是僥倖勝了老子一次,老子任你處置。”溟楓道:“不用,你只需告訴我,你來九州的目的。如何?”僕絕神道:“一言爲定!”
溟楓道:“比試之前,我們可否約法三章?”僕絕神道:“你小子要求怎麼這麼多!”溟楓道:“你不答應,我還不比了!”僕絕神冷笑道:“你還不是爲了那女娃子!好!老子答應你,絕不動她一根毫毛!”溟楓此刻深覺:眼前這人雖是魔族之人,但他的談吐氣質,卻是遠勝那些九州上爾虞我詐的許多人。微微一笑,朗聲道:“溟楓衷心感謝!”“謝個屁!”兩人同時睜開雙眼,相視一笑,仿是多年相知的朋友一般。
黃山山道之上,冷香然拿着溟楓給的醫經,一路行來,冷香然皆細細地尋找山中草藥。山間相似的草藥極多,攪得冷香然一陣心煩意亂,忍不住罵道:“這草藥怎麼都長一個樣子!”“娃娃不知。便不要來採藥。富貴人家的小姐,來採什麼藥?”冷香然小姐心性發作,罵道:“你說什麼!”原來說話的乃是,前方一個不遠處的灰衫老者。
這老者提着把鋤頭,鬚髮潔白,身體枯瘦致極,但那兩顆眼珠子,放出的光芒異常的閃耀。那灰衫老頭理也不理冷香然,看到了一顆靈芝後,眼中精光放射,探手採下。冷香然吃了閉門羹,忍耐不住,高聲喝道:“喂!老頭,我和你說話呢!”
老者“哼”一聲,道:“我還以爲豬在和我說話呢?”冷香然怒道:“你!”老者緩緩行來,佇在冷香然跟前,道:“你什麼!快走開些,老夫要過去。”冷香然怒道:“我偏不走!你怎樣!”老者冷笑一聲,手鋒快如閃電,冷香然忽覺腰間一麻,竟被老者制住後,把自己託了起來。冷香然罵道:“放我下來!”老者道:“好,這便放你下來!去!”
說着老者竟將冷香然丟出數丈之遠。冷香然落地前,一個翻身站落,不料地上青苔溼滑,冷香然一滑,摔倒在地。冷香然勃然大怒,罵道:“你是故意把我往這邊丟的!”老者早已提着鋤頭,消失在山道之上。
冷香然定了定神,忖道:方纔那人莫不是高人?我不通醫理,若是剛纔態度好些,說不定就可以向他請教了。這樣就可以快些採到草藥了。溟楓的傷就可以快些好起來了。都怪我耍什麼小姐脾氣!冷香然自顧自想着,越想越是如此。不覺已過了正午。
山道之上,那老者提着鋤頭,一路行來。忽見山下山道上,一名紅衣少女正領着一羣人向着山間而來。那少女不是他人,正是夜舞。夜舞領着衆嗤奴向着山間行去。忽聽一名嗤奴道:“老大,那個叫溪塵的人說的話可不可信?”又有一名嗤奴道:“還有那個叫放勳的人,他貴爲皇子,他說的我也不太相信。”夜舞秀眉微蹙,道:“眼下不信也是沒法,難道要我們衝進歸浩城去,爲尊主奪來金凝芝?”衆嗤奴聽到此語,心中一陣激涌,高聲道:“尊主爲救我們這羣最下等的人,身受重傷,我等便是粉身碎骨也要爲她求來金凝芝!”
夜舞嘆了一嘆,臉上盡是柔和之色,輕輕道:“你們其實不必在乎什麼嗤奴之名,那蕭凝遠承不承認又有什麼關係?重要的是你們自己看的起自己,不要小看了自己。衆生平等,便是那天子,也是他命好,若是他生在馬槽之中,還不是一生被人騎、被人打!”
一名嗤奴道:“老大,其實我等雖是粗人,但也是知道知恩圖報的。什麼嗤奴之名,我們都不在乎,我們在乎的是尊主的性命。之所以原來說我們在乎的是嗤奴之名。是因爲我們怕,你不願我們爲尊主這麼出一份力。”夜舞心中一陣激涌,道:“原來你們都是如此的血性男兒!”衆嗤奴呵呵傻笑起來,道:“老大過獎了!”
夜舞此刻深覺這羣傻呵呵的兄弟,竟是如此的可愛,比起那些九州里高高在上的人,不知可愛多少倍!忽聽一名嗤奴道:“不過,老大。若是我們都死了。還請老大幫我們照顧我們的妻小。”夜舞激動地握着那名嗤奴的手,道:“這個自然。只要有我一口飯吃,就決不讓他們餓着。”衆嗤奴激奮地道:“多謝老大了!”
“夜舞姑娘,如此心腸。當真難得!”灰衫老者不知何時,竟已現在他們跟前。夜舞呵呵笑道:“乾芝仙聖過獎了。夜舞不過是去做自己應該做的罷了。對了,尊主傷勢如何了?”原來這灰衫老者竟是崑崙玉珠峰妙手醫聖乾芝!衆人聽到夜舞此語,紛紛凝神望來。乾芝撫須道:“你們隨我來了便是。”說着,乾芝帶着衆人向着黃山山間走去。
“呼!”溟楓長舒一口氣後,緩緩坐起,凝神道:“我傷勢已初愈,要打便來吧。”僕絕神道:“不好不好,若是打到一半,你小子又吐了血。不是不公麼?”溟楓“哼”了一聲,道:“你既是刀皇,刀法自然出神入化。我卻是隻會劍法。我傷勢未愈,我們便只比招式,不比真氣。你看如何?”僕絕神雙目放光,哈哈笑道:“妙極妙極!小子你真是越來越合老子的胃口了。想到要殺了你,老子還真捨不得!”溟楓冷聲道:“少廢話!看招!”
溟楓凝指成鋒,陡然襲來。僕絕神哈哈大笑,奮然而起,手鋒做刀,轉瞬間便與溟楓過了數招。溟楓的逆龍劍訣化入指鋒之中,招式間輕靈瀟灑、飄渺逍遙,宛如游龍。僕絕神五行刀法,凝於手鋒上,大開大闔,潑灑自如,勢如猛虎。兩人各依招式,打了片刻,各自向後退開一丈。僕絕神哈哈笑道:“逆龍劍訣!好小子!上古劍法,你都能學的會!不愧爲老子的最佳對手!”溟楓也朗聲笑道:“你的五行刀法,氣勢如虹。刀皇之名,名不虛傳!”
僕絕神長笑聲中,手鋒真氣迸發,氣刀舞轉,斬下一顆雲鬆。單手執鬆,真氣迸發間,樹枝盡皆斷了,握住一支松枝,道:“小子你且選吧。”溟楓笑道:“劍法以飄渺靈動爲高,仿如逍遙於天地的鯤鵬,不拘一格,無拘無束,方能稱得上‘上劍!’且給我一支松枝爲劍。”僕絕神笑道:“早知你要松枝了!”說着僕絕神將松枝丟於溟楓。溟楓接下松枝,道:“你呢?”僕絕神道:“刀法以狠辣大氣爲上,要如鎮山猛虎,要有虎嘯驚山林之勢,虎吼霸天下之威!我就用這支鬆幹爲刀。”溟楓道:“妙哉妙哉!我們再來!”
兩人揮舞着手中松木,纏鬥在了一起。溟楓松枝宛如游龍竟走,飄搖不定,劍鋒所到之處,也帶着股輕靈的氣息。僕絕神鬆幹舞動處,長風呼呼作響,氣勢如潮,中間帶有非凡的霸氣。溟楓微微一笑,長嘯聲中,足尖在鬆幹上一點,一招逆龍劍訣中的“闋走游龍”,劍鋒斜刺裡向着僕絕神刺來。
僕絕神眼中精光閃現,道:“妙極!這招大好!”說話聲中,僕絕神倒轉鬆幹,鬆幹翻天而過,朝着溟楓砸來。溟楓道:“好招!”松枝倒轉,在地上一點,溟楓翻身而起,腳頂在鬆幹上,雙手支地,松枝直轉,指着僕絕神的喉頭而去。僕絕神未料溟楓招架之餘,竟有力反擊,心中除了震驚更多是喜悅。
僕絕神大喝一聲,翻身衝起,腳鋒向溟楓掃來。溟楓心中大振,忖道:好久沒有打的如此痛快了!溟楓一招“龍走四野”,鬆鋒掃過,逼開僕絕神後,退了出去。僕絕神於空中踢起鬆幹,雙手托住鬆幹後,大喝一聲,一招“死地閻羅”,千鈞之力,朝着溟楓直劈而下。溟楓也不躲閃,一招“龍嘯蒼天”,引劍指天,松枝擎天而指。兩人手中松木竟是正面直對。
松枝鬆幹針鋒相對,溟楓手中松枝細短,對上如此粗的鬆幹,方纔撞上,立馬應聲而斷。千鈞一刻,溟楓腳上發力,揚起了漫天黃沙,身影便沖天飛起,身體繞着鬆幹纏飛而上。僕絕神大喝聲中,鬆幹脫手而出。在鬆幹轟然落地聲中,鬆幹也被震的四分五裂。黃沙飛舞之中,眼前忽見溟楓衣袖鼓鼓、正衝自己而來。僕絕神大喝一聲,鼓舞身法,迎了上去。
兩人手鋒揮發之間,但見溟楓指鋒直指,僕絕神手鋒斬破。兩人各自凝立於對方前,最後一起落下。且見溟楓指鋒抵在了僕絕神的喉頭之處,僕絕神的手鋒卻凝在了溟楓前額之上。兩人一場比拼招式的激鬥,竟是一場平局收場!
兩人緩緩收起招式。忽見僕絕神的手停在了溟楓胸前,眼神中熠熠地射出華彩。溟楓眼神緩緩凝起,終於化開了最後的一絲疑慮。陽光灑射,兩人的手在這一瞬間握在了一處。
第七章 雲海霧鬆情愫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