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電話中的聲音,我的心口一滯,沉聲問道:“你是誰?”
對方停頓了片刻才淡淡說道:“出來見了,不就知曉了嗎?”
出去見嗎?我擡頭看着這慵懶的日光,靜靜的思索着。
“我在老書蟲等你!”還不等我答應,她便掛斷了電話,似乎是能夠篤定我會去一樣。
我坐在竹椅上,拿着手機發着呆,秦暮端着兩杯果汁走到了面前,緩緩的放了一杯在我的面前。
“怎麼了?”他坐在我的對面,柔聲問道。
我看着他搖了搖頭,端起了果汁喝了一口:“沒事。”
“電話中的人找你有事?”
秦暮他沒有直接問,只是問我是不是有事,我看着他,抿了抿脣:“不知道有什麼事情,說是要見面談,我一會兒可能要出去一趟。”
他端着杯子,緩緩的點了點頭,說道:“要我陪你嗎?”
“不用,我去去一會兒就回來了。”
“嗯,路上小心點。”他說着,進屋給我拿了包和外套。
“外套我就不拿了,這麼熱。”我說着把外套還給了他,他輕笑着,折了一下放進了我的包中:“現在都三點多了,過去坐一會兒,要是你們聊得開心回來晚了,晚上涼。”
我聽着他的話,背上了包,看着他的樣子,這輩子若是沒有那些風雨,沒有那些插曲,我和他一定會很幸福很幸福。
他修長的手指從的鼻樑上滑過:“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我看着他的笑容,踮起腳尖,輕輕的吻上了他的脣:“想你,我走了,一會兒就回來。”
“好,路上小心。”
話落,我迅速的出了門,打車朝老書蟲那邊去,一路上我都在想,這個女人和我談程紹延的事情,其實有關程紹延的事情,我和任何人都無話可談,只是我恍惚的覺得,這個女人上一次打電話買青瓷是藉口,見面談其他事情纔是真的。
我有些好奇,或許她會告訴我程紹延爲什麼恨蕭芷呢?
到了老書蟲的時候,我沒有在外面等,直至的就上了樓,進了裡屋找了一個空位置坐下。
我剛坐下,面前就出現了一個女人,一身紅色的瀲灩長裙,一頭筆直的長髮直達腰間,妝色太白,紅脣太烈,這樣的女人本應該是一個妖嬈而風情的纔對,偏偏她就算是和無雙穿着同一個顏色的衣服,也穿不出無雙的那個味道。
我們都審視着對方,靜靜的望着,站在她的面前,我看着很明顯就素了很多了,一身米白色的鏤空長裙,腰間束着一個淡藍色的腰帶。
“程維!”
我聽着她的話,微微皺眉:“蕭芷。”
“久仰大名!”她說着緩緩的就坐了下來,我望着她,從始至終她的下顎都微微的擡着,有些高傲的樣子,但是她的開口說話的語氣還不算是特別的討厭。
我望着她,微微勾脣:“也姓程?程羌是你什麼人?”
聽到程羌兩個字之後,她眸光漸漸的暗了下去:“沒什麼關係,只是我也姓程而已。”
我漫不經心的笑了笑。
“那請問程小姐找我是談什麼事情?”我看着程維緩聲問道。
她看着我,從服務員的手中緩緩的接過了酒水單,推到了我的面前:“點些喝的吧,我們慢慢聊。”
“看來我們需要聊很久的時間?”我的話語緩緩說完之後,她淡淡一笑:“喜歡紅茶還是綠茶?”
“紅茶。”
我的話語落下,她便看着服務員說道:“要一壺紅茶。”
“好的,請稍等。”服務員離開之後,我們靜靜的望着對方。
她望着我,隨後緩緩的笑了起來:“你和報道中的很不一樣,報道中的蕭芷可是一個殺人犯,一個殺了人還能夠逃開的人!”
我聽着她的話,眸光微微暗沉:“程小姐什麼意思?”
“我沒有什麼意思,只是沒有想到親眼見到你,看着是這樣的素,看不出兇狠的眼神來。”
我眸光微聚,輕笑着:“聽程小姐這話,我想我是不是沒有聽下去的必要?畢竟我在別人眼中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不重要!”
這句話落下之後,她沉聲說道:“我要說,我就是想看看那個在無意之間幫了我一個大忙的人,是什麼樣的人!”
“你說什麼?”我盯着她沉聲問道。
話語出來之後,服務員端着茶水緩緩的走來了,服務員給我們倒了茶離開之後,她才沉聲說道:“所有的人都在怪你,都在怨你的時候,我在感謝你!”
聽着她的話語,我心中有太多的不解,怎麼也想不明白:“你感謝我什麼?”
“車禍!”
“因爲有你,纔有了那一場車禍!”她笑着,慢條斯理的就說了出來,我眉頭緊蹙,眸光陰沉:“程小姐!”
她望着我,纖細的手指緩緩的端起了茶杯,輕抿了一口:“感謝你,幫我除去了我最恨的一個女人!”
她的話語落下,我的心口一滯。
“程小姐是在開玩笑嗎?”
“你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嗎?”她眼神堅定,我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來了,她是真的恨那個死了的人,至少在六年後,她還能有這樣的感覺,那當年的她得有多恨那個人啊!
回想着六年前的感覺,我的心口一滯:“看程小姐的樣子,是真的對某個人恨之入骨!”
她望着我:“所以,我一回國來就想要來感謝你了,只是上一次你沒有給機會。”
“若程小姐是要感謝製造車禍的人,那你感謝錯人了,我沒有那麼大的本事!”我冷聲說完,她蹙了蹙眉,眸光微斂:“是嗎?”
“是。”
“蕭小姐,你自己覺得是不是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別人都是這麼以爲的!”
“誰這麼以爲的?程紹延嗎?”我冷聲問完之後,她的目光一滯,連帶着臉肌肉都僵硬了。
面前的這個女人,我似乎沒有見過,也沒有什麼印象,她和程紹延是什麼關係?我的腦海緩緩的起了很多的疑惑。
“蕭小姐,你難道不知道當年的車禍內都死了一些什麼人嗎?”她看着眉頭緊蹙的我,沉聲問道。
我確實是不知道出事之後,到底死了一些什麼人,出車禍的時候,我病發了,從醫院手術離開之後,根本就沒有時間去看那場車禍到底死了多少個人。
“我也只是一個受害者,我沒有時間就不會去關注那場車禍裡到底死了一些什麼人!與我無關!”我沉聲說完之後,她冷笑了一聲:“若是真不知道,蕭小姐不妨回去看看當年的報道,在那場車禍裡死去的人!你或許就會明白我說的話語了。”
我看着面前還冒着氤氳的紅茶,緩緩的端起了杯子,輕抿了一口。
“程小姐,與我無關的事情,我不會去看的,既然沒有什麼事情,那我就先離開了。”我說完,緩緩的把杯子放下。
只聽她接着沉聲說道:“慢着,我還有一件事情想和蕭小姐聊一下。”
我眉頭緊蹙,望着她沉聲說道:“我和程小姐之間,似乎沒有那麼的熟絡。”
我的話語落下之後,她淡淡的笑了笑:“蕭芷,我們會成爲朋友的。”
“朋友?程小姐,聊了這麼半天,我只知道你叫程維,連你是什麼人都不知道,你和我說我們會是朋友?不太可能吧!”我冷聲說完之後,她淡淡的說道:“蕭小姐,我和你會成爲朋友的。”
“何以見得?”
“女人之間,只要不是搶一個男人,就不可能成爲敵人,再者,我還感謝你呢!”她的話語說得我雲裡霧裡的,可我似乎是明白了什麼了。
“你喜歡的人,是程紹延!”我沉聲問完,她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她蹙眉思索了片刻纔開口說道:“剛知道你和那人這麼相似的時候,我真心覺得我和你不會成爲朋友的,但是我又看到了你和秦少感情那麼好的時候,我忽然就放心了!”
我定定的看着面前的這個女人,厲聲說道:“是嗎?你有權利選擇和我做朋友,但是我有權利選擇拒絕,我是不可能和你搶程紹延,但是不代表有些事情就可以就此消停!”
或許是我的戾氣太重,讓她有些不解,開口說道:“他折磨過很多人,不會連你也在其中吧?”
我靜靜的看着面前這個女人,不知道她是裝傻,還是真的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沒有必要再和她在這兒兜圈子了!
“這和程小姐無關,是我和程紹延的個人恩怨!”
話語落下之後,她也目光陰沉的望着我回道:“我也告訴蕭小姐一聲,今日我來,也是想要告訴你,程紹延不會放過你的,我們可以聯手!”
“聯手?你什麼意思?”
“在那一場車禍裡面,死了一個女人,叫蘇北!而紹延以爲,你是那場車禍的始作俑者,也是兇手,所以他不會放過你的!”她的話語,讓我的心口一滯,蹙眉望向她:“你說什麼?”
“那個叫蘇北的賤人,死在你的那場車禍裡了,這麼多年,他都在找一個叫蕭芷的人,他就是想要你去給蘇北賠命!”程維的話語落下之後,我的手都微微顫抖:“你說得是真的?程紹延喜歡的女人死在那場車禍裡?”
“我沒有騙你的理由,只是想和你合作而已!”
“就算蘇北是你的情敵,她現在死了,你面前已經沒有絆腳石了,與我合作做什麼?”我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說完之後,她緩緩的笑了起來。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只要保證不和程紹延聯絡,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不跟着他走,不要和他扯上關係,就好了!”她沉聲說完之後,我冷笑了一聲:“這個方法沒有程小姐用自己綁住他來得實在!”
“你也知道,男人你勒太緊了,他反而離你更遠!”
“你能保證他不來找我嗎?”
“不能保證全部,但是若有任何苗頭,我會通知你,你總不至於會站在原地等他吧?”她的話,讓我覺得有些好笑,但是此時此刻,我終於得明白了爲什麼程紹延會說蕭芷欠他的了!
蘇北,很好聽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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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程紹延和晏庭筠都深愛的女子嗎?
想到這兒,我的心一點點的沉了下去,緩緩的擡眸望向她:“只要他不來找我,我這輩子都不想和他有任何的瓜葛。”
我看着面前的女子,我的心口一滯,她的目的其實很明顯,不管是愛還是恨,她都不希望我和程紹延有任何的糾葛,她一定很愛程紹延,我想程紹延大概不知道,有一個人也爲了愛他費盡心機吧。
“他知道你這麼愛他嗎?”我看着面前的女人沉聲問道。
她微微一愣,隨後說道:“知道,比不知道更殘忍。”
“確實如此。”
“蕭小姐,說實話我很羨慕你,羨慕你有一個秦暮。”她的話語柔和,眸光迷離渙散到了遠方。
我看着她的樣子,稍微的有些緩和,沒有剛剛進來的那般堅硬。
在感情中,誰暗戀成殤?誰就是輸家。
看這個樣子,程紹延應該是不知道的。
聽着她的話語,我想起了出門的時候,秦暮讓我早點回去,我看着她緩緩的笑了起來:“有他,確實是我此生最幸運的事情。”
話落,我緩緩起身:“程小姐,沒有什麼事情我就先走一步,對了,祝你幸運!”
她望着我,沒有說話,目光中帶着探索。
轉身之後,我脣間的笑容不在了,心也是不知不覺的就疼了起來,蘇北!蘇北!原來那個人叫蘇北啊!
程紹延因爲蘇北恨着我,那麼晏庭筠呢?他是不是也同樣的恨着我。
出了老書蟲,我整個人都像是丟了魂一樣的,提不起任何精神來。
散步在人海中,我緊緊的捏着手機。
還不到五點,太陽還高掛着,我終究是沒有忍住給晏庭筠打了電話:“在哪兒?”
“在北京。”
“我在三里屯這邊,有時間出來坐坐嗎?”我看着他沉聲說完,他停頓了片刻說道:“等着我,馬上就到。”
“好。”
他說的馬上就
到,就真的只是幾分鐘的時間,我站在十字路口,他緩緩的從人羣中走了出來,走到了我的面前。
望着他的身影,我靜靜的站着,沒有說話,只是這樣看着他。
過了好一會兒,他走到了我的面前,面色平靜的說道:“都知道了?
“你跟蹤我?”我眸光凜冽的望着他說道。
他望着我的眼神,很是平靜,就像是我向他問了一句你吃飯了沒一樣的簡單。
“她會來找你,在我的預料之內。”晏庭筠的樣子,是那麼的平靜而運籌帷幄,似乎就沒有他不能預料到的事情一樣。
我靜靜的望着他,這樣的感覺真是糟糕啊。
“她是誰?”我望着他沉聲問道。
“程家收養的小女兒,但是後來找到親生父母了,就離開了北京,出國了,程老生日的前段時間,她回來了!”
我聽着他的話語,微微蹙眉,沉聲說道:“程家收養過她?”
“對,早些年,就十歲左右的時候,就被找到帶走了。”
“她愛程紹延。”
晏庭筠望着我,緩緩的點了點頭,隨後說道:“她自己的選擇。”
“在感情裡,誰不是自己的選擇啊!”我沉聲說完之後,晏庭筠的眼神微微暗沉:“對,在感情的世界裡,都是自願的,也都是自己的選擇。”
在這大庭廣衆之下,我靜靜的站在他的對面,話語落下之後,他微微一滯,隨後伸手摸了摸我的頭:“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想要問我?”
我聽着他的話語,眉頭緊緊的蹙起,緩聲說道:“你不是什麼都知道嗎?你猜一下,我有什麼事情想要問你?”
“你跟我來!”他說着,伸手拉住我的手腕,便就朝前走去。
我皺了皺眉頭,掙脫了出來:“晏先生,這兒是公共場合,以我和你的身份,不應該有這樣的舉動出現。”
他眸光微變,隨後伸手緊緊的抓住了我,沒有再鬆開:“我們是什麼樣的身份,與別人無關。”
“與別人無關,但是與我有關,我雖然已經名聲狼藉,但是我把想被人罵得更難聽。”
我的話語沉落下,他便把我塞進了車內,我坐在副駕駛上,他迅速的上車。
他開着車,目光平靜的望着前方,我靜靜的看着他的側臉,任何時候的晏庭筠,留在我的心中都不曾平靜,一點都不。
“你爲什麼一直留在這兒?不回上海嗎?”我看着他沉聲問道。
他沒有看我,只是淡淡的說道:“我在等你,等你一起回去。”
聽着他的話語,我只覺得荒唐,我已經是蕭芷了,以後我永遠也不想回上海,永遠也不。
“我不會回去了,永遠也不會。”
“你會回去的!”他的話語是那麼的篤定,篤定得讓我心慌。
我要是對秦暮有他這樣的篤定,那麼是不是就會多一絲的希望?
我心中如是想。
“我是不會回去的,不過我還是想要知道,若是我回到到了上海,齊茗怎麼辦?”我定定的看着他沉聲問完,他微微蹙眉,隨後淡淡的說道:“你是你,她是她。”
“晏庭筠,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他的這句話出來,我愣了片刻,忽然間就笑了起來,在曾經的某些白天黑夜,我無時無刻的都在等待着他說這句話,無時無刻的都等着他這樣給我許諾。
可終究他什麼也沒有給過我。
如今,我有秦暮,我有家了,我不需要晏庭筠再給我什麼了。
如今聽着他的話,我只是覺得諷刺,僅此而已。
“晏庭筠,如今我有家,我有阿暮,在你的身上,我已經沒有任何的期待了,我不會糾結愛不愛的問題,也不會糾結你和齊茗的事情,你們那麼相愛,你們纔是天生一對,你們,纔是琴瑟和鳴,而我,對你已經不期待了。”
話語落下之後,他緩緩的擡眸望向我,淺淺的。
“阿芷,我還是那句話,你想要的,我會給你!”
他的話語依舊平靜如斯,我笑着:“我想要什麼,我已經知道了,我似乎欠你和齊茗一句祝福,四爺,祝你們白頭到老!”
我的喋喋不休,晏庭筠猛然的把車子停在了路邊,大力的俯身下來,吻住了我喋喋不休的嘴巴。
看着面前的臉龐,聞着熟悉的味道,我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良久我才猛然的推開了他:“晏庭筠!”
“阿芷,你是第一個我想要白頭到老的人!”
他的話落,我整個人都愣住了,我是第一個他想要白頭到老的人!我是第一個!
“你什麼意思?你是想說可惜不是最後一個嗎?”我望着他的樣子,沉聲問道。
“不是,你是第一個,也會是最後一個!”他說完,我的心口一滯,就像是整個心房都漏了一樣。
話落,他緩緩的推開了車門走了下去,走到了我這邊,拉開了車門:“下車吧,到了。”
我緩緩的下車,四處看着,看不到什麼熟悉的地方。
我想問的問題在這兒?
他看了我一眼,便就拉着我朝裡面走了進去,穿進巷子,後面是居民樓房,他帶着刷卡走了上去,上去之後,我纔看到上面有一件畫廊,看着也不算很冷清,至少裡面掛滿了很多畫。
我看着上面的牌匾,念北。
念北,想念?思念?還是懷念?那個北不用說我也知道是蘇北了。
滿屋都是畫,畫上的女子時而輕柔如水,時而美豔入秋,時而瀲灩如火,時而溫和平靜,我看到了穿着白大褂的那一張照片,眼神便移不開了。
“她是醫生。”
“嗯。”
“是你畫的?”
“有我畫的,也有程紹延畫的。”
“這名字,是你取的。”
“是他取的。”
他的話語落下,我的心口一滯,疼痛就像是瘋了一樣,不停的生長,我緊緊的咬着牙,望着牆上掛着的這些畫像:“應該也是你所想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