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沐哭笑不得,原來在這位老將軍的眼裡,自己堅持推行新式訓練法是在意氣用事,而且還是在耍性子。
不過,畢竟是兩朝元老,忠君爲國,一時氣極才說出來這樣的話,情有可原,楊沐也就不和他計較,對於這個約定欣然應允,一個月的時間,雖說不能立竿見影,但是卻也能夠收到效果了,如果真的推行不下去,不用將軍們反對,他自己就會下令停止。
至於挑選哪些人出來,也是一個問題,韓桐和朱熙的四千士卒,肯定要是移防望豐城和江順城的,如果要在他們中間挑選士卒集中起來訓練,就必須要和本部人馬分開。
所以,他有一個新的想法,在每一個獨立駐軍中挑選出一百人,一共是四百士卒,徹底的獨立出來,另外組成一支新軍,成爲一個獨立的戰鬥力。
一旦訓練出了效果,就讓這些人擔任十夫長,在全國範圍內招兵擴軍,以如今蒼國民衆投軍的熱情,只需要幾個月的時間,就能拉起一支全新的軍隊。
中午,整個營地就熱火朝天的忙活開了,伙伕們特地從附近的村莊裡買了兩頭六百斤的大花豬,收拾乾淨之後,骨頭熬了湯,肉膘煎了油,倒入菜鄒中一頓翻炒,溢出的香味讓整個大營的士卒都在流口水。
還沒到開飯時間,整個大營就鬧哄哄起來,香噴噴的米飯,油膩膩的葷腥,從伙房擡到了各個營區,分發到每一張餐桌上。
鍋碗瓢盆,還有狼吞虎嚥的聲音,同時響了起來。
按照規矩,軍營中每一個什隊湊成一桌,骨頭湯和菜都有限,所以由什長統一調配,倒是也沒有出現什麼哄搶的現象。
“聽說了嗎,皇帝陛下有旨,要從每一個三千人隊中抽調出一百人,組成一個新式操練軍隊。”一邊吃飯,一邊有人開始議論。
“不是說全軍都開始新式操練嗎?”
“腦瓜子真不開竅!這新式訓練操練將軍們又不太懂,肯定是要一步步來的,等他們學會了,然後再教我們,這不就等於是全軍都用新式操練嘛……咦,劉柱子,你一個勁埋頭吃幹什麼,平日裡不就是你最能說嗎?”
“吃吃,快吃!管它呢,陛下怎麼說,咱就怎麼做,想那麼多幹什麼!”劉柱子埋着頭,捧着陶碗,往嘴裡又夾了一塊油膩膩的肥肉,脣齒留香,一臉的滿足。
其餘士卒也都吞嚥了一下口水,紛紛吃自己碗裡的菜,邊吃邊討論。
當然,這樣的一幕,幾百座營房中都同時在發生,吃飽喝足後,新式練兵方法漸漸成了討論的焦點。
不知道哪一座營房中傳出了風聲,說是一旦成了新軍中的一員,就等於是天子親軍,以後有機會做十夫長,什長,甚至是百夫長,拜將封爵,前途似錦。
而且,百夫長和將軍們,正在確定名單!
這一下,本就如同沸水的軍營中,像是倒入了滾燙的火油,一下子炸開了鍋。
剛聽聞到新式操練消息的時候,就已經有許多士卒躍躍欲試,高喊着要響應陛下的詔令,但是如今,就連一些早已麻木了的老士卒,也爭先恐後起來。
士卒們紛紛從營房中衝出,浩浩蕩蕩涌入到營房外,剛巧看見大家都朝着千人將的營房奔跑,於是也都行動起來,唯恐被人搶先。
瘋狂,極度的瘋狂!
“第一百人隊:石福貴、元小匠、劉二柱、陳有田、蔣滿倉……”
“第二百人隊:張狗蛋、蘇慫娃、趙石頭……”
“第三百人隊……”
剛到營房門口,衆人就見到千人將捧着一張文書,嘴裡念着一個個名字。
“念着我了?”士卒們爭先恐後,互相推搡着往前面鑽,不停問身邊的人。
“怎麼樣,有我沒有?”
“哈哈哈!有我的名字!我被選中了!”
營房前,衆士卒屏息凝神,側耳傾聽,聽到自己的名字的人興高采烈,沒有上榜的人,則是一臉沮喪。
有心的人就能發現,這些被挑選到的都是年輕的士卒,甚至很多人都沒有超過二十歲。
“陛下,您真的要親自訓練他們?”遠處的一處營房高處,司馬宏站在楊沐的身旁,怎麼也沒想到,皇帝陛下竟然語不驚人死不休,提出要自己親自操練這些人。
楊沐撇了他一眼:“朕不親自上場,難道你來?”
他當然知道司馬宏是想說什麼,無非就是皇帝萬金之軀,紆尊降貴,和普通士卒面混在一起,有失皇帝威嚴。
可是,他也深深的知道,尊貴和威嚴從來都不是擺架子就能建立起來的,作爲一國之君,可恥的不是與士卒打交道,而是國小民弱,被外敵侵辱。
歷史上,受尊敬的聖賢之君都是謙卑愛民,發奮圖強的君王,反倒是那些偏安一方,取得小小成就就擺臭架子的割據皇帝,最後都沒有善終,這一點楊沐就比較佩服光武帝劉秀,難怪被天朝偉人稱讚,不是沒有道理。
“陛下,現在這三伏天的,大太陽都能把人給烤化咯,我們這些臣子習慣了倒沒什麼,您可要注意龍體呀!要是累壞了,蒼國怎麼辦……哎喲,臣該死,不會說話!”
司馬宏心直口快,口無遮攔的說着,迎面撞上衛忠全一個瞪眼,於是趕緊改口。
衛忠全也憂心忡忡:“陛下國事操勞,怎麼能將大量時間放在操練士卒上?眼下三位王爺還在皇城中,若是沒有陛下坐鎮,恐怕會聯合世家門閥,生出什麼亂子。”
“哈哈哈,這個愛卿就想多了。估計這個時候,太后的懿仁宮中,澤王與沂王赴宴正酣,大獻孝心呢,至於被落下的盤王,應該已經開始惶恐不安了。三王嫌隙已生,離心離德,不足爲懼。”
衛忠全恍然大悟:“原來陛下和太后娘娘已經約好,實在是高明!如此以來,陛下就算是在軍營中多呆幾天也沒有大礙。”
“愛卿說笑了,朕豈能在軍營中久留,白天操練士卒,晚上再回去處理國事,這樣才能兩不耽誤。”楊沐哂笑,有點心虛,昨天答應好了家裡的那隻母老虎,每天一個故事,今天這才第二天,如果這麼爽約了,下次見面還不得活生生撕了自己?
聞此言,身邊的將軍們一個個大笑,頗爲高興,能夠輔佐這樣勤政的明君,實在是爲臣者的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