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白衣女子離開後很久,玉凌還處在無語狀態。
只能說……幻神巔峰的女人也始終是女人,都是一羣蠻不講理的生物。
“玉大哥,她是誰呀?”冬末小聲問道。
玉凌摸摸她的頭,岔開話題道:“你現在還能進入幽冥狀態嗎?”
“我試試哦。”冬末不太確定地說了一句,然後便閉上了眼睛,她的身體一點一點淡化消失,直到最後歸於虛無。
“冬末?”玉凌四下看了一眼,不知道她跑哪兒去了。
“我在這裡,”小女孩的身形詭異地出現在他旁邊,有些興奮和驚喜地道:“玉大哥,我好像可以隨便轉換了呢!”
到底還是小孩子啊……就這麼簡簡單單一件事便滿足了,甚至連這些時日以來所遭受的所有委屈和苦楚都忘卻了一般。
“嗯,冬末,你聽我說,現在外面很亂。不過對你而言,只要別遇到古雍,就是那天你看到的那個中年叔叔,你就是安全的。現在我們自顧不暇,恐怕沒有辦法照顧好你了,所以你要自己照顧好自己,明白嗎?”玉凌放緩聲音道。
多虧了和歸雲相處的經驗,他現在對哄小孩還是有一套的,尤其是這種本身就很懂事的小孩。
冬末睜着大眼睛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玉大哥放心,我不會給你們添麻煩了。”
“嗯,這裡肯定不能呆了,你先跟我離開,我找個比較安全的地方安置你。”
等到玉凌帶着冬末走出洞口後,沒一會兒就迎面碰到了一頭霧水的念羽白,後者長長呼出一口氣,劫後餘生般說道:“我的天,還好還好沒跑丟,要是找不見你了,我恐怕真要在這裡等死了。”
“……我不是跟你說我也找不到路了嗎?”
“哎沒事沒事,兩個人迷路總比我一個人迷路來的好呀。”
念羽白說完纔看到躲在玉凌身後的冬末,不禁訝異道:“誒?你找到她了?什麼時候的事兒?”
玉凌把剛剛遇到乾魂的事一說,念羽白不禁若有所思道:“怎麼感覺這女人心思很重啊,恐怕她未必和古雍是一條心的,難不成她想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不過說實在的,古雍下手也太狠了,連這麼一個小孩子都不肯放過,他到底想幹什麼?!”
“先走出這裡再說吧。”玉凌說完便讓冬末先隱身起來。
這回倒是很順利,繞過幾個彎就回到了正道上,擡頭看去,淡藍色的薄膜呈半弧形包裹着整個海底石窟,將所有的海水和水壓都隔絕在外,映襯得此地彷彿海底龍宮一般。
玉凌隨便對一個過路巡邏的淵兵問道:“聽說有個別魂師還能保留自主意識?”
那淵兵見過令牌之後,便很恭敬地回答道:“回稟大人,到現在爲止,共有十八個魂師成功吞噬了洞窟中的魂體存活下來,古大人對他們很看重,昨天便將他們一齊召集走了。”
“然後呢?”
淵兵愣了愣,似乎沒想到玉凌繼續問了下去,好半天才遲疑着道:“這,我也不太清楚,應該還留在古大人那邊吧。”
玉凌凝神思索了幾秒,點點頭道:“行,你繼續忙你的。”
他也沒有再做停留,直接與念羽白離開了海底石窟。
當週圍重新被陰冷的暗淵海水覆蓋時,念羽白偶然低頭瞥了眼下方的石窟,微微一怔道:“阿凌,我突然發現……這裡似乎很像一個陣法。”
“什麼陣法?”
念羽白沒有立即回答,盯着海底石窟看了很久很久,方纔輕聲道:“這裡明顯帶有古陣法的色彩,講究‘天然而成’四字,藉助現成的地形地貌來佈設大陣,然後設陣眼加以引導,便可以事半功倍,與現在喜歡消耗靈晶材料人爲佈置陣法明顯不同……”
念羽白頓了頓,忽然說道:“具體什麼陣法我看不出來,但肯定跟魂力相關,而且陣眼不在此地,彷彿……彷彿還要更下面一點。”
“再下面?這裡已經是海底了。”
念羽白有些困惑地道:“可是我應該沒有看錯……這個陣法以石窟爲節點,但所有節點都是連通的,融歸於一,而代表那個一的陣眼絕對是在更下面的地方,奇怪……”
他絞盡腦汁想得無比頭疼,最終只能晃晃腦袋道:“算了算了,我們走吧。先將冬末安置下來,我看要不送她到通玄修者的那個島嶼上,就算古雍對那些修者有所圖謀,也肯定沒那耐心挨個挨個找過去,只要她不跟古雍碰面,那就是安全的。”
“也行。”玉凌讓冬末顯化出來,又跟她叮囑了幾句後,便將她送去了島嶼上。相信只要她自己不亂跑的話,暴露的可能性是極低極低的。
最後一站,玉凌便和念羽白來到了一片深海區,海中有浮陸,浮陸下是幾根粗大的鐵索貫穿海底,將它穩穩當當地支撐在深海中,不會隨便亂飄。浮陸上則也被半透明光罩包裹着,與海水分割開來。
這裡就是化尊修者被關押的地方,如果說有什麼重要線索的話,這裡最可能有所收穫。
玉凌剛踏上浮陸沒多久,身後就陡然傳來一聲清喝:“站住!”
玉凌下意識回頭一看,愕然發現竟是一身鎧甲的墨靈笙,她那張柔婉的臉上此刻卻線條冷硬,目光中全是警惕和質疑。
“果然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墨靈笙咄咄逼人地道。
玉凌蹙起眉頭,平定心神道:“我知道你一直懷疑我,這點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不過有些事你應當看得出來,我也只是想找到離開暗淵的辦法罷了。”
“只是?”墨靈笙冷笑道。
“不然呢?”
墨靈笙忽然走近幾步,眯着眼睛道:“你能承受本源暗淵之氣,想必跟暗淵之王脫不開關係吧?”
出乎她意料,玉凌很乾脆利落地點了點頭:“沒錯。”
墨靈笙不免愣了愣神,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所以你的立場?”
“我說了我只是想和我的朋友安然離開這裡,無所謂立場。”
墨靈笙似乎還想問些什麼,但最終卻只是抿緊了脣,定定地看了玉凌幾秒後,便突兀地轉身離開了,只撂下一句話語:“我便暫且相信你。”
還沒等她徹底走遠,旁邊的路上便興奮地蹦躂出來一道人影,人未至聲先至:“嘿,師弟,我就說嘛你咋可能背叛我們,跟我姐那死心眼兒的傢伙解釋了半天她都不肯信,真是急死我了!”
玉凌怔了怔,等看清是方子衿後,便好心提醒道:“你姐還沒走遠呢。”
方子衿的表情頓時僵硬在了臉上。
“不好意思打擾了。”遠處那道曼妙纖瘦的身影忽地折返了回來,狠狠擰住方子衿的耳朵就將他拖去了旁邊的小道里。
“姐、姐,我錯了還不行嗎!”
“我不管,我只聽到你說我死心眼兒?”
“啊,那是哪個混蛋說的,姐我幫你揍他!”
“不勞您大駕,我自己來!”
“啊——”
聽到方大師兄漸漸遠去的慘叫聲,玉凌只能無奈地搖搖頭,有些人吶,就是吃N塹也不長一智,方子衿都禍從口出了多少回了也不知道收斂點兒?
不過……方子衿不應該還在月凝宮裡麼,怎麼跑到了這裡來?
玉凌若有所覺轉頭望去,只見那條小路上又走出了一個人,一襲紫衣在隔水光罩的映襯下盪漾着深藍的光斑,美得如夢如幻。
少女輕輕仰起臉看向他,只清清淡淡地微微一笑道:“你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