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
“不說是吧,我們有的是辦法收拾你!”
看着滿臉頹喪一聲不吭的東里木,一位剎魂族伢飛直接伸指點在他眉心,陰冷的紫色光芒就流淌遍東里木全身,傳來劇烈的痛苦和森森冰寒。
東里木死死地咬着脣,但身體還是無意識地開始抽搐,他禁不住嘶啞地開口道:“有本事……就直接殺了我!”
剎魂族伢飛拍了拍他的臉頰,笑吟吟地道:“喲,我們怎麼捨得殺你呢?身爲雪晶族的伢飛,你應該知道不少東西吧?”
東里木低頭不語,已經無法抑制心中的絕望。
這場戰役他們敗了,而且還是大敗慘敗,慄炎族的空中轟炸對衆人來說是完全沒有遭遇過的恐怖襲擊,他們也根本不知道該怎樣應對。而在他們最慌張無措的時候,剎魂族和慄炎族的聯合援兵也殺來了,幾乎是摧枯拉朽地穿透了他們的幾重包圍圈,直接和最裡面卡莫納多的幾千人會合。這一會合,雪晶族便再也無法扭轉敗北的結局。
雖然輸得很突兀也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但東里木卻絕望地發現,同樣的情況再來一次,恐怕勝率仍舊微乎其微。哪怕對方在人數上並沒有佔據絕對優勢,甚至彼此配合也壓根不默契,但誰能做到一邊應付面前的敵人,一邊應付頭頂的攻擊?
所以東里木最絕望的不是自己被俘後將要面臨的可怕後果,而是雪晶族在接下來的戰爭中如何兼顧天上地下的兩面夾擊?
如果這個問題始終無法解決,那未來簡直是一片黑暗。
隨着渾身的痛苦愈演愈烈,東里木已經無法保持清醒的神智,迷迷糊糊中他的意識越來越渙散,眉心的藍色晶體也暗淡無光。
看到東里木昏迷過去,一位剎魂族庫本趕忙討好地湊上來道:“大人,提取到他的記憶了嗎?”
這位伢飛好不氣惱地踹了東里木一腳,憤憤道:“這傢伙骨頭還挺硬,我只能看到一些不連貫的記憶碎片,要想得到完整的信息,恐怕還得慢慢折磨他幾天。”
“大人,反正王上也沒規定時間,咱只要保質保量完成任務就行。聽說其他兩個雪晶族伢飛的意志也挺頑強,要不是立場敵對,我還真有些佩服他們。”
“意志頑強?分明是冥頑不靈!死到臨頭了他們的雪神也不會來救他們,真不知道這羣人還傻傻地堅持什麼。”這伢飛正在氣頭上,就算原本殘存的幾分敬佩也變成了惱怒。
“拖走拖走,等他醒了我再繼續,哎喲喂真是累死我了,不行我得歇一會兒。”伢飛抱怨着就要飄走。
忽然周圍的人羣猛地分開了一條通路,這位伢飛擡頭望去,瞧見玉凌和帕莫加後,整個人一個激靈,連忙行禮着畢恭畢敬地道:“參見王上和奕卡。”
“嗯,你叫維籌是吧?審訊的事就辛苦你們了。”玉凌在這方面也幫不上忙,而且他也生怕這幾個被俘的雪晶族伢飛之中有認識他的人,到時候就太尷尬了。
伢飛維籌頗有些受寵若驚,心裡一熱便道:“回稟王上,這都份內之事,屬下絕不敢怠慢!”
玉凌本來也是路過,隨口鼓勵了幾句便從另一邊走遠了。
看着王上漸漸消失的背影,維籌不禁悠然神往,第一次見到玉凌時的輕蔑厭惡早已經煙消雲散,這回三千里救急大行軍,不但保下了幾千精銳,還打了個無比漂亮輝煌的大勝仗,連帶着和慄炎族這位盟友的關係也拉近了不少,新王的能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啊。若是換了之前那位王上,可能還厲害不到這等地步。
“都看我幹什麼?”維籌忽然回過神來,發現手下這些人都悄悄地望着他。
衆人訕訕無言,維籌倒也能猜出他們那點小心思,無非就是自己被王上親口表揚了,把這羣傢伙羨慕得不行。這表揚或許之前不怎麼值錢,但經此一役後,玉凌的聲望威信卻瞬間在族內抵達了頂點,畢竟剎魂族人大部分都比較現實主義。
有兩個剎魂族士兵已經擡起了地上昏迷的東里木,維籌趕忙擺擺手阻攔道:“停住停住!把他放那兒!潑盆水咱繼續!”
回想着王上剛剛的鼓勵和讚揚,維籌頓時頭也不疼了,心也不累了,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幹勁,虎視眈眈地盯着可憐的東里木,又摩拳擦掌準備着新一輪的審訊了……
……
剛走到王宮大門前,玉凌就看到了老老實實立在一邊的卡莫納多,比起初見面時他那副盛氣凌人的模樣,現在的喀舍大人卻是低着頭像個做錯事等着受罰的學生。
玉凌彷彿沒看出他心裡的緊張忐忑,直接從他身旁走過。這一來卡莫納多卻是傻眼了,本來已經準備好接受玉凌的連篇責難,結果玉凌一個字都沒跟他說出來。
眼看玉凌幾步就要走遠了,卡莫納多趕忙跟上去,猶豫了好久都沒能鼓起勇氣開口,最終只能求救地望了一眼帕莫加。
等到玉凌進屋後坐下,帕莫加才小心翼翼地道:“王上,這件事喀舍雖然有些衝動,但好在結果是好的,您就原諒他吧?”
“他都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我有什麼原不原諒的?”玉凌隨手拿出一枚玉簡,一邊翻看一邊漫不經心地道。
卡莫納多心裡一跳,終於硬着頭皮開口道:“爛攤子是我整出來的,我不會推卸責任。”
“然而你內心深處始終覺得你是爲了大義,爲了整個剎魂族,雖然捅了簍子,但你也問心無愧,畢竟在那種情況下,爲了未來的戰局形勢冒險一搏,本就是無可指摘的,是不是?”玉凌淡淡道。
卡莫納多被擠兌得一陣無言,心中莫名有些慌亂。
“行了你出去吧,你都這麼大義凜然了,我能怪你什麼?我一個不受信任的外族人又敢怪你什麼?反正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就算出力再多也遠遠不及你的鞠躬盡瘁。”玉凌繼續翻着玉簡,頭也不擡地道。
“王上……”帕莫加聽着這話,心裡挺不是滋味,不禁有些埋怨地給卡莫納多使了個眼色。
卡莫納多如雕塑般在原地靜默着,一動不動。
空氣像是冷凝了一般,好半天過去,玉凌才忽然開口道:“你怎麼還不走?等我親自送你出去?”
卡莫納多望着玉凌平靜的神色,那眉宇間依稀有幾分疲憊,畢竟來回奔波了幾日,以最快速度將幾萬援兵帶來,玉凌的辛苦不比他輕鬆多少。
一絲愧意和悔意不知何時縈繞在他心間,讓他終究無法再那麼理所當然和心安理得。
畢竟這回若不是玉凌成功絕地反擊,將兩族援兵帶到拉演山脈,很可能他卡莫納多就交待在了那裡,剎魂族也差不多算是玩完了。
第一次,他莊重地朝着玉凌行了一道剎魂族的大禮,沉聲緩緩道:“以前是卡莫納多以下犯上多次僭越,既然王上還容得下我,從今以後卡莫納多若再有違令之處,當以族規論罰!”
看着這位剎魂族喀舍告退離去的背影,玉凌終於輕輕舒出一口氣,脣角泛起一絲莫名的笑意。
因爲他知道,從這一刻起,剎魂族中最後一大障礙也就此冰消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