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幻神強者究竟有多強?
在場衆人在這一刻得到了最完美的答案。
哪怕龔破影根本沒有針對他們的意思,但瀰漫在空氣中的沉重壓力還是讓衆人難受得幾欲吐血,很多人不由自主地趴伏在地,戰戰兢兢誠惶誠恐。
小玲也跌倒在地,但她還是努力地擡起頭望着龔破影對面的玉凌,心裡充滿了濃濃的擔憂。
她幾乎不敢想象,玉凌面對着怎樣恐怖的壓力,那可是十七域最頂尖最高高在上的幻神強者啊,她在龔破影面前連一個字眼都不敢多說,但凌少爺居然要與他爲敵?
雖然她以前和玉凌並沒有多麼熟悉親近,事實上玉府也沒誰和他親近得起來,但小玲着實是個善良的姑娘,就衝着玉凌剛剛扶住她,讓她小心一點這樣簡簡單單的舉動,她便下意識地不想看到他狼狽受挫的模樣。
可是……怎麼辦啊,那可是幻神強者,他怎麼可能是那種大人物的對手?
小玲越想越難過,結果視線中的那位少年一點慌張的樣子都沒有,反倒還淡淡地開口道:“真是麻煩。”
真是麻煩?這種懶散嫌棄的語氣是怎麼回事?他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處境嗎?
小玲吃驚地睜大了眼睛,下一秒,就看到那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幻神強者在一個回合內就被玉凌一拳轟飛了出去,險些也像玉漭那樣撞垮一堵牆。
石化,所有人包括玉清河都石化在了原地。
是不是他們的眼睛出了問題?這樣強大的幻神高手,散逸出來的氣場就能壓制得他們動彈不得,怎麼在玉凌手裡卻不堪一擊?
“幻神修者?殺過好幾個了,怎麼你也想嗎?”玉凌風輕雲淡地道。
吹牛的吧?胡說的吧?這簡直是天底下最狂妄的笑話!
衆人腦子裡嗡嗡亂成一團,下意識拒絕相信玉凌的話,然而龔破影卻覺得渾身一緊,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死亡的危機。
這個少年……絕對不是在說大話,他是真的……有這個能力!
龔破影眼睜睜看着玉凌一步步走遠,雖然心裡洶涌的恥辱感催促着他衝上去,但理智卻告訴他,如果他敢上前,可能真的會死在這裡!
龔破影終究是僵在了原地,沒敢動彈一下,直到玉凌的背影消失在了視野中,他才鬆緩下來,竟有種死裡逃生的錯覺。
臉面是徹底丟盡了,龔破影陰沉着臉,一言不發拂袖而走,心裡一萬個後悔自己今天爲什麼要出頭,要傳言出去自己居然怕了一個化尊修爲的少年人,自己在黑域的名聲可就全部毀了!
眼看着玉凌和龔破影都沒見了,玉清河是徹底感覺到大事不妙,他發現自己實在小看了這位侄子,他根本不是無腦魯莽的衝動,而是的的確確有着壓制整個玉家的恐怖實力,當差距大到這個地步,一切的陰謀詭計都顯得是那麼蒼白……
怎麼辦?連龔破影都選擇了退讓,他還能怎麼辦?
一向足智多謀的玉清河徹底心亂了,一時間根本無法下達有效的命令,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挽回局面……
……
憑着從某個玉家侍衛那裡搜索而來的記憶,玉凌很快找到了一處地下通道。
玉府其實有不少地下暗牢,但針對玉道仁和玉清原的卻顯得條件好很多,至少並沒有什麼難聞的氣味,也沒有太過陰暗潮溼,更沒有一些蟲子老鼠之類的噁心生物。
顯然玉清河雖然對父親充滿了怨氣和不滿,但終究沒有喪心病狂到離譜的地步。
通道里有不少看守兩人的侍衛,但大多是通玄修爲,玉凌隨便運轉一下魂力,就讓他們昏迷了過去。
“誰在那裡!”最終還是驚動了那位實力最高的化尊修者。
玉凌一個散神印丟過去,那化尊修者就呆滯地僵在了原地,再被玉凌一記掌刀切在後頸,就徹底人事不知地倒在了地上。
所謂嚴密無漏的重重看守,對他現在的實力來說就是一個笑話。
一路走到了最裡層,只有左右兩個房間,玉凌透過窗子,一眼就能看到裡面的人。
玉清原他畢竟見過一回了,所以很容易就認了出來,另一位看着十分憔悴落魄的老人,應該就是他的爺爺了吧。
記憶裡,對他最好的人就是這位爺爺,一直毫無條件地護着他,陪着他,哪怕耽擱了公事,也不願意看着玉凌一個人孤零零的樣子。而他做錯了事情,爺爺也只是溫和而耐心地勸導,連一點苛責和批評都未曾有過。
這樣的愛,近乎溺愛,可是依舊很溫暖。
明明是第一次見到這個老人,但玉凌心裡卻泛起了陣陣波瀾,那些洶涌的情緒不屬於他,但卻被他真切地感知着。
玉凌沒有抗拒由心而生的感觸,他隨手破掉了門口的屏障,便輕輕走到了老人面前。
玉道仁靠在那張簡樸至極的木牀上,頭微微低着,似乎是在打盹,那張滿是皺紋溝壑的蒼老臉龐寫滿了疲倦與憔悴,他的眉頭深深地皺着,彷彿所有的精氣神都已不在,只有滿心的鬱結無處排解。
等到玉凌走近,老人忽然微微一動,玉凌還以爲他要醒了,沒想到玉道仁只是無意識地緊了緊被褥,似乎畏寒一般。
是身寒,還是心寒?
玉凌不知道,但“第一次”見面的陌生和隔閡卻在漸漸地淡化消失,這一刻,他是真的很憐惜這位老人。
他輕輕坐到牀邊,幫老人把被子蓋好,然後又運轉靈力,驅散了這間屋子裡的寒意。
玉凌就這樣靜靜地看着這位照顧了他十二年的爺爺,一句話都沒有說,生怕吵到他的休息。
老人原本是半靠着,但睡着之後身形就不自主地滑了下去,歪着的頭猛地向下一點,就忽然清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的第一時間,他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玉凌。
老人頓時呆住,就這樣一眨不眨地看着玉凌的臉龐,忽然間兩手就發顫起來。
“凌兒?”他有些不敢相信地輕輕喃語,聲音帶着沙啞和無法掩蓋的疲倦。
他下意識地伸出顫抖的手想要碰觸玉凌,可伸到一半他卻遲疑了,因爲他害怕眼前這個千思萬想的少年只是一個夢中的幻影,脆弱到輕輕一碰就會變沒了。
“爺爺,是我。”玉凌猶豫了一下,終於是有些艱難地說出了這個稱呼,雖然是那麼的彆扭和不習慣。
他輕輕握住老人的手,觸感是那麼的粗糙和鬆弛,那都是不可逆的歲月留下的痕跡,讓玉凌不自禁想起了另一個世界的奶奶,在父母死於一次施工事故後,因爲爺爺早早病死,便只剩下年邁的奶奶艱難地支撐着那個脆弱的家,那一雙手是同樣的粗糙,上面全是早年做農活磨出來的老繭。
小時候,當她用那雙粗糙的手撫摸他的臉頰的時候,還不懂事的他總是疼的哇哇大叫,一個勁地往旁邊躲,完全看不見奶奶眼中的失落。
再後來,再也沒有一個人願意將他抱在懷裡,給他講故事,陪他玩,逗他笑,用那雙佈滿老繭的手輕輕幫他擦去嘴邊的飯粒,那略有些刺痛的粗糙觸感永遠也不會出現了。
而此時此刻,眼前的這個老人,卻彷彿和另一個世界的奶奶重疊在了一起,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卻是一樣慈愛與溫柔的目光。
玉凌不自禁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感動,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好。
“凌兒,你回來了?”老人似乎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猛地抓緊了玉凌的手。
“嗯。”玉凌點着頭。
“可是……你怎麼會在這裡?”玉道仁焦急而擔憂。
“那些事我稍後再說吧,我先去把二伯叫上,你們別待在這監牢一樣的地方了。”玉凌說着便站起身來。