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傷?被那隻異獸傷到了?”徐詩槐一頭霧水。
“應該是,那異獸非常邪門……”這位華雲谷弟子似有些難以啓齒。
徐詩槐蹙眉道:“我這裡有很多上好的療傷丹藥,等我拿給支長老,看他會不會好一點。”
“不是,那個,徐長老,您不能……”華雲谷弟子見她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頓時傻了眼,不知該不該阻攔。
徐詩槐趁衆人糾結的工夫,已經一把撩開帳篷的門簾,朝裡喊道:“支長老,你情況怎樣?”
玉凌跟在她身後,透過縫隙看了看,發現那位支長老正沉默地坐在帳篷角落,看着氣色正常,不像是負了傷勢的模樣。
“支長老?”徐詩槐又喚了一聲,對方還是不理不動。
“支成堃!”徐詩槐本來就不是好脾氣的人,很快不耐煩地直呼其名。
說來也怪,支成堃刷地一下就擡起頭來,分外驚喜地道:“你知道我的名字……那麼你認識我?”
“???”徐詩槐一臉懵逼,不知道支成堃是什麼鬼情況。
“支長老,您跟我娘都是二十年的交情了,怎麼突然間這麼說?”度小蕊實在忍不住插口道。
“我叫支成堃,不叫支長老,能不能叫我名字!”支成堃很生氣地糾正道。
徐詩槐沉默了兩秒,轉頭看向跟進來的華雲谷弟子,試探地問道:“他瘋了?”
華雲谷弟子的尷尬癌已經達到了巔峰:“支長老……可能失去了一部分記憶,他現在對誰都很警惕,我們連他周圍五米都不能靠近……”
“你確定是一部分而不是絕大部分?”徐詩槐表示懷疑。
“……”華雲谷弟子默默地擦了把冷汗。
“到底什麼異獸,我忽然覺得有點坑啊,雖然雪峰和華雲谷向來交好,但是一碼事歸一碼事,我可不想落得他那個下場。”徐詩槐相當直白地道。
“我、我也不知道名字,反正是一種……以記憶爲食的異獸,谷裡的長老一聽說這件事,紛紛聚攏到這一片地帶,使盡各種辦法想要抓住它。”華雲谷弟子吶吶道。
玉凌聽到這裡再無疑慮,這種描述……分明就是噬夢獸!
鬼夢王已經被一個神秘高手擒走,但噬夢獸卻未曾落下過梟厄崖,不知道在傳承之地的哪個地方流竄,沒想到玉凌隨便亂轉,居然這麼湊巧地聽到了它的消息。
只要能傷到它,取回慕容心兒的記憶,那她的處境多少也能安全一點吧……
“有這種異獸?”徐詩槐絞盡腦汁想了半天,眉峰緊蹙地道:“我怎麼感覺像是魂獸呢?華雲谷不是養了很多魂師麼,爲什麼不讓他們出面對付?”
“這個……魂師的下場好像更慘,他們不僅會被吃掉記憶,還會被吃掉整個魂海……我們已經摺損了兩位魂師大人了。”華雲谷弟子苦笑道。
“所以你們要怎麼抓這種……嗯,魂獸?”度小蕊問道。
“用塗了散魂粉的金絲網去抓,可是那頭魂獸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固元武者都有些跟不上,所以支長老纔想讓徐長老您出面幫忙的,畢竟放眼整個傳承之地,能跟您位列一個檔次的高手可謂鳳毛麟角。”華雲谷弟子適當地吹捧了一下。
“我覺得我要重新考慮一下,支成堃固元中期都變成了這德行,如果我一不留神,恐怕也會被吞掉一些記憶吧?而你們許諾給我的報酬,似乎不太對等……”徐詩槐冷笑道。
華雲谷弟子訕笑道:“徐長老太謙虛了,報酬的事可以再商量啊,反正雪峰武者最是古道熱腸樂於助人,所以支長老第一個就想到了您……”
“切,收起那一套吧,我那個傻丈夫喜歡樂於助人,我可沒那麼大公無私,你們……”徐詩槐剛說到一半,忽然感覺有人在使勁拽着她的衣角。
徐詩槐下意識向後一個肘擊,隨即便聽到一聲慘叫。
“你打我、你居然打我……”支成堃一屁股坐在地上,像個小孩子一樣委屈地哇哇大哭。
然而配上他那張略有皺紋的中年人臉龐,這幅畫面簡直不能更辣眼睛。
“你幹什麼呀……”徐詩槐啼笑皆非。
“我想讓你陪我玩,這裡只有你一個人認識我,我好害怕,他們都叫不對我的名字,可你爲什麼打我……”支成堃哭得更撕心裂肺了。
徐詩槐扶額無語,趕忙將那個華雲谷弟子轟出去,設下了隔音屏障,免得支成堃再丟人現眼。
“樂觀估計,這傢伙還保留了十歲的記憶,保守估計,可能只有五六歲了。”徐詩槐面無表情地道。
她扭頭見支成堃還在哭,不禁黑着臉大吼道:“支成堃,你給老孃閉嘴!”
興許是被河東獅吼的音量所驚嚇,支成堃嗝了一下居然止住了。
“把眼淚擦乾,到角落罰站去,沒我命令不許動!”徐詩槐繼續大吼。
支成堃戰戰兢兢地照做,滿臉畏怯地望着徐詩槐,後者還十分得意地轉過臉對度小蕊道:“瞧,小孩子就是要靠吼。”
“……娘不用你說,我小時候的事我還記得。”度小蕊暗暗地嚥了口唾沫,一瞬間涌起了被童年陰影支配的恐懼。
“啊小苒你們倆不要這個表情啦,其實徐阿姨還是很溫柔的,只是非常時刻就需要非常手段,你說是不是呀?”徐詩槐見玉凌和北苒神情古怪,趕忙重新擺出了慈祥的笑容。
“嗯嗯,沒事的,徐阿姨我們都懂!”北苒連連點頭。
徐詩槐甚是欣慰地拍了拍北苒的肩膀,忽然垮下臉色道:“可然後怎麼辦啊,總不能放任這傢伙在這裡發瘋吧,看在二十多年的交情上,我還真有點於心不忍……”
“如果能抓到那隻魂獸,總有辦法能解決的。”玉凌不着痕跡地引導道。
徐詩槐嘆氣道:“可我對這種事兒是真的不在行,殺人多容易啊,讓我抓魂獸,我這要一不小心弄死了可咋整?”
“……那隻魂獸沒那麼脆弱吧?”度小蕊無語地道。
“誰知道呢,固元異獸我刷刷兩劍就死得不能再死了,魂獸恐怕還扛不住半劍吧?”徐詩槐很認真地算了算。
“我還四分之一劍呢……”度小蕊很想知道半劍是怎麼個劈法。
“有道理!我可以試試!那你們在這兒看着支成堃,我去抓魂獸。”徐詩槐說完就沒影了。
“娘,我也想……”度小蕊只來得及說出四個字,便沮喪地停了下來。
“咳,徐阿姨向來雷厲風行啊。”北苒尷尬道。
“可不是,我爹說當年他就是被孃的外表所欺騙,以爲她真如表面上那樣文靜高冷,結果娶進門了才發現第一印象都是騙人的……”
“你這麼說你娘真的好嗎……”北苒一陣無言。
“沒事,反正你也不會向她告密的對不對?”度小蕊眨了眨眼睛。
北苒不自然地撇開眼神,乾笑道:“當然、當然。”
正當玉凌感覺自己像個特大號電燈泡的時候,徐詩槐忽然風風火火地又衝了回來。
“哎呀我忘記拿那個金絲網了!”她伸手抓起支成堃的空間扳指,嘩啦嘩啦翻找了一陣,便一溜煙地離開了帳篷。
“娘你等等我,我也想……”度小蕊語速飛快地說了八個字,然而徐詩槐又已經沒影了。
“天底下爲什麼會有這麼不靠譜的孃親……”度小蕊簡直想吐血。
北苒明智地保持了緘默。
玉凌實在忍不住給北苒傳音道:“你要不先跟度小蕊出去吧,我看看能不能治好這位支長老。”
“你怎麼能……哦對,你是魂師。”北苒很配合地跟度小蕊邊聊邊出了帳篷。
玉凌立即走向還在角落罰站的支成堃,毫不猶豫地引動了白瓶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