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是幾句簡單的對話,但聽在玉凌耳裡,意義卻大不一樣。
堂明闊……似乎很討厭孤星,亦或者,雙方有什麼仇怨?
不管怎樣,這對他來說確實是個好消息。
玉凌不由想起了寧澄雪曾跟他說的話:“無規矩不成方圓,孤星當然也不能肆無忌憚任意妄爲,總有一股力量能制衡他們,但在你尚還弱小的時候,顯然沒能力參與到大勢力的博弈中。”
這句話暗含的意思很明顯:孤星雖然強大,但也有與之爲敵的大勢力。
聯想一下九域大比複賽時的夢境,一個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堂前輩……是天煞的人?”玉凌猶豫了一下,緩緩問道。
雖然問了有風險,可不問的話,他實在是憋得難受。
堂明闊的眸光瞬間銳利了三分,不滅境的氣勢幾乎就要洶涌而起,但卻被他強壓了下去:“你從哪聽到過這兩個字?”
“澹小小跟我說的。”玉凌直接將某人拎出來當擋箭牌,誰讓這傢伙也一身神秘。
“原來是他……哼,這小傢伙越來越不懂規矩了。”堂明闊冷哼一聲。
嘖,沒想到隨便一炸,又炸出來一堆隱藏的信息量,玉凌已經意識到,無涯的水遠比明面上的格局要深的多。
“不是的師父,雲承是我和澹小小的合作伙伴,我們締結過血誓,您不用怕他泄露什麼秘密,其實他跟孤星也有些仇怨。”慕容心兒解釋道。
雖然慕容心兒失去了很多記憶,連性格都變得有些傻白甜,但她仍然掌握着分寸,沒有過多暴露玉凌的事情——不像鬼夢王和田羲容,巴不得把他坑死纔好。
“希望如此。”堂明闊神情冷淡。
慕容心兒趕緊轉移了話題:“話說你怎麼也來了天穴?”
沒等玉凌開口,鬼夢王就陰陽怪氣地道:“他當然要來了,手裡拿着天穴宗最重要的信物,不來這裡豈不虧了?”
玉凌忍不住握緊了凝墨刀,很想上去給鬼夢王一下,看她還能不能這麼話多。
“原來宗主扳指在你手裡!”有着桃紅色大眼睛的兔子少女驚呼一聲道。
“你不想要你的噬夢獸了?”玉凌沉下臉色看着鬼夢王。
如果可以殺人滅口的話,他早就動手了,但堂明闊的氣機卻一直鎖定在玉凌身上,顯然不會放任他殺掉鬼夢王。
好在玉凌的威脅總算髮揮了一點作用,鬼夢王神情一變道:“你把小夢怎樣了?”
玉凌卻不再搭理她,畢竟噬夢獸又沒有牢牢控制在他手裡,再威脅下去就不管用了。
“你們怎麼會來到天穴?”玉凌看來看去,還是覺得慕容心兒最靠譜,其他這些人不是敵人,就是敵友不明的狀態。
不幸中的萬幸是,堂明闊聽到宗主扳指的事情,似乎也沒有太大反應,如果他真的動手強搶,這麻煩還真不好處理。
聽到玉凌的問詢,慕容心兒便拿出天穴束神環晃了晃道:“根據感應找過來的,反正有師父在這裡,我們也不怕什麼危險。不過說到這裡,這人造天穴還挺詭異的,每到一天中的子時,深淵下就會爆發出極強的吸力,這些天我看到好多人毫無抵抗之力地被吸扯下去,要不是有師父護着,我們肯定也扛不住。”
“原來如此……”玉凌頓時恍然。
他本來還奇怪,來天穴的人雖然不多,但也不是沒有,爲何這裡還這麼空曠?原來每天天穴都會進行定時“清掃”,玉凌來的時候正好是丑時,上一波清理剛剛結束,能看到其他人才是有鬼了。
除非像堂明闊這種不滅境高手,可以直接跟那股吸力對抗。
“哦差點忘了說,到每天正午時分,這裡又會爆發出同樣強烈的衝力,噴吐出許多天材地寶,但周圍這些光團都設下了禁制,師父說想取走很麻煩,所以只是幫我拿了幾件我最需要的東西。”慕容心兒又道。
堂明闊負手而立,淡淡地仰頭看向那些漂浮的光團:“但云承你既然有宗主扳指的話,說不準能毫不費力地拿走它們。”
衆人的目光瞬間都匯聚在玉凌身上,他沉默了少頃,方纔徐徐說道:“堂前輩,你不覺得這很像一個美好的陷阱,專門引誘人上鉤麼?”
“雖然我也有這種懷疑,但我取下好幾件天材地寶,似乎也沒有引起什麼變故。”堂明闊平淡地道。
“怎麼,你連試都不敢試?”田羲容忍不住出言諷刺道。
慕容心兒蹙了蹙眉,扭頭狠狠瞪了他們一眼:“讓你們說話了嗎?有完沒完啊,一羣俘虜而已,還老是針對雲承,現在、趕緊、立刻發下血誓或者魂誓,不準泄露他的秘密!”
看着鬼夢王和田羲容等人吃了蒼蠅般的憋屈神色,玉凌頓感身心舒暢,這話他不方便說,但慕容心兒卻貼心地幫他解決了禍患。
“別磨磨唧唧了,發個誓要多久!”慕容心兒又催促道。
鬼夢王瞅了堂明闊好幾眼,發現他並沒有阻止慕容心兒的意思,只得鬱悶地發下了魂誓。
田羲容也氣得快要咬碎牙齒,可形勢比人強,上次路遇堂明闊之後,他們就倒黴催地淪爲了跟班和俘虜,就因爲這位不滅境高手似乎和邪方族有什麼過節。
可饒是田羲容消息靈通,也愣是不知道背後的內幕,她甚至都不認識堂明闊。
等到幾人不情不願地發了誓,慕容心兒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又轉向堂明闊道:“師父,謹慎起見,這裡的寶物弄幾件沒問題,但弄多了恐怕就危險了,因爲我看見雲承忽然想起來一些事情,天穴宗宗主趙瀾可能還活着。”
“什麼?”堂明闊的神色頓時凝重起來,一字一頓地道:“你是說,他很可能就在暗處觀察着所有的事情?”
本來還滿腹怨氣的鬼夢王等人立即心驚肉跳,兔子少女驚愕地開口道:“可是天穴宗宗主怎麼會是趙瀾?我都沒有聽說過這個人……”
堂明闊倒是沒有懷疑,瞥了玉凌一眼道:“你經歷的就是趙瀾的記憶幻境?然後他給了你宗主扳指?”
玉凌點點頭,反正堂明闊已經知道很多事了,再多一件也沒什麼,至少目前看來,他似乎並沒有惡意,也確實不是敵人,甚至一開始流露出來的警惕戒備也盡皆消失了。
但不知爲什麼,玉凌心底對堂明闊仍保有一分無端的芥蒂,他自己都說不清緣由。
“看來的確得小心點了,你知不知道趙瀾是何目的?”堂明闊又問道。
“不清楚,幻境到天穴宗覆滅的時候就截止了,後面三千年的事完全沒有。”玉凌道。
“那以你所見,他現在約莫是什麼修爲?”
“至少也是準混沌境吧,他是道玄之體,只是之前被他的師父封印了。”玉凌簡略地道。
堂明闊冷笑了一下,也沒多問:“看樣子又是一段狗血的故事。”
“那我們繼續往下?”慕容心兒探詢地道。
“當然,眼看上次只差一點就能將荀柒斬殺,結果正巧遇着子時,不知那股吸力將他帶到了哪裡去,反正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堂明闊淡淡道。
玉凌微微一怔,試探地道:“堂前輩說的是華雲谷大長老荀柒?”
“有人花一億星幣買他人頭,我正好手頭有些缺錢。”堂明闊輕描淡寫地道。
玉凌不由心思浮動,原來荀柒被傳送到了天穴這邊,怪不得向煜等人怎麼找也找不着他。可是誰會花這麼大的手筆要荀柒的命呢?二三流小勢力怎麼湊都是湊不出一億星幣的,算起來,最有可能的反而是滄河,畢竟就他們和華雲谷有仇怨。
只是,玉凌怎麼想都覺得這仇怨不至於大到這地步,滄河高層怎麼可能幹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
“你跟我們一路還是?”堂明闊又問道。
他雖然是個問句,但玉凌卻聽出了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